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向来不乏那扒高踩低之人,自青薇被圣上赐给汪淮做对食后,她在宫中境遇好了很多。
昔日同她等级相当的女官都暗中倾轧,斗得厉害。可如今便是她顶头掌使,也会放低姿态,万分和顺。
哪怕去到位份稍低的宫妃寝宫,也是颇受礼待。
地位陡升,青薇心头舒畅,说是春风正得意也不为过。
望着眼前端庄柔媚的青薇,申春心中挣扎了半晌,自万岁爷给自家主子赐了个对食后,自家督主就没个笑模样,如今东厂人人自危,生怕哪儿惹了主子不快。
他知道自家主子对那锦家小姐有些不同,但这青薇又是主子名义上的对食,这事儿
申春公公,您看可否行个方便?
青薇双腮红晕,清眸流盼。她捧着一叠衣物,对申春笑得温婉。
那姑姑请吧。
申春挠挠头,还是把青薇放了进去。自家主子并不在宫中常住,他的寝房也没什么紧要物件,便是让她进去,也没什么关系吧。
打开房门,青薇把手中衣物放在桌子上,她给汪淮做了很多里衣,包括鞋子内衫。摸着手工精湛的柔软布料,青薇笑得娇媚。
她想起自己在内务府缝制这些衣物的时候,那些女官投来的嫉妒中又带着三分艳羡的目光。
进了宫的女子,能够外放的十分稀少。
地位高主子得用的,不会放你出去。那符合外放条件的,大多地位低下,那等地位低下的宫女,大部分不待年岁满足条件,便不知殁在哪里了。
所以宫中宫女大多只有两条出路,要么爬上龙床,一朝翻身做了主子,要么便是找个小有地位的太监做对食,起码他也能护你一二。
青薇今年二十有一,只比汪淮小了一岁,如此看来,她二人倒也是般配。
放好亲手缝制的衣物,青薇打量起汪淮的卧房,以后说不得她也是要住在这里的。
汪淮卧房内没有放什么东西,一眼望去,都是符合宫中规制的物件,大部分都出自内务府。私人物品也不多,看着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冷清清的。
她打开衣柜,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重新叠整齐,又把自己做的衣服放进里面。
等收拾妥当后,才发现衣柜下面还有一个用棉布包着的包袱,她打开一看,是一个有些陈旧的兽皮水袋。这水袋一看便知用了许久,周边皮子都已经皲裂开来。
好奇地拨了拨那皲裂的皮子,周围皮毛如同碎屑缓缓掉落,看来应是闲置在这里被忘记的旧物,还不等她把那水袋放进衣柜,申春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本青薇说想要进主子的卧房,申春阻挡了一下来着,可这掌事姑姑在门口纠缠许久,他又不知主子对青薇是个什么心思,心一软便放她进来。
可站在门外越想越不对的申春,还是后悔了。从主子近日那神色看去,可不像是高兴的模样,连带着估计对这位姑姑也没啥特别的。
申春刚进屋,便看见青薇蹲在地上,摆弄那兽皮水袋,地上掉落了好些毛皮碎屑。他心头暗道不好,还不等上前补救,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男声:在这做什么?
汪淮回来见申春同鹌鹑一样站在门口,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等申春回答,便看到屋中衣柜前还蹲着一个人。
他见到青薇手中拿着的东西,怒意顿起。
谁让你进来的。
汪淮口气不善,青薇见状哪还不知这东西碰不得,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一站起身,便开口道歉。
对不住,我不知这东西不能碰。
她手足无措地把水袋放回衣柜中,又是柔柔赔礼。
看着衣柜中有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汪淮直接把所有衣物掏出,扔到地上,也不理会青薇,对申春道:收拾了。
申春心头哀叹,他就知道,他多余了!干啥放这姑姑进来啊,平白连累自己。
把地上做工细腻,面料奢华的衣衫一一捡起,申春回头瞅了眼自家主子同红着眼眶的青薇,默默退下。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汪淮拿出那兽皮水袋,仔细查看,待看见边缘被人扣掉好些碎屑后凝眉看向青薇,语气更是不耐。
对不起,我
青薇脸色涨红,被如此羞辱,让她心生窘迫。
指尖抚过破碎的缺口,汪淮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之情,他不喜欢别人碰锦葵的东西,特别是青薇。
以后不要再来了。
青薇狼狈地走出汪淮卧房,待快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停住身,用手掌轻轻扇了扇脸颊,等泪意消散,才慢慢走出去。
门外站着两个宫女,看青薇面带红晕地出来,打趣道:瞧这脸红的,可是汪督公不舍得放你走了?
青薇赧然一笑,用手轻抚过脸颊,笑而不语。
那宫女脸上暧昧,口中却酸溜溜地道:给他做了那么多衣衫,可是让你帮着换了?
青薇抬手轻轻打了那宫女一下,羞涩地说:以后再不做了。
怕是心疼了吧。
三人说说笑笑向内务府走去,青薇心头苦涩,脸上却是甜笑着默认了那宫女的说法。
申春跪在汪淮面前,不住地抽着自己嘴巴:主子我错了,小的以后绝不再犯,还求主子责罚。
下去吧。
拿过拧干的巾帕,汪淮里里外外把那水袋擦了一遍又一遍,层层包裹好才放回到衣柜中。
经此事,申春便知这青薇怕是还不及那锦家小姐一根头发丝重要,可他也没见主子同那锦家小姐多么热络啊?
罢了罢了,反正他是知道了,此后若是见到那青薇,便要绕着走,若是见到那锦家小姐,让他跪着走,躺着走,怎么走都行!
申春不在意青薇,汪淮便更是不管她要做什么了。
所以二人都不知,不过几日光景,宫中上下都在传,汪督公对内务府的青薇姑姑青睐有加。
据说厂公待她如珠如宝,情有独钟,二人恩恩爱爱,十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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