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也是那样朝三暮四、贪图美色的凉薄之人，犹豫着不肯应他。

　　他将少女捧在手心，好不容易哄着捂热了些，若是他一番粗鄙的话又让她冷了回去……他该怎么办是好？

　　慕淮搂住少女纤细的腰，将人紧紧圈在怀中，低微地伏低做小：“大小姐，方才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好不好？”

　　他低头亲她颈间，身体与她严丝密合地贴在一起，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晏娇眨眨眼，总算从刚睡醒的懵懂神色回过神来。

　　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疯了，被他惊得浑身颤抖，手抵在他胸膛，推了好一会儿才挣脱开，两人都闷出了一身汗，她气恼极了：“你胡说什么啊 ！”

　　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这人得了空便想着占便宜。

　　抬眼便见小阎王痴邪的目光慢慢平复下来，眼中有一瞬失措。

　　“你……你没听见么……”慕淮组织了半晌措辞，凤眼变得红红的，吞吐半天，“娇娇，方才是我不好……”

　　晏娇愤愤地瞪着他：“莫名其妙 ！”

　　话里都是气音，挣脱他之后就一骨碌起了身。

　　又想着小阎王好好一个温雅公子，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疯的，也不好不管不顾他。回了身开口：“慕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晏娇觉得小阎王大概是好几天没好好吃饭，脑子变傻了。他既然这么担心她，又是这样认死理的偏执性子，只怕姜衡都劝他不得。

　　就如当初，她只是想着抱大腿，又可怜，才伸手拉了他一把，给他的也不过是自己多余的东西，财物、医病、入书院、拜师……其实算起来，不过是她这个晏家大小姐随便就力所能及的东西。

　　却不期被他缠了上来。

　　一直纠缠到现在。

　　-

　　分离一年后相逢，小阎王莫名黏人起来。

　　晏娇气呼呼地将早膳放在桌上，掀起床帘，果然见慕淮还半躺在榻上，眼错不眨地瞧着她。晏娇摇摇头忙自己的去了，偶尔见着她回头，慕淮又乖顺地对她笑起来。

　　仿佛她随时会消失，便要时时刻刻都盯着。晏娇看着他温和的笑忧心极了，小阎王许是真脑子不好了，睡觉吃早膳这样的事都要她催促，晏娇很是感伤地叹了一声，把他拉起来一起用了早膳。

　　才发现他身上还是风尘仆仆的。

　　昨夜是被他的固执气着了，强迫他睡下，如今看着面前被她抱了一晚的少年，全然脏兮兮的模样，晏娇心情复杂。

　　后知后觉地嫌弃极了。

　　“慕淮你去好好洗个澡。”晏娇捻起他脸颊边落下的一缕长发，心情更复杂，“身上一层灰尘，头发也打结了，难看。”

　　她摸了摸他的发顶，“乖。”

　　小阎王正喝了一口粥，闻言头低了下去，垂眸应了声好。

　　郡王府的下人也知慕郎君是贵客，少主吩咐了有求必应的。见晏娇传水，连忙热切地备好了热水，放在内室屏风后，将热水倒入沐浴用的木桶。

　　这位慕郎君他们不知是何由来，可瞧着也是个贵公子。

　　领头的侍从自是知晓世家公子们的习性，让人备好水，临出门前又特意问了一句：“慕郎君，可要唤府上几个侍女来伺候？”

　　侍女？怎么她就没这待遇？

　　晏娇耳朵尖，霍的扭头看了那人一眼。

　　领头的侍从瞳孔骤缩，这才想起来他家少主好似把捡回来这姑娘送给慕郎君了，这会自己说找侍女的话，若是叫这姑娘拈酸，少主少不得怪罪他。

　　心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讪讪出去了。

　　那几个下人出门不久，晏娇还能听到他们嘀咕――

　　“这姑娘不是公子送给慕郎君的侍妾么？”

　　“慕郎君还真是惹小娘子喜欢，这才见几天啊，就死心踏地，拈酸吃醋的。”

　　“真是，这姑娘怕是对慕郎君喜欢得不得了。”

　　“谁家公子没几个侍妾，善妒可要不得。”

　　“……”

　　晏娇听在耳中，眉头越皱越深，已经暗暗磨起了牙。

　　慕淮见状抿唇冲她笑了一下，将那几人话重复了遍。

　　“谁拈酸吃醋，谁善妒，谁对慕郎君死心塌地，喜欢得不得了了？”

　　他讨好似地凑过去，晏娇抬手抵住他胸膛，不与他计较，嫌弃道：“难看，不洗完澡不许见我。”

　　“是，大小姐。”慕淮乖觉笑了。

　　晏娇转出屏风，内室昏暗，慕淮便只能看见那少女模模糊糊的影子。唯恐她又消失了，他张了张口，想唤她一声，又怕她嫌弃唠叨，心内有些酸涩，到底没出声。

　　明明拈酸吃醋，善妒，死心塌地，喜欢得不得了的都只有他。

　　患得患失的，也只是他。

　　晏娇走出屏风外。想了想，又趁着他还未开始沐浴，扒开一点屏风，难得脸上红了红。

　　“慕淮。”她被屏风挡了半张脸，声音小得几不可闻，“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她之前还想着死了便能回家了，能回家的话，她会很开心。

　　慕淮忽然就想到在山林里见到的那片布料――她的绝笔。

　　原来她已经将他放在和回家一样重要的位置。

　　慕淮怔了怔，微弯唇角，他的欢喜没持续多久，就被晏娇出言打断：“但我也未必会为你放弃别人，所以你喊人伺候沐浴也没什么的。”

　　慕淮方才的欢喜就落下去。到底是他多想了。

　　晏娇迅速瞄了他一眼，而后小猫一般缩回头，动作快得做了亏心事似的，僵僵坐在屏风后――

　　方才慕淮根本没出声搭理她，敛眸便脱下衣服，也不顾她还看着，晏娇避让不及，猝不及防就看到他挺拔的上身。

　　跟泄愤似的，完全无视了她。

　　晏娇双颊浮上红云，耳根子也有些烫，摸了把脸，又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

　　不过就是看个男人的身子，她又不是什么克己守礼的古代千金，这些算什么？

　　可脑子里还是混乱的。小阎王虽然穿上衣裳看着有些清瘦，其实身材还不错……

　　晏娇气恼地胡思乱想，思绪也不知飘到那儿，就听里面已传出暧昧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