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冬雪消逝,同往日一样寒冷,想到要离开这小院,汪淮竟生出几分躁意。
;今日便上路罢。虽不舍,也不得不离开。
石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拖着连生的手不让他走,锦葵双目微红,原本只是想为石头攒些银钱,待以后娶房媳妇。可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她也很是舍不得。
锦葵红着眼睛为汪淮他们准备干粮,满满一包袱的肉干,既能充饥,又方便携带。冬日里也不容易坏。再装上几壶烈酒,若路上扛不住风雪,可以喝来暖暖身子。辽东的烈酒,是冬日里最少不得的东西。
;阿葵姑娘,别忙了。
平吉看着锦葵和石头恋恋不舍的样子,心中十分难过。对于平吉来说,自幼在宫中做低伏小,在贵人眼里,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物件。那尔虞我诈、卑躬屈膝的生活,都快让他忘了自己还是个人。在辽东的这段时日让他觉得,自己竟还能活个人样出来。
汪淮看着眼前伶俐柔顺的小姑娘,拿出一个材质寻常,但做工精美的矩形锦盒。
;这送与你跟石头,做个留念罢。
京城辽东山高水长,路途遥远,若无意外,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
锦葵接过锦盒,素白的手指,捏到骨节泛青,心里格外难受。
收好手中烫得她有些想哭的锦盒,锦葵从如小山一般的行李中,翻出一个约一尺见方的兽皮暖水袋。
;辽东气候恶劣,如今又逢四九,路上怕是要受些罪。这兽皮水袋贮上热水,可以暖很久。你拿着它,路上也能少受些苦。锦葵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汪淮摸上皮质柔软厚实,毛茸茸沉甸甸暖呼呼的暖水袋。修长手指在兽皮的衬托下,犹如白玉一般。他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锦葵急忙抬手擦了擦,红着眼睛却仍是笑眯眯地说:;下次你们来辽冬走亲,记得来看看我们呀。
汪淮看着小姑娘嫩生生小脸上,展露出的小小梨涡,温声浅笑:;嗯,一定来。
时光飞逝,跳丸日月。
又是一年冬,锦葵摸着去年汪淮他们留下的花牌,木质花牌已经褪去鲜亮色彩,变得厚重光滑。
自汪淮他们离开已近一年。石头偶尔会想起他的连生哥哥,但生活还是逐渐归于平静。只平时无意看着院子中,那些她们一起玩过的、吃过的。想起当初堆过的雪人,耍过的花牌。锦葵还是会感到有些寂寥,辽东的生活虽然安稳,但真的太清冷太平淡。
汪淮离开前,给锦葵留下五张一百两银票,和一个圆形玉扣。五百两在辽东这地界,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锦葵拿出二百两给石头买了四十亩上好良田,又起了一间青砖大瓦的新房。
石头如今十五了,若是他心智健全,也该到娶媳妇的年龄了。锦葵希望给石头娶个娴静温顺的妻子,这样石头后半辈子也有人照顾。
锦葵最近时常做噩梦,梦到上辈子很多人很多事,她怕若是命中注定她早亡,那石头可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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