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第336章

　　“我……”顾宝燕一双眼睛被泪水冲刷得明亮，神色讷讷：

　　“我会帮你干活儿的，你……求你收留我吧，好吗？”

　　她手指抓住顾芝芝的袖口，往下扯了扯，一脸哀求。

　　顾芝芝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回视着她。

　　顾宝燕慌了，在小榻上改坐为跪，哭得伤心欲绝：

　　“芝芝，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要你肯留下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做牛做马，做猫做狗，或者你气我从前的任性，你留我下来打骂一顿也行，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求你……”

　　眸底暗暗划过一抹愕然，顾芝芝没想到，从前性子那样高傲任性的人，现在居然会跪在她面前，哀求她收留。

　　她勾唇，讥诮问道：

　　“即便是卖身给我当丫鬟也愿意？从此你的身契一辈子都在我手里，我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我让你跪你不敢坐，还得改掉你从前一身的臭脾气……”

　　顾宝燕眉心紧紧纠了起来，怔忪地盯着顾芝芝片刻，郑重点头，哭得声音沙哑：

　　“我愿意，我早就改了，芝芝，不，小姐……若我卖身给您，希望你能把小哑巴也收留下来，可以吗？”

　　从认清亲父兄的真面目后，她彻彻底底认识到人心的冷暖和险恶……

　　被最亲的人出卖，被陌生的铁匠救起，她从前所谓的任性和自尊心，都在坎坷的逃亡中被一次次磨灭光了。

　　与其被绑着和大她三十岁的男人成亲，被流氓地痞拐走侮辱，她宁愿卖身给顾芝芝做奴仆。

　　只要以后有口饭吃，不用露宿街头，若是有机会，重新攒下私房，一部分还给铁匠大哥，一部分继续用来找绣娘学习做刺绣女红……

　　她来京城的目的之一，其实也是想着京城肯定不缺好的绣娘，只要有机会，她都不想放弃学刺绣。

　　但是，如今她要卖身为奴，也不知道顾芝芝还同不同意让她去学。

　　顾宝燕咬着下唇，扭头朝小哑巴招了招手，让她到近前来。

　　杏眸落在小哑巴身上，顾芝芝蹙眉问：

　　“这小孩是谁家的？”

　　顾宝燕摸了摸小哑巴的头，低声应道：

　　“我是借了铁匠大哥的钱坐商船来的，中途船靠岸补水粮，我下船，看见她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大人追，她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我想那些人可能是人拐子，我就让她偷偷跟我上船躲着……”

　　说到这里，她眼泪唰的一下又冲了下来，哭腔浓重：

　　“谁知道，为了救她，我把钱弄丢了，后面的日子我俩都靠着剩下的几块饼子和水熬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你在哪儿，呜呜……”

　　“别哭了。”顾芝芝无奈抿了抿唇。

　　闻言，顾宝燕立马紧闭嘴巴，将哭声咽回喉咙里，只眼泪还一直哗啦啦地流，用帕子擦完，又流出新的，一张脏脸经过湿帕擦拭后，直接成了花猫脸，十分滑稽。

　　顾芝芝蹙紧眉心，指了指托盘里的药，“喝完它。”

　　顾宝燕慌里慌张捧起药碗，顾不上中药苦涩和滚烫，大口大口和着泪水咽下去。

　　她此时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丫鬟，诚惶诚恐，极力表现得乖巧顺从，希望顾芝芝能心软收留她。

　　顾芝芝转身出去问药童借来了笔、纸张和红印泥，在纸上刷刷刷写了一张契约，冷声道：

　　“这就是你的卖身契，想清楚了，只要在上面画下手印，这辈子你都是丫鬟了。”

　　顾宝燕眼睛雪亮，赶紧吸了吸鼻子，有些迟疑问：

　　“那小哑巴……”

　　顾芝芝瞥了小哑巴一眼，板着脸：“那就一起呗。”

　　顾宝燕这才破涕为笑，毫不犹豫按下了手印，对顾芝芝磕了个头，无比感激：

　　“谢谢你，以前你帮了我一次，现在又救我一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你的另有其人。”顾芝芝拿起契约，视线在那手印上扫过，道：

　　“我只是负责把你背过来而已，对了，看大夫和抓药的钱，就在你以后的月钱里扣了。”

　　说完，她转过身，将契约折叠藏进袖口，收进空间，唇角悄然勾了勾。

　　其实这份根本不是卖身契，而是普通的工人契罢了，顾宝燕瞧着确实性格变了许多，以前像个窜天炮似的，一点就着，脾气还差……

　　正好她最近想再招个人看酱铺，既然她改过自新，就先用着吧。

　　撩开隔间帘子，她回头扫了一眼两人脏兮兮的脸，冷声冷气，“走吧。”

　　闻言，小哑巴急忙伸出小小的手，搀扶顾宝燕下榻。

　　很多天没填饱过肚子了，且来京城几日，一直捡别人的剩饭馊菜吃，有时还被附近的乞丐追打，两人脚步都有些虚。

　　顾芝芝放慢了脚步，带着两人从后门进食肆，“在院里等着。”

　　丢下这句话，她便快步去后厨找到赵氏，和她简单说了顾宝燕和小哑巴的事情。

　　赵氏听完后，一脸震惊，愤愤骂了顾家人一顿，立刻盛了一陶盆米饭，炒了两碟菜，放在托盘上，和顾芝芝一起赶往后院。

　　顾宝燕和小哑巴蹲在后院角落，见到赵氏，慌忙站起身，神情有些无措，下意识想喊大嫂，话到嘴边，想起什么，急忙恭恭敬敬地低头喊：

　　“夫人。”

　　赵氏：“……”

　　她皱了皱眉，一脸疑惑望向顾芝芝，顾芝芝忙凑近她耳朵，双手拱起小声说了几句。

　　赵氏微微颔首，把托盘放在劈柴的木墩上，招呼道：

　　“宝燕，小哑巴，先过来吃饭吧。”

　　顾宝燕和小哑巴早就饿得两眼放光，闻言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去，狼吞虎咽。

　　“天可怜见的……”

　　赵氏心软，看着两人狼狈的吃相，脸上露出怜悯，但她没功夫怜悯太久，月莲嫂在通道喊了她一声，她就急匆匆回后厨忙去了。

　　等两人吃饱了饭，顾芝芝牵出马车，将两人载回家里，让她们把脏兮兮的身体好好搓洗干净。

　　顾宝燕和小哑巴轮流洗澡，热水一桶一桶拎进水房，沟渠里流出汩汩黑污的水。

　　耐心等两人洗干净，顾芝芝又载着两人出门，把顾宝燕留在酱酱酿酿，嘱咐吉祥教她卖酱料，随后径直带着小哑巴去往府衙报案。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是个哑巴，也不知是从哪里被拐的，父母肯定很伤心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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