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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坐火车可真是太遭罪了, 座位硬邦邦的,而且挤得要命,坐上三四个小时, 腰就不是自己的了,想起来站一会儿吧, 过道里还都是人。这年头, 人们只有出远门才坐火车, 如果只是一两百公里,大家直接坐大巴,或者咬咬牙, 走着去。
因此,这一整节车厢里, 几乎没人会在今天下车, 又挤又困,所有人都困得东倒西歪, 有些人不管不顾,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干脆把自己的袜子和鞋都脱了, 汗味儿、人肉味再加上脚臭味, 饶是聂白这种什么都经历的人, 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好在媳妇疼他,政委感激他,两人都给了他足够的钱和票,前者还给他带了很多吃的,最起码,他不用跟别人一样,在火车上忍饥挨饿了。
凌晨上火车, 然后凌晨下火车,聂白还好一点,他的勤务员,小郄同志,则直接歇菜了。
小郄同志是新到他们营的战士,因为人机灵,会办事,被送到了聂白身边,聂白一开始还挺嫌弃他的,主要嫌他名字太少见,一开始看见这个姓氏,他瞪了半天眼睛也认不出来,还是别人告诉他,这个字念窃,才免得他在新战士面前出丑。
小郄同志家境不错,所以比一般的战士吃苦耐劳程度差一点,也是因为这个,上面才让他当了聂白的勤务员。跟着聂白,他不用早晚都训练,只训练早上的就行,而且聂白对手下挺好的,不像某些铁血汉子,一定要把新兵扒层皮,不然就觉得没有给足新兵参军的仪式感。
别看孩子小,今年才十七岁,但就像上面说的,他是真机灵,凡是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好好的办了,而且记得住事情,有时聂白自己没想起来,还是小郄同志帮他想到了,然后提前替他办好了。
自从有了小郄同志,聂白的生活幸福指数大为上涨,连他媳妇都不怎么跟他吵架了,因此,聂白对小郄同志的态度也是逐渐升温,不仅不再嫌弃他,看见他浑身僵硬的像个木偶,他还伸手替他揉了揉。
“没事吧?”
聂白问。
小郄同志苦着脸摇摇头,“没事,营长,咱们赶紧走吧,我跟这边的人联系的时候,说咱们六点钟就到,我想着凌晨两点半下火车,三个半小时,怎么着也能找到营区了,没想到火车晚点了两个小时,要是咱们去的太晚,说不定人家就不等咱们了。”
聂白一听,顿时瞪眼:“火车晚点不是经常的吗?你没跟他们说,让他们找个人来接咱们?”
小郄同志一脸的你是不是在逗我,“营长,是你说不让人家来接的,你说你这是私人行程,不能占用当地营区战士们的宝贵时间,还让我特别坚定的去拒绝他们!”
聂白:“……是吗,竟然还有这种事。”
他摸摸鼻子,然后看向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沉默一秒,他把小郄同志背上的背包接过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岔过了这个话题,“行了行了,说这些也没用了,走吧,我替你背着,你去前面找火车站的同志问问,咱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小郄同志不敢让聂白替自己背包,不过聂白很坚持,没办法,他只能迈开僵硬的双腿,赶紧跑过去问有没有人认识路。
工作人员一听这俩人要去军区,不禁纳闷的看了他们一眼,小郄同志穿着军装,聂白却没有,工作人员年纪也不小了,他这么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个穿军装的小伙只是个跟班,位穿着普通衣服的,才是真领导。
他问小郄同志他们是谁,要去军区干什么,小郄同志听了,也不解释,直接把部队开的介绍信拿了出来。看完以后,工作人员让他们待在这别动,他赶紧去请示火车站值班的领导,没过一会儿,里面的小领导出来了,他表示可以用火车站的卡车送他们俩过去。
营长这个职务,对普通人来说,似乎还没什么概念,但要是换算成同等的政治职务,么,营长的级别等同于镇长、某些地方还有可能等同于副县长,这么一算,大家就清楚,为什么聂白去哪,都有这么多人愿意对他助人为乐了。
聂白也习惯了这种优待,他问了一句,辆卡车是本来就要去军区的么,明明不是,小领导也睁着眼说瞎话,连连点头称是,聂白没了心理负担,把两个背包甩到卡车后面,然后打开副驾驶,他一个跳跃,便上了车。
小郄同志没他这么容易,还是聂白拉了他一把,他才爬了上去。聂白看着他的身体素质,不住的摇头,“你这不行啊,才坐了一天火车,就这样了,看来回去以后,我要加大对你的训练力度。”
小郄同志:“……”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聂白出来,让他自己一人在外流浪不好吗?
这辆卡车也不知道寿命多久了,开起来跟要散架一样,突突突的往前走,而且它开不快,走路大约一小时能到军区,开这辆卡车,也是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到军区以后,小郄同志再度拿出介绍信,又过了一会儿,二人坐上军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前往青石镇。
火车上实在是不舒服,他俩都是一晚没睡,本来还有点困,但随着离城区越来越远,和天空几乎凝为一体的大山越来越近,聂白就兴奋起来了。
他最初参军在首都,后来调到了西南,西南也有山,只是离他们的部队很远,他平时忙着带兵,根本没时间出去看看,而且西南和这里,还是大有不同的,这边的山连绵不绝、不算特别高、也不算特别矮,城区还保留着一部分明清时期的样貌。在这个时代,可是相当难得,就连离开城区以后,仅仅是路边的风景,就已经够让聂白陶醉的了。
昨晚刚刚下过一场雨,所以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天上是洁白的云,地下有浓郁的雾,自从出了城区,军车就一直开在上坡的路上,坐在车里的人是没有感觉的,直到他们开到一段环山的山路上,左边是茂密的青山,右手边则是极高的悬崖。
悬崖下方有一条极长的河流,它并非笔直,而是弯曲的流淌在对面的两座矮山之间,军车一直在开,这条河流的模样也不断的在变,经过一个三岔口的时候,聂白才知道,原来这条河还有两个分支,左边的出口窄一点,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是一个如同镜面的湖泊,右边的出口宽一点,它流淌的寂静,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它还在动,可能,这就叫做静水深流。
而到达了这个三岔口以后,海拔已经变得很高了,曾经行走在他们身边、车中、轮下的雾气,如今只停留在半山腰上,而从聂白的角度看过去,它慢悠悠的漂浮在河面上,却又达不到云层的高度,于是,聂白就看到了这样奇异的一幕,比绿宝石还通透美丽的河流,比孩子眼睛还纯净的湛蓝天空,以及白到不能再白的、饱满又静谧的云朵,这些东西组成了一幅美好到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画,紧跟着,漂浮在视野正中央、这幅画卷上方的雾气极缓的动了起来,让你明白,这不是画,而是来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聂白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也是农村长大的,但他住的地方,可是从没有过这样的美景,他扒着车窗不停的看,旁边的小郄同志本来想睡,等他看到这一幕以后,他不禁也挤到了聂白身边。
“哇!――”
聂白:他也很想哇,可他是领导,他的包袱不允许他哇。
……
终于,聂白切身明白了楚立强说的青石镇风景很美是什么意思,他彻底不困了,兴致勃勃的坐在车上,期待起接下来还会看到什么。
这年代又没有景点开发,修路也是怎么方便怎么修,不考虑沿途风景的问题,因此,又开了没一会儿,他们就进林子了,离开山壁,风景消失,聂白把脑袋转过来,跟身边开车的战士聊天。
他想打听一点青竹村的事,不过这战士不是本地人,他刚参军两年,连军营都没怎么出去过,青竹村这个名字,聂白要是不提,这战士都不知道附近还有这么一个村落。
今天这辆军车到青石镇是来送物资的,把东西放下以后,他就该把车再开回去了,不过他们连的连长嘱咐过他,只要有时间,就一定要把聂白送到青竹村去,不能让首长自己走着去看亲戚。
大约上午八点,他们到的青石镇,聂白、小战士、还有小郄同志,三人一起搬,没多久就都搬完了,聂白记着去看楚绍,于是催促了几句,小战士也没跟其他人说,上了车,一踩油门,连人带车就全都走了。
而青石镇的领导们,直到半小时以后,才得知军区边过来了一个营长,据说是来看亲戚的。没能认识一下,陈大柱觉得很遗憾,多个朋友多条路,人家还不到三十岁就当营长了,这以后绝对前途无量啊,真可惜,他正缺一个在部队当兵的朋友呢。
他觉得不太高兴,杨主任倒是觉得走就走了,要不然的话,见到他,按照惯例,他还得请对方吃顿饭,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他可没钱跟别人应酬。
……
从青石镇到青竹村,这距离就近多了,军车往村里开,车上既没有知青,也没有麻袋,沿途的人都新奇的要命,尤其青竹村的村民,看见军车开到自己村来了,他们愣了一下,连忙热情的追上去,就想看看这车开到村里是想干什么。
平坦的大路到了队部门口就没了,聂白和小郄同志对开车的小战士道了别,然后,他俩从车上走下来。一眼没看的工夫,车前已经围了一圈村民,有的举着锄头就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跟聂白拼命。
这种时候,怎么能让聂营长亲自问话,于是,身体都快颠散架的小郄同志一秒切换成十分稳重的解放军气质,他向村民们走了一步,问向大家,“老乡们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楚绍住在哪里?”
村民们都有点懵,村里参军的人不少,当了大官的就一个,老支书的儿子,本以为这几个人是老支书的儿子派过来的,没想到不是啊。
而且,找楚绍?!
个破鞋生的小子?!
有些谣言,一旦听到别人的耳朵里,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倒也不是大家不愿意听解释,而是当初谣言传遍千里,可解释的话,却只能传出一里地。毕竟,辟谣多没意思,还是带着八卦的谣言,更加刺激人心。
后面有人窃窃私语,一边不停的打量聂白和小郄同志,一边猜测他们跟楚绍之间的关系。大家太震惊,一时之间没人回答小郄同志的问题,倒是有个老太太好奇的问他们,“你们是啥人,干啥要找楚绍?”
老太太这话刚问完,队部里,大队长走了出来,别人都是看热闹,而大队长的表情十分担忧,他不知道聂白是楚立强的部下,还以为楚绍又惹了什么祸,而聂白是来抓他的。
“解放军同志,你好你好,我是青竹村的大队长,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你找楚绍,是他做了什么吗?”
聂白一愣,他走向大队长,不等小郄同志说话,便自己回答道:“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楚绍,还有楚酒酒,他们是住在这个村子,对吧?”
只提楚绍,大家还没联想到什么,一提楚酒酒,某些记性好的人,顿时想起来,大约一年前,也是一个和今天差不多的天气,刚下过雨,楚酒酒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青竹村,而她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野孩子,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叔叔明年要来看她,而且她叔叔会让秘书安排好的。
村民打量聂白,叔叔这一点没错,年龄对得上。然后再打量一眼小郄同志,嗯,秘书也对得上。
……
……
……
好家伙!
本来他们对楚酒酒说的话只是半信半疑,毕竟她没有介绍信,个叔叔也没再出现过,楚家更是没人再提这件事了,连他们家收信寄信,也都是寄给爸爸,压根没有叔叔的事。要说也是嘛,能有一个秘书的叔叔,得是多大的官啊,楚酒酒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他们渐渐的都以为楚酒酒是小孩子脾气在吹牛了,没想到,这是真的!
老天爷,楚家的两个孩子原来这么有背景的么!
村民们心里有疑惑,他们可不会憋在心里,七嘴八舌的,大家直接开口问起来,聂白被问的脑子嗡嗡的,连小郄同志都要招架不住了,最后还是大队长一声吼,镇住了所有人,他让他们该上工的上工,该回家干活的回家干活。然后,他亲自领着聂白两人去了楚家。
这一路长途跋涉多不容易啊,越不容易,聂白越要仔细的看,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等回去以后,他要把这里的所有细节都描述给楚立强听,比如眼前的这个大队长,聂白就觉得,他人挺好的,在村里有威望,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也挺熟络,看起来是个能帮助楚绍的好人。
来到楚家院门前面,院子的门没锁,就虚掩着,还打开了一条缝,院墙因为是篱笆做的,外面的人随意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右边的迷你小菜地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着,每个菜苗都长得特别旺盛,菜苗一排排的种好,排与排之间还有一道浅浅的沟壑,看着整洁又赏心悦目。
早上刚浇过菜地,因此,菜苗和附近的泥土还都是湿润的,院里还有两只母鸡,一只缩在窝里打盹,另一只就站在院子里不停的走动,跟巡逻一样。地上没有鸡屎,也没有脏东西,可见主人经常打扫这个小院。
梧桐树长得又高又密,上面还有喜鹊做的一个窝,树杈上绑着粗粗的绳子,下方是个原木风的秋千,因为有风,秋千慢悠悠的晃着,太阳照出秋千的影子,恰好落在院中条直达屋门的青石板路上。
菜地、母鸡、大树、秋千,还有一口井,井边有一张手工打造的户外桌,桌子上放着一个笸箩,还有楚酒酒昨天刚从溪水里找到的几颗漂亮石子,聂白把院子好好的看了一遍,然后悲催的发现,他自己的家,都没有这俩孩子住的地方这么温馨。
大队长不把自己当外人,他推开院门就走进去了,进屋也不敲门,聂白却没他这么自来熟,他只好站在院子里,而大队长走进去以后,他顺着半开的窗户看进去,发现窗下有一只小手,正在不停的写着什么。
一大早起来,楚酒酒就在做楚绍昨天给她出的题目,她一定要早点写完,然后下午才能跟韩生义一起出去玩,昨天他在山上发现了一条小溪,里面有很多漂亮的石头,五颜六色的,楚酒酒昨天在溪水里泡了一天,没怎么看书,于是今天楚绍给她定了规矩,要求她学习完以后,才能离开家门。
她做题的时候,一旦专注起来,就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直到大队长站在堂屋里,喊了她一声,“酒酒,就你在家?你哥呢?”
楚酒酒听到大队长的声音,她放下笔跑出去,“楚绍上工去了!大队长,您怎么来啦。”
大队长看着她笑,“还我怎么来了,你快看看,还有谁来了!”
楚酒酒扭头,看向屋外,发现自己家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陌生人,一个穿军装,一个不穿,穿军装的个斯文一点,不穿的则五大三粗,看着比穿军装的还像军人。
楚酒酒根本不认识他俩,但听大队长的意思,她似乎应该认识?
外面的聂白看着楚酒酒,也是一时没有说话,他在电话里听到过楚酒酒的声音,可他一直都不知道楚酒酒长什么样,再加上,今年开春以后,楚酒酒就开始抽条了,她身高长了不少,再也不是一米三的小矮子,现在的她其实只有一米四多一点,不过因为体型的缘故,别人总觉得她是又瘦又高,虽说身上还是没二两肉,但再也不会有人把她当五六岁、六七岁的小女孩看待了。
不算女童,但也没有进入青春期,现在的楚酒酒就处于这么尴尬的一个时候,别人不再觉得她跟小宝宝一样可爱,却也不觉得她已经长开,可以使用“美丽”这种字眼。
看来只要到了尴尬期,不管是哪种生物,都会过得一言难尽。
楚酒酒不说话,是因为她不认识聂白,而聂白不说话,是因为他很惊讶,他以为楚酒酒最起码跟楚绍一样大了,却没想到,她看起来也就是十岁、十一岁这样。
而且。
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出彩了,部队子女么多,没一个比得过她的,乖乖,政委家里到底什么基因啊,小时候的楚绍就挺好看,现在又来一个楚酒酒,更好看。
楚立强自己都没弄懂楚酒酒跟楚绍到底什么关系,聂白自然也不知道,不过楚立强在聂白面前默认楚酒酒是他家的亲戚,所以,聂白一直以为,楚酒酒也是地地道道的楚家人。
他俩都不说话,最后还是局外人的小郄同志打破了沉默。
“你好,你是楚酒酒同志吗?这是聂白,聂营长,我是聂营长的勤务员,聂营长这次是收到楚副处长的委托,来看望你和楚绍同志的。”
小郄同志说话公事公办,不过因为对面这是个孩子,所以说到最后,他非常灿烂的笑了一下,楚酒酒愣愣的眨了眨眼,再次看向聂白,她的表情终于变得惊喜起来,“聂叔叔!”
“你来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呀,不打电话不发电报,至少也要写信说一下嘛!”
刚才的楚酒酒还有点警惕,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现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她一秒就把自己切换到了小甜心状态,楚酒酒笑起来,可真是能把人看的心都化了。聂白本来也是有点紧张的,看她这么欢迎自己,他哈哈的笑起来,“还不都怪政委,他非说要给你们俩一个惊喜,要我说,给什么惊喜,早点告诉你们,然后你们到镇上 去跟我汇合,到时候我还能带你们俩去市区玩一玩。”
“我来的时候看见市区的古城墙了,哎呦,叫一个大气!酒酒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吧,没事,聂叔叔明天就带你去看!”
除了最开始,这两人见面的时候有点古怪,后来就十分热络了,大队长在一旁看着,他俩笑的开心,大队长不禁也笑了起来。看起来楚酒酒确实是认识聂白,于是,大队长就不留下打扰他们叔侄重聚了。
走出院子,大队长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聂白和小郄同志说的,楚副处长和政委,这俩好像是同一个人。
聂白自己就是营长,然后他还特别听个叫楚副处长的人的话。
呵呵,真是可惜了,这句话没让村里些揪着张凤娟说破鞋不放的人听见,你们见过哪个破鞋能嫁给政委的?天天就知道逃婚、破鞋,别忘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老牌大学生,光这一层,就比整个青竹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强了!
……
知道聂白来了,楚酒酒激动了一会儿,然后连忙打开后门,飞奔到田里去找楚绍,顺便,她还把温秀薇叫了回来,三个人一起匆匆忙忙的往回赶。因为楚立强说这是一个惊喜,所以即使脸上兴奋的都不行了,楚酒酒也不说家里到底谁来了,温秀薇和楚绍跑的飞快,到了家里,聂白正坐在八仙桌边上看楚酒酒写的作业本,温秀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好奇的看着聂白,而聂白第一眼根本没看见她,只看见了皮肤已经晒成浅铜色的楚绍。
聂白上下看了他一眼,顿时嚯了一声:“你这小子,变化也太大了!”
他站起来,绕着楚绍转圈,转了两圈,他不可思议的停下脚步,“不是,你小时候长得跟年画娃娃一样,脸也挺白净的,这才几年,哎呀,人长高了,胳膊腿也变壮实了,这脸……”
“哈哈哈,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呢!”
楚绍:“……”
温秀薇:“……”
楚酒酒:“……”
小郄同志:“……”
营长,你哪来的自信,人家楚绍就是黑了一点,五官还是跟楚副处长很像的,深邃的气质,您就是拍着八匹马也追不上啊!
楚绍跟楚酒酒不一样,他可不会自来熟,熟就是熟,不熟就是不熟,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聂白,就皱眉盯着他看,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后知后觉的发现,楚绍好像不认识自己了,聂白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楚绍:“……不记得。”
聂白:“嘿,我是聂白啊!你小时候我还接过你回家呢,你刚上小学,家里人都忙,是我骑着自行车把你从学校接回去的,你不记得了?”
楚绍很努力的想了想,然后面瘫的回答:“真不记得了。”
聂白心脏中了一箭。
他们就见过一面,不过聂白一直觉得,楚绍时候都上学了,肯定还记得自己,没想到,他早就把自己给忘了。
好在聂白不是个敏感的性格,孩子时候确实还小,忘了就忘了吧,他笑呵呵的,“算了,以前的事忘就忘了,这回别再把我忘了就成,要不然,我可真要伤心了。”
楚绍还没说什么,楚酒酒先替他回答:“肯定不会的!就算他不记得,我也会替他一起记着。聂叔叔,郄叔叔,你们吃没吃早饭呀,要是没吃的话,我们现在给你做。”
温秀薇在一旁站着,听到楚酒酒的话,她连忙点头,“对,你们是坐火车来的,在车上肯定没吃好,这样,我给你们烙饼子吧,很快的,十分钟就好。”
说着,她转身就要拿面,而她这一开口,聂白总算看见旁边还有这么一号人了,看向温秀薇,聂白又是嚯的一声,“我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别人,酒酒,这是你姐姐啊?”
温秀薇:“……”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当成背景板,温秀薇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只能说,真不愧是军人,心中只有天地,根本没有美丑。
温秀薇忙活去了,楚酒酒跟聂白解释:“不是姐姐,这是温知青,她现在暂住在我们家,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她做饭可好吃了,还有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她做的,聂叔叔,你觉得好看吗?”
聂白哪有什么审美,他就觉得军装最好看,糊弄的点了点头,他说道:“好看好看,不是,等一等,你俩不是姐妹,怎么还长得这么像,就是巧了?”
楚酒酒笑:“对呀,我们有缘。”
温秀薇加水调面,听见楚酒酒的话,她垂下的眼睛往这边又偏了一点,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继续手上的动作。
嘘寒问暖用不了多久,聂白心里没有疑惑了,他就开始兴致勃勃的跟楚绍聊天,还是小郄同志提醒了他一句,他才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带的些东西。
打开自己背的大包,这里除了一点干粮,还有一个水壶、一身衣服,剩下都是带给楚家两个孩子的礼物,聂白跟西方的圣诞老人一样,打开背包,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看看,这是你们婶儿做的葱油饼,煎着吃特别香。这是你们婶儿让我带的干果,核桃、榛子、大枣、桂圆,还有这些,西南特产,我是不怎么吃得惯啊,不过你们俩小孩,应该挺爱吃的。”
“这是部队发的铝饭盒,我用不上,送你们了,楚绍现在穿多大的鞋,这双胶鞋我从军需部买的,尺码稍微小一点,我估计你能穿,这双是女人穿的,不过,酒酒太小了啊,要不就送温知青吧。”
“这俩钢笔,一根我买的,一根是政委买的,送你俩,还有这个本子,你看看,特别厚,这是送楚绍的,这条手绢,是你们婶儿挑的,她说女孩就喜欢这种颜色。哦对了,还有这个。”
说完了,聂白却不立刻拿出来,把两孩子的胃口都钓足了,他才一下子把东西从背包的最底部拿出来,“收音机!”
“哈哈哈哈!最新款,一个巴掌就能拿,看看,多漂亮!这不是我买的,我哪买得起啊,是政委好不容易淘换到了一张收音机票,然后买了让我直接给你们带过来的,电池我都买好了,来来来,咱们一块听听,看信号好不好。”
楚酒酒看见收音机,本来是想兴奋的尖叫一声的,但没想到聂白嗓门比她还大,直接把她憋了回去。聂白是个挺有童心的人,跟孩子也玩得到一起去,几个人凑在同一张桌子上,听着收音机里的电流从模糊变成清晰的人声,楚酒酒高兴的直接跑过去,给了聂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下聂白喊不起来了,他有点不自在,不过在温秀薇把烙饼端上来以后,他的不自在就消失了。
吃过烙饼,聂白又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准备徒步走出青竹村,去镇上的招待所开个双人间,楚酒酒一听,立刻说道:“去招待所住着多不方便,聂叔叔,你就住我们这里好了,你跟郄叔叔、楚绍在大房间挤一挤,我跟温知青在小房间挤一挤,没事啦,床其实够大,不就这几天嘛,你也不用来回跑这么多路了。”
楚绍没意见,温秀薇也没意见,聂白见状,就不客气了。这一天他跟小郄同志舟车劳顿,实在是累,所以天刚黑,他俩就躺床上睡了,倒是楚绍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才回到床上。
今天晚上没有雨,同时也没有月亮。临睡前,聂白觉得这床还是有点小,怕别人睡外侧会掉下去,于是,他自己躺在了最外侧,楚绍则睡在最里面。聂白打了一会儿呼噜,然后睡梦里的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他睡得沉,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总是绷着一根弦。
有人半夜跳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立刻坐起来,他摸向自己放在枕头下的枪,静静等着对方做出下一步的动作,聂白心想,这时候闯进别人的屋子,不是求财,就是害命,但他没想到,这人两件事都没干,而是跟自己的同伙嘿嘿一声,蹑手蹑脚的靠近了这张床铺。
房间里黑漆漆的,他慢慢伸出一只罪恶之手,然后摸上了聂白的屁股。
不仅摸了,他还捏了捏,然后压低声音,跟身边的同伴说:“看不出来啊,这小妞屁股还挺大。”
聂白:“……”
妈的,占老子便宜,还说老子屁股大。
老子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骚奥瑞!!!
我明明记得自己把这章放进存稿箱了,结果没放……给大家磕头谢罪,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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