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100、100

  第二天早上,杜鹃在楚酒酒的窗外不停聒噪,楚酒酒醒了一看,才六点二十,她平时都是六点半起床的,心里觉得烦,她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的床就放在窗边,那只杜鹃今天可能逮到了非常好吃的虫子,所以叫个没完,窗户本来就是开着的,它这么一叫,仿佛站在楚酒酒耳边一样,被折磨了两分钟,楚酒酒无可奈何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清晨六点多,窗外的空气十分清新,整个城市还没有彻底苏醒过来,所以街道上安静的很。楚酒酒今天动作挺快,换好衣服,收拾好书包,她下到一楼,绕了一圈,却没在家里看到别人。

  歪了歪头,楚酒酒登登登的再度跑上楼,她推开楚绍的房门就走了进去。

  在外楚酒酒知道要敲门,可在家里,没人教她这些规矩,其他人也不在意这点小事,于是,楚酒酒进去的时候,楚绍猝不及防,他正坐在床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沉思。

  楚酒酒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大喇喇的走过去,“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起来,你快点,我今天想早点到――”

  说到这,楚酒酒已经走到了楚绍床边,闭上嘴,楚酒酒疑惑的耸了耸鼻子,然后大惊失色的后退两步。

  她捂着鼻子,怪叫道:“什么味儿啊!”、

  “臭死了!你这是……你这是喝酒了?!”

  楚绍本来就在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躺在床上睡了一夜,衣服没脱,但是鞋袜都放在地毯上,外套也好好的挂在门后,所以,这应该是别人干的。

  皱了皱眉,楚绍有点承受不住的说:“叫什么,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楚酒酒捏着鼻子,她凑近楚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真喝酒了?你昨天不是跟薇薇一起吃饭去了吗,薇薇也喝酒了?”

  楚绍有点不记得了,他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楚酒酒:“……”

  她嫌弃的看着楚绍:“你昨天是喝了多少,连事情都不记得了。”

  听到她的话,楚绍又沉思起来,楚酒酒则四下看了看,“现在怎么办,你身上那么臭,老师一闻就知道你昨天干什么了,你还能去上学吗?”

  回过神,楚绍顿了一下,他掀开被子走下来,“能,我换个衣服,再洗个澡,就没事了。”

  楚酒酒不太相信,在她看来,楚绍现在跟移动的垃圾桶没什么区别。

  “真能洗掉?”

  楚绍:“我说能就是能,你先出去。”

  楚酒酒撇嘴,“好吧,那你快点啊,我去看看薇薇,她今天也没起来,搞不好跟你一样喝多了。”

  她边说边往外走,楚绍进卫生间的动作暂停了一下,保持着一步踏出的姿势,楚绍站在窗边,清晨的阳光恰好洒在这个位置,不热,就是有点刺眼。

  ――你爸喝酒这么厉害,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

  ――头发,你抓到我的头发了!

  ――你皱眉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你生气了?

  楚绍在原位站着,一动不动,半晌,他终于迈出了另一只脚,只是行走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在他把卫生间门关上之前,墙上的镜子倒映出了他脸上一抹可疑的红色。

  楚酒酒出了楚绍的房间,就去了温秀薇的房间,她以为温秀薇跟楚绍一样,也是还没起来,等进去,她才发现温秀薇已经穿戴整齐,连包都收拾好了,只是她没有下楼,正坐在梳妆台前默默的发呆。

  连楚酒酒进来,她都没听见,直到楚酒酒来到她面前,奇怪的在她面前摆了摆手,然后她才醒过神来。

  “……啊?你说什么?”

  楚酒酒直起腰,古怪的看着她,“一个两个的,今天都是怎么了,昨天制片厂请客,给你们吃**药了?”

  温秀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楚酒酒又弯下腰,在温秀薇身上闻了闻,“你昨天没喝酒吗?”

  温秀薇愣了愣,然后摇头,“没有。”

  “好吧,看来只有楚绍喝了,哼,等爸爸回来,我要告状,还没成年呢,就这么没有节制,真是的,也不怕把自己喝傻了。”

  嘟囔完这句,楚酒酒看向温秀薇,她瞬间变脸,笑嘻嘻的问:“薇薇,我们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

  坐在国营饭店门口的台阶上,楚酒酒啃一口糖饼,再喝一口豆浆。

  糖饼上的糖酥酥脆脆的,这是楚酒酒最喜欢吃的位置,怕掉渣,楚酒酒仰起头,然后把糖饼往自己嘴里塞。

  附近不少人都是这么吃饭,国营饭店卖早餐的时候,里面是不开放的,就外面摆了几个凳子,还都被来得早的人占了,剩下的人要么边走边吃,要么就像楚酒酒这样,找个台阶坐下吃。

  韩生义在家吃过早饭了,不过到了这里以后,他又给自己买了一杯淡豆浆,在他身旁,左边坐着狼吞虎咽的楚酒酒,右边坐着干嚼油条的楚绍。

  韩生义喝了两口豆浆,问他们:“秀薇姐今天要干什么去,电影不是已经拍完了吗?”

  楚酒酒端着国营饭店的碗,给自己灌了一口豆浆,把糖饼顺下去以后,她才含糊的回答:“谁知道,一大早就走了,我问她,她都没跟我说清楚。”

  说到这,她扭头问边上的楚绍:“你知不知道?”

  楚绍买了四根油条,看的楚酒酒还没吃就觉得腻得慌,偏偏他还没什么感觉,四根油条很快下肚,然后他又端起一海碗的豆腐脑,吨吨吨的往肚子里灌。

  灌完了,楚绍才回答:“不知道。”

  韩生义:“……”

  沉默的看着这俩人,韩生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来只听过说养秋膘,却没听过养夏膘的,最近这段时间,楚家两人的饭量一个赛一个的强悍,搞得韩奶奶都开始怀疑韩生义是不是得了厌食症。

  天地良心,他的食量是正常的,这俩人才不正常。

  楚酒酒吃的最慢,等她吃完了,他们几个也没立刻就走,而是等了两分钟,然后才站起来。

  到了学校,楚酒酒就跟他们两个分开了,进了自己班,楚酒酒笑着对齐宝珠打招呼。

  一周过得非常快,没几天,就是周六了,楚酒酒一早就来到韩家,连早饭都不在自己家吃了,博物馆开门没有那么早,他们再过一小时去就来得及。

  吃着韩奶奶腌的小咸菜,楚酒酒动作不停,一口一个,韩生义坐在餐桌边的时候,她都快吃完了。

  韩爷爷举着报纸,却没看上面的黑体字,他惊讶的看着楚酒酒,嘴里感慨:“咱们酒酒的饭量,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了,乖乖,吃这么多,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韩奶奶敲了他一下,让他别管孩子吃饭,“想吃就吃!她想吃,那就说明她的身体缺这些,酒酒还长身体呢,饭量大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终于感觉饱了,楚酒酒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身体应该是不长啦,我身高都没怎么变过了,好像每年一换季,我的饭量就变大,昨天晚上我爸带回来两只孙家烧鸡,我一个人就吃掉了一只。”

  韩家众人:……

  牛。

  又不是以前艰苦的时候,现在家里有钱,孩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韩奶奶坐在她旁边,说今晚要给她炖排骨,买个六七斤,大家一起一次吃个够。

  韩生义搅了搅碗里的大米粥,然后问楚酒酒:“就咱们两个去吗?他俩都不去?”

  楚酒酒用手绢擦擦嘴,然后喝了一口白开水,“我没问,最近薇薇早出晚归,太累了,就让她好好在家休息吧。”

  说完,她垂下眼睛,专心喝起水来,旁边的三个人都在等着,发现她真的没下文了,不禁一阵沉默。

  还是韩奶奶先问:“那楚绍呢,楚绍不是也在家吗?”

  楚酒酒:“哦,他啊,他在家,这不正好嘛,他在家,薇薇也在家,就让他俩作伴吧。”

  韩爷爷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然后轻笑一声。

  楚酒酒总是热衷于给楚绍和温秀薇制造独处的机会,次数多了,大家也就看出来了,不过大家不知道她是想撮合他们两个,还以为楚酒酒就是单纯的想让他俩关系变得更好。

  等韩生义也吃完饭,他俩就出门了,韩奶奶坐在客厅,突然想起什么,她扭身问:“骑不骑车?”

  韩生义回答:“骑,您放心,车胎已经打好气了。”

  韩奶奶这才点点头。

  站在韩家的院子里,望着唯一的那辆自行车,楚酒酒突发奇想,“要不我带你吧?”

  韩生义笑了笑,“下回你带我。”

  楚酒酒:“……每次都这么说,你就是在敷衍我。”

  当然是敷衍,韩生义见过楚酒酒骑车的样子,说实话,让她一个人骑,韩生义都不怎么放心,再让她带自己……

  生活很美好,他还有很多任务没有完成,不想这么早就去见爸爸。

  ……

  国家博物馆离这也不远,就在前门大街那里,走着过去十来分钟,骑车过去也就三四分钟,初夏气温忽高忽冷的,楚酒酒懒得走路,他们这才骑车。

  韩家在胡同里,楚家在胡同外,韩家地势高,楚家的地势稍微低一点,每次从这边骑过去的时候,韩生义都会小小的耍帅一下,他快骑一会儿,到了下坡的时候,就松开一只手,稳稳的操控着车子的方向,让车子自己下坡,这时候车速会很快,要是齐宝珠坐在这里,早就吓死了,但楚酒酒很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有时候她还会叫一声。

  “芜湖!~~~~”

  温秀薇听到这声音,她走到窗边,恰好看到楚酒酒高举双手,一脸兴奋的坐在韩生义后边。

  抓着白色的欧式栏杆,温秀薇冲着下面喊:“小心点,抓紧了!”

  突然听到温秀薇的声音,楚酒酒吓得赶紧把胳膊收回来,她想抬头看看,但是他们已经骑出这条胡同了。

  楚酒酒吐吐舌头,不敢再放纵,老老实实的把爪子放到了韩生义腰上。

  温秀薇还站在窗户边上,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想回房间里去,可刚转过一半,她的视线里,便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温秀薇一怔,就在旁边,楚绍也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他把胳膊搭在栏杆上,整个人都闲适又放松,察觉到温秀薇的视线,楚绍抬起头,也看向她。

  尴尬。

  大写的尴尬。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她从没和楚绍正式的说过一句话,甚至没和他同桌吃过一顿饭,她这几天总是以有事要忙的借口出去,她不告诉别人自己去了哪,所以楚绍也没办法去接她。

  其实她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忙,剩下的一半,她没地方可去,就漫无目的的闲逛,有时候去制片厂同事的家里做客,有时候去服装厂找关金巧。实在找不到地方可去了,她就去制片厂免费打工,这倒是一件好事,现在她连电影怎么放映,都学会了。

  今天她没法再说自己很忙了,不过,她可以说自己跟别人约好了。

  张张嘴,温秀薇笑了一下,说道:“我一会儿就出门了,我……”

  楚绍打断她,“我有点饿,能给我做个鸡蛋葱花饼吗?”

  温秀薇愣了一下,还不等大脑想清楚,她的身体先条件反射的做出了反应,“好啊,你要几个鸡蛋的?”

  鸡蛋葱花饼,这是温秀薇的拿手菜,楚酒酒只要想吃了,就会过来缠着她做,这还是第一回,楚绍向她提出这个请求。

  站在厨房里,温秀薇默默的打鸡蛋,放面粉,她早上也没吃饭,所以多放了一点,楚绍在一旁切葱花,切完以后,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从六必居买的甜面酱,倒了小半碗出来,紧跟着,他又洗黄瓜、焯土豆。

  楚绍刀工很好,切出的黄瓜丝和土豆丝几乎都一般大,温秀薇煎鸡蛋饼的时候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专注又熟练,沉默两秒,温秀薇收回视线,把锅里的鸡蛋饼翻了个面。

  不像他俩,早上九点才开始吃早饭,楚立强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大忙人,连回来看孩子,都是抽空完成的。

  鸡蛋饼煎好了,夹在饼里的菜码也都弄好了,放上餐桌,两人面对面的坐下,温秀薇没说话,只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张饼到盘子里。

  她正涂酱的时候,楚绍的筷子突然伸了过来,他给温秀薇夹了一筷子的土豆,还有两筷子的黄瓜。

  这是温秀薇吃饭的习惯,她喜欢口感更清爽一点。

  温秀薇看见,表情并没有出现感动,反而还有点想咬牙。

  ……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到了忍耐的极限了,任谁经历了那样的夜晚,都不可能保持云淡风轻,温秀薇就是这样,虽说这几天她一直躲着楚绍走,但其实,她也想把事情跟楚绍说清楚,最起码要问一问,他那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温秀薇又怕自己问清楚以后,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她不想跟楚绍变得生分,更不想和楚家出现隔阂。

  她这边都快纠结成麻花了,为什么楚绍还能这么淡定的给她夹菜,而且,他难道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做这些事情,是会让她误会的吗!

  楚绍夹完菜,就去卷自己的鸡蛋葱花饼了,在他即将把卷好的大饼往嘴里塞时,啪嗒一声,温秀薇放下了筷子。

  保持着张大嘴的模样,楚绍心脏砰的跳了一下,他抬起眼睛,看着温秀薇,楚绍顿了顿,“怎么了?”

  温秀薇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想说的话特别多,想问的问题几乎有一车,可是,看着楚绍的眼睛,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楚绍,是她一直以来悉心照顾的弟弟,虽然楚绍不让她照顾,虽然他一次都没叫过姐姐二字,但年龄摆在那里,他们之间的身份和辈分,也摆在那里。

  楚绍喜欢她?

  还是,楚绍只是很在乎她?

  那一晚他说了那么多不合规矩的话,但真正能表明他意思的,一句都没有,温秀薇怕自己会错意,同时,也怕自己会对了意。

  这么想着,温秀薇的脑袋都快冒烟了,在楚绍的注视下,温秀薇越来越煎熬,最后,她破罐破摔的泄了气。

  再次拿起筷子,温秀薇低低的说:“没事,吃吧,不够我再去煎。”

  她这么说了,楚绍却没真的继续吃,他停顿一会儿,再次开口:“我让你觉得难办了吗?”

  温秀薇拿着筷子的手僵住。

  她缓缓抬头,小心的发出一个音节:“啊?”

  楚绍把卷好的鸡蛋饼放回盘子里,他抿了抿唇,“这几天你不愿意看见我,是拒绝我的意思么?”

  温秀薇:“……”

  怎么就快进到拒绝了?!

  她呆滞的看着楚绍,后者没得到她的答案,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他垂着眼,自顾自的说道:“没关系,我等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温秀薇:“……你在说什么?”

  楚绍抬头,望着温秀薇,他沉默一秒,继续说道:“我想过了,对你来说,这是很突然的一个消息,你以前总是把我当弟弟,从没想过那方面的事情,所以你想拒绝我,也是很正常的。没关系,我可以等,我这个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说到这,他对温秀薇扯了扯嘴角,“你把我当弟弟当了四年,我也可以再等上四年,等你把我当做一个男人。”

  温秀薇怔怔的看着他。

  温秀薇的人生中,追求者总是前仆后继,楚绍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却是让温秀薇觉得最棘手的一个。

  像一块炭火,不碰的话,它在那里静静的灼烧,总是吸引你的视线,可要是碰一下,就会被表面的高温烫到,运气好,只落个小水泡,运气不好,命都要搭进去。

  对温秀薇来说,楚绍就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

  但是这没有道理,楚绍明明很无害,他孝顺长辈、爱护妹妹,哪怕是跟他常拌嘴的韩生义,其实在他心里都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他看着不好惹,内里却是最善良的。

  他安静、内敛、还充满了一腔热忱,他爱读书、喜欢机械、只是几个零件,就足够他玩上很久。他聪明、勤劳、还没成年、就已经是家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做过许多的好事,默默的关心着他在乎的人,却不求任何回报和奖赏。

  要数楚绍的优点,温秀薇能数上三天三夜。跟制片厂的同事相处时,温秀薇总是把楚绍夸的天花乱坠,制片厂同事还不信,觉得她在夸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每句都是实话,楚绍真的就是那么好。

  可就因为他是那么的好,温秀薇才感到隐隐的害怕。

  这又是一句没有道理的话,温秀薇想到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个想法。

  如果楚酒酒在这里,她就可以用自己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回答她。

  激颤和恐惧同时出现在心头,大脑拼命的拉响警报,第一秒,你感知到了危险,第二秒,你感知到了爱情。

  ……

  温秀薇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和楚绍面对面坐着,默默的吃鸡蛋饼,等两人都吃完了,温秀薇要去收拾盘子的时候,楚绍率先站了起来,他也去拿盘子,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温秀薇条件反射的就要收回手,楚绍已经看到她的手指蜷起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把手指收回去。

  楚绍愣了一下,就在这时,温秀薇已经把盘子端走了。

  望着温秀薇的背影,楚绍陷入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都会经历的疑惑里。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又拒绝了他一遍,还是默认了他的行为,还是鼓励他更进一步?

  楚绍思考良久,慢慢点了头。

  嗯,肯定是又把他拒绝了一遍,唉,心里难受,被拒绝的滋味就像病了以后吃黄连,苦的要命不说,还不能吐,必须好好的咽下去。

  不行,他不可以气馁,温秀薇是他的,别人都不能抢走,想想预言家说过的话,没问题的,只要多坚持,早晚有一天,他能把温秀薇打动。

  至于现在,还是跑过去刷碗吧,韩爷爷说过,会帮忙做家务的男人,才是最受欢迎的男人。

  ……

  预言家楚酒酒可不知道在她没盯着的时候,爷爷奶奶的关系居然突飞猛进了,她正趴在红布条上,眼睛亮亮的看着玻璃柜里的藏品。

  新开放的这批藏品大部分都是新石器时代的,也有一部分是青铜器,楚酒酒看的慢,韩生义就在旁边陪着她。新藏品很快就看完了,楚酒酒按着游览路线往前走,来到昏暗的青铜器展厅,她绕了一整圈,这才发现,没有她想看的那个东西。

  愣了一下,楚酒酒懵然的问韩生义,“奇怪,怎么没在这里看到四羊方尊?”

  韩生义问:“那是什么?”

  楚酒酒听到这个问题,她张嘴就把四羊方尊的具体形象说了一遍,当然,这不是她自己的话,是她曾经在书上看到的话,她只是机械的复述了一遍。

  韩生义对这些不怎么懂,听她机关枪一样说完,他四下看了看,“没有的话,可能就是收起来了。”

  楚酒酒也是这么想的,“那好吧,只能下次再来看了。”

  边走,她还一边说:“可惜啊,那可是咱们的十大传世国宝之一呢,看不到,真是好遗憾。”

  韩生义问她:“四羊方尊是一个,剩下的九个是什么?”

  “五牛图、石鼓文、西周利簋……”

  楚酒酒正在专心的背记忆里看过的那些图片,突然,一个人拦住她,“等等,小姑娘,你说的西周利簋是什么?”

  楚酒酒愣了一下,她看向拦她的人,韩生义也看过去,他不认识这人是谁,楚酒酒却是很快就想了起来,“你……我见过你,上一次我们我们去故宫,在珍宝馆里,你是一直看着金瓯永固杯的那个大叔。”

  说到这,楚酒酒笑了起来,“好巧啊,今天我们又碰面了。”

  马所长回忆了片刻,才把记忆里的那个能言会道的小姑娘,和眼前的楚酒酒对上号,他十分惊讶,“你竟然还记得我?”

  楚酒酒连连点头,“厉害的人,我总是看一眼就忘不掉了!”

  韩生义默,似乎不厉害的人,你也是看一眼就忘不掉。

  马所长也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确实有缘,不过小姑娘,你还是要给我讲讲,你刚才说的西周利簋是什么。”

  十大传世国宝,楚酒酒只在杂志的彩页上看到过,每一页上都有国宝的清晰照片,还有一段两三百字的介绍,字数这么少,自然不会提到这些国宝到底是哪一年出土,又存在哪个博物馆里。

  于是,楚酒酒不知道,她无形中犯了一个错误,西周利簋在这个时代,还好好的埋在土里,直到1976年,才终于出土。

  楚酒酒不知道这些,她又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张开嘴,就要把当初看的资料给面前这个人背一遍,但韩生义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他不禁皱起眉头。

  在楚酒酒说话前,他把楚酒酒拉到自己身后去,然后,他替楚酒酒说道:“都是道听途说的,以前住在乡下,老人们就喜欢讲这些故事,要是我们说错了,您别介意。”

  楚酒酒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听到他说最后一句,楚酒酒才突然反应过来。

  有些东西博物馆里不展出,不一定是被收起来了,也有可能是,这个时代里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愣了一会儿,楚酒酒再度笑起来,“是呀,我都是随口说的,您还是别问我了,我说的一半对一半错,要是把错的告诉您,那我不就是散播假消息了。”

  马所长看着这俩孩子,他哈哈笑了一声,“看你们紧张的,咱们就是说说话,我又不是警察。”

  也是万幸,这位马所长,他是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所长,青铜器不在他的研究范围内,所以楚酒酒没有真的露馅。

  马所长上回看见楚酒酒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谈吐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今天又跟她聊了聊,他发现,楚酒酒不仅知识储备量很高,连对历史和文物的见解,也是一般人达不到的。

  “考古就像失忆的人在寻找自己的记忆,没人愿意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当然也没有民族愿意做一个丧失底蕴的民族。文化是根,文物是围绕着根的泥土和养分,也许少一个两个,没什么关系,但要是一个都没有,也是会出大事的。”

  楚酒酒憧憬的站在展品旁边,十分期待的说道:“要是以后我也能去考古就好了,我一定会把挖出来的文物当我自己的孩子这么宝贝着!”

  她说的话仍然有孩子气,但不可否认,孩子气的表面下,还埋着多少成年人都无法理解的深刻情怀。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天赋的,就像不懂艺术的人看不懂世界名画,不懂历史的人,也无法明白这些枯燥的死物,到底有什么值得人们买票去看的。

  马所长跟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后来,还请她出去吃了一顿午饭,在饭桌上,楚酒酒和韩生义得知,马所长是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所长,他们研究所隶属于国家历史研究院,这个博物馆,就是他们研究所的临时办公室。

  66年开始,他们研究所的研究进度彻底停下了,众位同志们,有的被调到了别的地方,有的更惨,直接下放。马所长是第一个回来的人,等他回来才发现,研究所没了,整个单位都被别的机构征用了。等了好长时间,上面才在博物馆里给他们找了两间小屋子,让他们重操旧业。

  不过,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大环境还是比较紧张的,马所长没法立刻捡起自己之前的研究项目,如今正跟古代史研究所的同志们一起,忙碌古代青铜器、金器的研究。

  马所长说话还是比较婉转的,所以像楚酒酒,她就听不懂马所长深层的意思,一旁的韩生义听懂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楚酒酒不应该坐在这张桌子边上。

  马所长的工作太敏感了,韩生义没法确定他以后不会再次倒霉。

  韩生义的心境风声鹤唳,他不是楚酒酒,不知道未来还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那一天,所以他总是格外的谨身,楚酒酒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她听到马所长的苦恼,立刻直起腰,“您想找地方办公吗?来我家呀!我爸爸正愁房子租给谁好呢!”

  马所长愣了愣,“你家要租房?”

  楚酒酒眼睛亮亮的点头:“嗯嗯,我家四合院刚收拾好,我爸爸不想再租给平常的住户了,您不知道,之前我们一家子不在首都,房子被租给十好几户人家,足足一百来人住在一起,墙都熏黑了,有的瓦片还被偷走了。我爸爸心疼房子,所以再租出去,他想租给单位,租金好商量,只要别在里面做饭就行!”

  马所长这顿饭也不是白请的,他是看中了楚酒酒的天赋,想让她到自己的研究所来当学徒,年纪太小,没法做助理,当个学徒倒是差不多。

  研究所目前极度缺人,不止楚酒酒,他连韩生义都想拐过来。

  听到楚酒酒这么说,学徒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了,他问了一下地址,发现是那一片,马所长又问:“你爸爸是谁?”

  这个问题,楚酒酒听的太多了,她笑着回答:“楚立强,您应该没听说过,他在军区上班,是xx师的政委。”

  其实不用她说职务,她一说楚立强,马所长就想起来了,只是还不怎么确定,他需要亲口问问:“楚立强……是前段时间平反的楚兴华老司令的儿子吧?”

  楚酒酒点头,“对呀,也是我爸爸!”

  马所长:“……”

  好家伙。

  看来是拐不了了,人家老司令的孙女,怎么可能去研究所里给他当不要钱的学徒。

  这边没戏了,他又看向韩生义,“那你的父亲是?”

  韩生义:“我父亲叫韩继新,他已经过世了。”

  马所长还没说一句安慰的话,另一边,楚酒酒就贴心的替他补充道:“生义哥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他爷爷您应该知道的,就是韩部长。”

  马所长:“…………”

  得,拐人的事,他就别想了。

  研究所现在还是流浪的状态,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韩部长的孙子带过去当白工。

  这件事没戏了,马所长就专心的跟楚酒酒谈租房子的事情,楚酒酒:“要不您跟我回家吧,我爸爸昨天从军区回来了,我带您去四合院看一看,然后等我爸爸回来,您再跟他谈租金的事情。”

  马所长觉得可行,他点点头,“谢谢,如果这件事成了,我再请你们吃饭。”

  楚酒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吃饭就不必了,那多破费呀,我想要点别的。”

  马所长:“……???”

  很好,原来有所图的人不止他一个。

  马所长暗戳戳的想给研究所增加劳动力,楚酒酒则暗戳戳的想背靠上马所长这棵大树,然后给自己争取一点小福利。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她就是想进研究所的档案库,看看里面珍藏的书籍和文物。

  研究所都没了,档案库肯定也没了,不过当年他们研究所的东西,都搬到了专门的文物档案馆里,马所长可以自由出入,他觉得带一个楚酒酒不是事,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可不知道,楚酒酒能过目不忘,他以为他就是带着一个小女孩进去长长见识,其实,即将要长见识的人是他。

  文物档案馆,这五个字听起来已经很牛了,更何况,这个文物档案馆前面,还有中国两个字。

  只要加上这两个字,大家就会知道,这是举全国之力,将最好最优质的东西聚合在一起的地方,权威二字,尽数体现。

  楚酒酒就是个平头小老百姓,她哪知道文物档案馆是那么厉害的地方,她只一心的想看新书、看新文物,所以,吃完这顿饭,她都不继续逛其他的地方了,反正博物馆就待在这,不会跑。她和韩生义一起,带着马所长来到四合院,因为没有钥匙,他们先去了一趟旁边的汪家。

  汪爷爷正好在家,楚酒酒找他借了楚立强留下的钥匙,然后就跑出去开门了。

  马所长却是差点摔一跟头,“汪老?!”

  汪爷爷茫然的看着他,没想起来他是谁,“你是哪位?”

  “我、我是小马啊,您忘了,我们研究所建成的时候,还请您过去观礼了。”

  好歹是个国家级的研究所,正式成立那天,请了不少大领导,汪春生当时的职务跟文化有关,就过去点了个卯,这事他做过不止一次两次,所以,即使他这么说,汪爷爷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幸好,他演技是在线的。

  一拍巴掌,汪爷爷差点老泪纵横起来,“是你!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你!哎呀,你这么多年,过的好不好?”

  马所长和汪爷爷嘘寒问暖,楚酒酒在那边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过来,她只好郁闷的跑了回来,发现他俩都站在院子里,楚酒酒走过去,拉住汪爷爷的手,要他跟自己一起走,“好啦,等看完房子,你们想什么时候叙旧,就什么时候叙旧。要是马所长真把我家房子租下来,那以后你们天天都能见面了。”

  说到这,她又问汪爷爷,“对了,鸿业哥呢,他不在家?”

  汪爷爷:“出去看电影了,一个人去看的,这小子,哪有一个人去看电影的,酒酒,帮爷爷一个忙,下回你陪他去,爷爷给你们掏钱。”

  楚酒酒顿时答应,“没问题。”

  韩生义在旁边看了她一眼,楚酒酒察觉到,还对他笑了一下。

  多好啊,汪爷爷掏钱,到时候她叫上薇薇、楚绍,还有生义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看电影,不仅完成了汪爷爷的任务,而且还给自己家省钱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在汪爷爷面前,牛逼的马所长也只是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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