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逸舔了舔干燥的唇,“陆铖泽是这么叮嘱家人全杀掉的,但陆铖康是个见钱眼开之人,当时的他还不敢想象进京后会有什么好日子,他穷怕了,他只想挣钱,就找了人牙子,把孩子们……卖掉了。”
“卖掉了!?那可是他的亲侄子,黄氏就不制止么?那可是她的亲孙子。”说完这句话,黎浅浅也知道多无力。
她甚至下一瞬就能相同黄氏的顾虑和想法,一个来历不明的村姑生的孩子,那里比得上右相千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她丝毫不怀疑岳无逸的话,也哭得字字泣血,“我黎家驻守边疆,保卫北昙数百年,家中叔伯尽数血洒沙场,我也自幼长于军营,所做之事,从不违背良心、道义、家规、国法。结果我当年遇上了岳晖,我的女儿遇上了陆铖泽,我们两母女的命运怎么就如此坎坷。老天爷就这么容不得我们黎家人过得好么?”
“娘子,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你不是也遇到我了么,颖儿肯定不会命丧于此的,不然岳无逸怎么能知道她的事情呢?”易炎彬的安抚,让黎浅浅明白过来。
她再次看向岳无逸,“你救了颖儿,是不是?”
才被黎浅浅无助的控诉里提到了父亲过的混账事,岳无逸哪里敢再扯东扯西,“她自己从江里爬起来了。”
黎浅浅不敢想象,一个女子在波涛汹涌的吴江里是多么无助又绝望,她喜极而泣,“然而呢?”
“她历经千辛万苦到了京城。”其中还有苦难就是他造成的,岳无逸可不敢细说,“开了一个食肆,结交权贵,现在已经找到了三个孩子了,唯有最小的双生子还未找到。”
“她……孤身一人到了京城,竟是做到了这么多?”黎浅浅不敢想象,如果是她自己,是否也能做得这么好。
易炎彬听到这里,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你不是说那个不像我们的女儿么,这个孩子才像黎家人,永不不放弃,绝处逢生。”
没有眼力见的岳无逸,打断了两夫妻说话,“果然有人假扮柳茹月去桂林郡找了你们?”
易炎彬深吸一口气,“虽说我觉得你说的故事更好,你所说的柳茹月也更像我们觉得的黎家后人,但一个妇道人家,从江里爬起来,为何直接来京城,又是如何料事如神在短短两三年内就找到三个孩子?这一切听起来是很跌宕起伏、让人为故事里的女子感到欣慰,但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太假了么?”
“那个来桂林郡的女子,哪怕软弱、委曲求全,但她和你所说的故事里前期的柳茹月,性子是贴合的上的,她现在做的选择,也是符合她从小经历的。”
若不是亲自看着柳茹月如何一步步靠着自己到了京城,如何靠她的努力在京城众多酒楼里脱颖而出,岳无逸也不会相信这个真实的故事。
“右相府一直想针对她除掉她,若不是她左右逢源,尽量让自己和各方势力都擦点边,右相早就让她消失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们是她的父母当然更好,能成为她的助力。如果你们更愿意那个假货,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和柳茹月都没证据能证明她是不是你们的女儿,或许她是奶娘的女儿也说不定。
而且……她让我找你们,只是因为她得到了右相府想害黎家的消息而已,她见不得保家卫国的英雄被无耻小人陷害,这才想提醒你们一声。因为她其实更早的时候,抓到刚从桂林郡跑回京的陆铖康之时,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你们的女儿了,但她觉得和你们不熟,没必要麻烦你们,如果她不是你们的女儿,那多尴尬。”岳无逸起身,觉得也没必要和他们说太多。
实话如此,相不相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岳家是对不起黎伯母,我父亲母亲也在乡下过了二十多年贫困的凄苦生活,也算是在弥补当年对黎伯母的伤害了,我也因此不得得胜候阖府欢迎,我曾想靠自己的努力让两家人重归于好,这次帮柳茹月给你们传信,也是我最后的努力。”
岳无逸重新遮好面部,“还是那句话,信谁,看你们自己如何选择。只是你们一旦选了为了找上门的柳茹月和右相和平共处,那以后你们就是我和柳茹月毕生的敌人。”
最后看了一眼夫妻两人,岳无逸翻窗离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说,因为他和柳茹月的确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这次,他冒的风险的确很大。
一旦这两夫妻犯蠢,他和柳茹月是一伙儿的事,右相府极有可能会知道。
所以,他必须让这两夫妻有所顾忌。
易炎彬方才的话是合理质疑,但没办法自证的情况下,只能逼他们。
两个柳茹月,总有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
做错了选择,那就有可能害死其中一个。
有这样的顾虑,他们至少在选择与右相互相试探的时候,不把岳无逸率先暴露出来。
而且,也提前说清楚了柳茹月可能不是他们孩子,很可能只是奶娘的孩子的情况,避免将来黎家发火。
岳无逸拍拍屁股跑了,剩下两夫妻愁容满面的对望。
“果然,我还是讨厌岳家人!”一想起岳无逸方才说的话,黎浅浅就呕的胸口疼。
“闻名不如一见。”易炎彬此刻也与黎浅浅同感,“娘子觉得,他的话可信么?”
黎浅浅略显头疼的揉着山根,“现在我更是糊涂了,不管信上还是来找咱们的女子,都说柳茹月是我们的女儿,现在岳无逸又说可能是奶娘的孩子,我现在才想起,奶娘和她女儿都与我有几分相似,所以……”
“是啊,我们都忘记了这么一种可能。”也怪不得岳无逸说柳茹月不敢去找他们了,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定然也是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奶娘的孩子,还是颖儿的。
“如果她是奶娘的孩子,我们找到她,也问不出什么。”本以为进京就能弄明白孩子的身份,事实却泼了两夫妻一桶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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