第178章

　　“什么？”鲁氏一听，眼珠子就狠厉地剜向顾芝芝，咬牙切齿，又要撒泼打滚怒骂一通：“哎哟，天老……”

　　“住口！”顾老头低声呵斥了鲁氏一嗓子，继而低下头，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在脑海里飞快思索起来：

　　这两个赔钱货态度那样坚决，甚至连声誉都不在意，光靠威胁是很难让她们妥协了，眼下她们既然退了一步，说明日会把随丧礼金交到他手里，言下之意也就是，她们明天会去顾家一趟，只要她们肯到场，他就自然有办法逼她们穿上麻衣孝服！

　　“好……”顾老头心里冷笑了一下，抬起头，用一副可怜的表情低声应道：

　　“我就选第二个选择，大儿媳，孙女儿，明天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们把随丧礼金交到我手里了，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是在意那点礼钱，只是希望你们能原谅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当父亲的，想替儿子积点阴德罢了……”

　　说着，转头看向宋里长，一双浑浊老眼里泪花闪烁，哑着嗓音继续道：

　　“宋里长，您也是当父亲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感受吧，我们生儿育女，不盼啥，就盼儿女能平安顺遂，可现在，我却要白头人送黑头人，我这心脏啊，像被刀割了似的……”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一番话说得宋里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动容，他沉吟片刻，低声道：

　　“既然你们两家商谈好了，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都不反悔吧？”

　　他视线在双方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

　　顾芝芝立刻摇头，赵氏心里虽然不赞同女儿的做法，但此刻不能拆她的台，于是也忙不迭跟着摇头。

　　顾老头自然也没有异议，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重复确认一遍，开口道：

　　“宋里长，你给做个见证，明日要是她们反悔不认，那我们该咋讨公道啊？”

　　话音一落，鲁氏立刻抢答道：

　　“哼，这两个赔钱货不是说我们顾家逼她们交十两银子么，要是她们明日反悔，那就得给我们十两……啊！”

　　话还没说完，她嘴里就惨叫一声，捂着手臂，泪花滚滚。

　　“你给老子闭嘴！”顾老头满脸怒容，狠狠瞪了她一眼，继而急忙开口：

　　“宋里长，妇道人家说话不过脑子，您别……”

　　没等他把话说完，顾芝芝眸底闪过一抹讥诮，立刻截断了他的话，语速飞快说道：

　　“好！宋里长，我们答应了，就以十两银子为赌注，反之，若是它们顾家反悔，就得反赔我们十两！”

　　“不算数，刚才我老婆子说的话不算数！”顾老头闻言，脸色急得铁青。

　　“哦？”顾芝芝唇角微微勾起，冷笑反问：

　　“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就想反悔了？那行啊，十两银子交出来！”

　　说罢，她手掌朝天摊开，直直伸向顾老头。

　　顾老头话一噎，激动得猛烈咳嗽了起来，“不……不是……”

　　“老头子，你没事吧……”

　　鲁氏见他咳嗽得厉害，急忙伸手替他顺背，却被他反手猛地一推，嘴里倏地发出“啊”一声惊呼，身体后仰，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鲁氏笨拙地爬起身，一脸不敢置信瞪着顾老头，眼里怒火翻腾：“你个天杀的，你推我干啥？”

　　顾老头咳得满脸通红，狠狠剜了她一眼，心里恨不得这蠢婆娘能变成哑巴，谁让她多嘴抢话了，十两银子能和新房子想必吗？

　　“好了，都消停点儿吧！”宋里长脸上露出不耐烦，面向顾老头，神色不悦问：

　　“你确定现在就要反悔么？”

　　顾老头气得后槽牙快磨碎了，脸上却一副伤心老父亲的模样，老实巴交地摆摆手，“……不反悔！”

　　到此，这件事就彻底敲定下来了。

　　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和顾老头子虚与委蛇了，当即，顾芝芝唇角牵起一抹冷笑，开口赶人：

　　“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做晚饭了。”

　　闻言，宋里长顺势杨起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率先往院门走去。

　　院门一打开，扒在外面偷听的一众村民们，立即做鸟兽散开，脸上带着讪笑，眼睛却牢牢黏在院里的几人身上。

　　宋里长捏着旱烟杆子，转身返回院里，和鲁氏将顾老头搀扶出去，扭头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喊出了两个男村民的名字，道：

　　“他腿伤行动不便，你们俩送一送他回去吧，其余人也别杵在这儿了，赶紧散了！”

　　话音落下，栅栏门也重新关上，外面的村民议论纷纷，声音断断续续传进院内。

　　赵氏听着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脸色有些不悦，问道：

　　“芝芝，你明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连苦肉计都用上，你为啥还要往火坑里跳？娘明日真不想去顾家送那畜生下葬，再说了他也不是……”他也不是真的顾大福！

　　话说到一半，赵氏急忙抿住了唇。

　　顾芝芝余光瞥了栅栏门一眼，拉起赵氏的手，走进堂屋，压低嗓音在她耳边道：

　　“娘，我没有往火坑里跳，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他们是有预谋上门的，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咱们要是不先缓住他们，任由他们闹下去，那才是真的掉坑里了……”

　　“什么意思？”赵氏脸色一愕，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顾芝芝看她一眼，唇畔牵起一抹浅笑，低声道：

　　“娘还不明白么，我只是说会把随丧礼金送到他们家，又没说我们亲自送过去。”

　　赵氏睁大眼睛，怔忪了一下，旋即口中“哎呀”一声，恍然大悟：

　　“你这孩子，咋不早点告诉娘啊！”

　　她刚刚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女儿又犯糊涂，她有好几次差点就开口反对了，幸好，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女儿。

　　顾芝芝搬了两张矮凳过来，坐在门口，低声继续道：

　　“阿黄咬伤了人，在村民们眼里，咱们这次就是理亏的，所以，娘，明日那随丧礼金咱们是非出不可了。”

　　赵氏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低声道：

　　“明天随便包点儿就行，到时候我早些起来，托宋里长代咱们送过去，我就当是打发乞丐了……

　　这茬就先别管了，说说昨夜里翻墙的贼人吧，芝芝，你觉得会是顾二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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