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顾芝芝抓起摊上一支小小的竹笛，饶有兴趣地端详。

　　她心里暗想，陆锦承每日闷在屋里，也没什么娱乐节目，买根笛子给他无聊时吹吹也不错。

　　不过，他会吹笛子吗？

　　顾芝芝举起手中的笛子向货郎询价，“这个怎么卖？”

　　“哎哟，姑娘您真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摊子里的镇摊之宝！”货郎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顾芝芝：“……”

　　真会说话，卖不出去压箱底的东西，就叫镇摊之宝。

　　货郎忙不迭弯腰，从摊子底下翻了翻，抽出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笛子，递给顾芝芝，笑嘻嘻介绍道：

　　“姑娘您瞧，这两支竹笛是一对儿，做工精细，打磨得滑溜溜的，您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顾芝芝没接他那支笛子，只瞥了一眼，就垂下眸，指着自己手上笛子尾部一点黑色像墨汁一样的东西，张口正要反驳他做工精细的笛子怎么有一点黑色的，像墨汁一样的污渍。

　　她手指刚指向那处，货郎就似乎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急忙抢先开口道：

　　“姑娘，您别误会，那不是污垢，是一半月亮！”

　　“月亮？”顾芝芝一脸问号，横看竖看，这跟月亮也扯不到一块去啊？

　　货郎看她神色疑惑，立刻将手里的竹笛一伸，和她的竹笛拼在一起，笑说道：

　　“您瞧，这两支竹笛上的半圆，拼接到一起，像不像那八月十五又圆又大的一轮明月？”

　　顾芝芝心里无语，圆确实是圆了，但谁家的月亮是黑色的啊？

　　她挪开视线，望向摊子，问道：“还有别的笛子吗，都拿出来看看。”

　　货郎挠了挠后脑勺，“姑娘，笛子就这一对儿了，我给您算便宜些，二十文钱一支，怎么样？”

　　顾芝芝闻言，眉心皱了皱，摇了摇头，把笛子往他手里一塞，当即就不想要了，“太贵了。”

　　就这做工简朴的竹笛，居然也好意思开口要二十文，怪不得要压箱底了。

　　“哎，姑娘别走，价钱好商量嘛……”货郎急了，急忙喊住顾芝芝。

　　他这个摊子卖的多数是些饰品，本就没其余两个摊子热闹，好不容易来了生意，自然不愿意让人轻易走开了。

　　况且这竹笛不是生活必须品，顾芝芝一离开，或许十天半个月内都没人愿意买他这压箱底的两根笛子。

　　顾芝芝顿住脚步，见他脸上隐隐露出些焦急，轻声道：

　　“就我刚才拿的那支，十文钱卖不卖？不卖就拉倒。”

　　货郎急忙喊住她，犹豫了片刻，商量问道：

　　“姑娘，这两支笛子本事一对儿，您只要一支，剩下这一支我就不好卖了……”

　　“行，那我加五文钱，十五文两支，卖不卖？”顾芝芝目光静静看着他的脸，说道。

　　“成吧。”货郎低叹了一声，立刻将两支笛子递给了她。

　　顾芝芝唇角勾了勾，爽快付了钱，回到赵氏身边去。

　　赵氏原以为她会买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或头绳什么的，没想到她竟然买了两支笛子，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几眼她手中的笛子，没有问什么。

　　这几个货郎都是走街串巷的，挑着担子挨个村地叫卖，没有在谷满村停留多久，卖出一轮货后，很快就出了村，往附近的下饶村去了。

　　人群很快散去，村口便只剩下些少数老人或小孩在闲聊玩耍了。

　　日上三竿，温度开始上升，母女两人等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丈夫”什么时候才来，倒是宋里长夫妇过来了。

　　几人道了声招呼后，赵氏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宋里长道：“宋里长，那些人啥时候才过来啊？”

　　村口人多，她只敢含糊用那些人来代替量地的人，不想让消息早早传播开去。

　　宋里长捏着旱烟杆子，抽了两口，口鼻里吐出一股浑浊的白雾，低声道：

　　“别着急，再等等吧，按理说晌午前应该会到的。”

　　附近一带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买地或者请人办事的时候，若是过了晌午才来找主家，那主家就可以不提供晌午饭，因此，为了蹭一顿饭，衙门那些人肯定会赶在晌午前过来的。

　　见宋里长神色坦然，赵氏也不敢再多问，几个人一起坐在大树底下，默默朝村口方向张望着。

　　阳光猛烈，顾芝芝有些口干舌燥，正想起身回家喝口水再来，视线无意间一扫，突然见到有一队人，正快步朝谷满村走来，步伐带起身后一片轻扬的尘土。

　　她眼睛一亮，立刻问宋里长道：

　　“宋伯，您看是那些人吗？”

　　宋里长正抽着旱烟，闻言抬起眼皮子一瞥，当即缓缓站起身，点头道：“应该是了，不过……咋来了这么多人？”

　　他隆起眉头，喃喃自语，目光直直望着那群人。

　　几个人翘首以盼，那一行人很快便靠近了谷满村，近到能看清他们身上的衣着服饰，是一群皂衣捕快。

　　村里来了捕快，在村口闲聊的人皆是一惊，慌里慌张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些捕快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里长脸色猛地一白，旱烟杆子匆匆往宋夫人怀里一塞，立即诚惶诚恐迎了过去：

　　“几位差爷，我是谷满村的里长，不知几位差爷来村里是……”

　　宋里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些捕快的脸色，心里惊骇不已：

　　捕快会进村，一般是在收税或者朝廷下达什么命令的时候，而且最多也就来三四名罢了，这一行人至少有十来人，且人人面容冷肃，他心里下意识就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为首的一名捕快眼神森冷，睥睨了宋里长一眼，严肃道：

　　“我们是来办案的，有人报了官，说一个叫顾大福的人失踪了，你是里长，就带路吧。”

　　捕快的话音刚落，赵氏脸色瞬间血色全无，猛然一个踉跄，若不是被顾芝芝及时搀扶住，她就直直四脚朝天摔了下去。

　　围观的村民们听见顾大福失踪，顿时小声哗然了起来，人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热议了起来。

　　“娘……”顾芝芝心脏砰砰直跳，双手暗暗用力，狠掐了赵氏掌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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