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墨寒渊跟在云霁瑶后面进了房间。

　　进去时，云霁瑶背对着她，递给他一张纸。

　　他展开来，借着烛火看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欠条。

　　云霁瑶欠墨寒渊一百二十两银子，限一年之内还清。

　　“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云霁瑶道：“三郎，一百两是之前离开墨家村时你给我的。另外二十两，是你家买我的。这些都算成是我管你的借的，我会在一年之内全都还给你。”

　　墨寒渊焦灼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了。”

　　云霁瑶缓缓装过身，递过来另外一张纸0

　　“三郎，签了吧。”

　　墨寒渊低头一看，差点没气得吐血。

　　纸上大大写着两个字“休书”！

　　内容他没细看，愤愤地将纸捏成团，扔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他问。

　　云霁瑶：“没什么意思。”

　　墨寒渊：“那到底是你休我，还是我休你？”

　　云霁瑶：“我是你家买回来的，当然是你休我了。怕你不愿意，所以我提前给你写了欠条。之前你在我身上付出的那些钱，我全都会还给你的。”

　　“咳咳！”

　　墨寒渊一激动，咯出一口血来。

　　停药后，这还是不太好。全是被她给气的。

　　他压抑了好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吃过假死药，又坐过牢？”

　　云霁瑶转过身，愤愤看向他。

　　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想当初，他在床上瘫了半年，她日日伺候他没有说过半句怨言。他进

　　了官府的地牢，她想着法地去看他，也没嫌弃过他。

　　倒是他，一出来就带回来个妹子。举止亲昵无比，给她脸色看，还把她当佣人使。

　　她虽说是他墨家买回来冲喜的，但身份也是他娘子啊，不是佣人！

　　她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那团火，镇定说道：“三郎，你如今找到了你的红颜知己，我存在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咱们夫妻一场，好合好散，日后也好再见，你说呢？墨寒渊紧蹙的眉毛舒展开，“噗毗”一声笑出声来。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问她：“你这是吃醋了？”

　　云霁瑶别过头去：“哪有！”

　　墨寒渊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蜜，她下意识地将头向避开他的方向偏了偏。

　　他解释道：

　　“丫头，你误会了，她爹是苏丞相，曾经对我有知遇之恩。她落难入狱，和我在牢中遇见。收留她只是暂时的，

　　等我找到她父亲之后，就会把她交还给苏丞相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虽然他解释得天衣无缝，但霁瑶压根不想相信。

　　因为，她永远忘不了，她去看他时，他冷漠的样子。更加忘不了，他称呼她为“明月妹妹。”

　　“三郎，以前大婶给我说，若不是经历那场变故，你原本是要迎娶苏丞相家的小姐的。”她顿了顿继续：“她就是你真正想要迎娶的那位吧？”

　　“是！”墨寒渊点了点头。

　　他们约定好的，要彼此坦陈，在前任这件事上，他不想

　　瞒她。云霁瑶的眼睑微微抽了抽。

　　她什么话都没说，又转过身去收拾东西去了。

　　墨寒渊一个健步上前，按住她的手：“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云霁瑶：“搬出去。”墨寒渊：“你铁了心地要我休了你？

　　云霁瑶不说话。

　　“你下去去哪了？”他问。

　　云霁瑶答：“出去了。”

　　墨寒渊脸色暗了下去：“是不是去找赵措了？

　　云霁瑶昂起头：“是又如何？”

　　“你……“

　　墨寒渊又一次被她气得吐血。

　　“寒渊哥哥！”

　　苏明月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她心疼地扶住他，掏出手帕来，擦干他嘴角的血。

　　“寒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云姐姐不高兴我暂住在这儿，我走就是了。寒渊哥哥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而动火，伤了身体。”墨寒渊闭了闭目，轻声道：“明月，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多想，出去等我好吗？”

　　苏明月犹豫地望着他：“可是，可是我担心你啊，寒渊哥哥。”

　　“我没事。”墨寒渊站定身子说。

　　云霁瑶慢吞吞地抬起头，干浄通透的眼缓缓扫过去。

　　眸底并没有苏明月所期望的愤怒，或则委屈。

　　平静犹如寒潭，七分冷，三分讥。

　　苏家的小姐，果然是比她这农家女子，体贴人多了！

　　她背上行李，转身要走，墨寒渊拉住她，气若云丝：“丫头，天晚了，今天先别走，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云霁瑶冷笑一声：“天黑也算不

　　得什么。”

　　她甩他的手，大步流星离开。

　　“寒渊哥哥，你怎么了？”身后传来苏明月的一声惊呼。

　　云霁瑶惊愕回头，看见的是墨寒渊嘴角挂着血丝，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苏明月扶着他，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她厌厌蹙眉。

　　他该不会又是装的？

　　先前被他蒙了近一年，现在还来这招？

　　“云姐姐，寒渊哥哥这是怎么了？”苏明月巴巴望着她，像是乱了分寸。

　　云霁瑶转身走过去，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脖子。

　　冰凉。

　　脉搏跳动得既缓，又乱。

　　她忽然意识到，他这一次的昏厥，和从前的完全不同。在墨家村时，他尽管瘫痪着，脉搏很慢很慢，但始终是规律的。

　　难道是在牢里的这些时日，新疾加旧疾，引发了更为严重的疾病？

　　她慌忙将他往肩膀上抗。

　　他的身子软得如同一滩烂泥，又绵又沉。

　　“楞着干什么，搭把手啊。”她对苏明月说。

　　苏明月“哦”了一声，似还处在惊惶中，木木地过来帮忙。

　　“云姐姐这是要送寒渊哥哥去看大夫么？”

　　云霁瑶闭了闭目道：“先扶他回榻上躺着，我出去请大夫过来替他看看吧。”

　　“哦”

　　二人合力将墨寒渊往屋里抬。

　　苏明月那里是干过重活的人，走出几步就直呼：“好重，抬不动了。”

　　最后还是云霁瑶连背带拖地将他弄回了床上。

　　她满头大汗地喘息了半晌，又忙不迭地站起身，出去给他找大夫。

　　“照顾好

　　他。”云霁瑶招呼苏明月说。

　　苏明月焦灼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隆冬的天，尤其是夜晚，格外地冷。

　　北风呼呼地刮，如同锋利的冰刀子，刮进人的骨头了。大雪花子，刺啦刺啦地往下落，砸在人身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穿进衣服窝了。云霁瑶走在空无人烟的大街上，冷得直打哆嗦。

　　她双臂环抱，又将领子全都扎了起来，才稍微感觉舒服了一些。

　　“孙大夫开开门。”他扣响保和堂的大门。

　　明明里面烛火通明，却传来回话声：“歇着了，要看病，明日请早。”

　　云霁瑶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后街的保安堂请刘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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