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几人并未在府衙多呆,等苏大人了解清楚了事情经过,只能叹口气,将人放了。
待方铮领着几个人离开后,苏大人才来到商复养伤的房间,“商公子啊,不是本官说你,你说你好好的回京不就成了,纵使商大人对你撒手不管,可你亲娘商夫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不是还有外祖家吗?”
闻言,商复并无喜悦之情,连亲爹都会任他自生自灭,又怎能指望外祖家?
“哎,要说起来,只要商老爷舍得,其实救下你不是多难的事。”苏大人似乎没看到方铮面上的生无可恋,他又叹口气,装模作样地说。
苏大人可不是多心善的人,这商复差点害死了他,身为长辈,他本不该跟个晚辈计较,可不可否认,商复下场越是惨,苏大人就越是高兴。
“你怕是不知道,皇上给了商大人的面子,可以让你自行回京,如今你重伤,是不能动了,本官不得不上奏,怕是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亲自派人来请商公子了。”
商复没想到的事,苏大人跟方铮都想到了,商复此举又拉了自己亲爹一把,若是将此消息送到圣上面前,这可又是一个斥责商家的借口。
不得不说,商大人有商复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儿子,当真是三生不幸。
想到商复,不免就想到了方铮。
这年轻人可真是不得了,不过一场纠纷,他又能从中钻个空子,让岌岌可危的商家头上再被劈一道。
这要是他儿子该多好!
随即,苏大人又摇头。
罢了,他儿子虽然不怎么聪明,可却也不会自作聪明。
苏大人坐在商复的床头想了许多,待起身时,他拍了拍商复的肩头,“商公子,你便在这里好好养伤,回京的事不用你再犯愁了。”
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商复,反倒是让他不禁抖了抖。
商复身为商家公子,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人人艳羡,他以往只看得到自己坦荡无限的将来,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年轻时就要没了命。
苏大人出门后,吩咐两个侍卫守在门口,除了大夫外,不能让旁人靠近门半寸。
这边,方铮跟张吉恒几人出了府衙。
直到踏出门口,张吉恒三人才悄悄松口气。
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家贤了,他好歹也是第二回来了,这回可是扬眉吐气,郑家贤高兴地问:“方兄,方才的饭才吃到一半,要不咱们换一家,再吃些?”
张吉恒几人欲言又止,他们此刻心跳还未平复下来,实在没胃口再吃一顿。
不过方铮没开口,他们也不好拒绝。
好在方铮很快摇头,“张兄几人受了伤,该去看看大夫,今日是方某连累了诸位,方某跟诸位配个不是,这医药费用方某会负责。”
“方兄客气了,张某并无大碍,无需去医馆,只歇息两日便好。”
金亮也点头附和。
张吉恒是打定主意了不去医馆,方铮也没再强求,他转头跟郑家贤说:“郑兄,那就劳烦你送张兄几人先回客栈。”
“好。”郑家贤本能地点头,随即又问方铮,“方兄不一起吗?”
“我还有事。”
郑家贤带着张吉恒几人离开时,方铮走向街角。
“蒋大哥,让您受惊了。”方铮朝男子作揖,道谢。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卖馄饨的摊主。
“没,没啥,你们出来就好。”男子不善言谈,他朝方铮摆手。
“嫂子跟孩子这些日子可还好?”男子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的时候,方铮转而问。
“好,好,都好。”
而后飞快地看了一眼方铮,试探着问:“方,方公子要不要吃些馄饨?”
“正好,娘子一直念叨着嫂子的手艺,我想带一份回去给娘子。”方铮温和地应了一声。
谈到馄饨,男子话多了些,“那正好,几日你嫂子还做了玉米猪肉馅的,还有凉菜也新做了几样,味道可好,给弟妹带回去尝尝。”
“多谢。”
两人这才往馄饨摊子走去。
回到摊子时,上一波客人正好走了。
妇人应了上来,打量着方铮,而后明显松口气,拍着胸口说:“没事就好,方才可吓死我了,快坐下,吃点馄饨。”
这对夫妇都不是多话之人,他们是单纯的喜欢方铮跟冯轻两口子。
否则便会在得知方铮中了解元后,巴巴地上门了。
“听闻方公子中举,还是解元,我跟她爹都替你们高兴。”妇人笑呵呵地恭喜道。
“昨日事多,今早又有同窗上门,方某本打算明日再过来跟嫂子说一声。”方铮也温声解释。
“哎,不用特特来跟我们说,方公子你是个有本事的,以后肯定会官运亨通,前途无量的。”妇人麻利地收拾桌子,将方铮引到最干净的一张桌前坐下。
男子则直接去下馄饨。
“今日有牛肉白菜馅的,玉米煮肉馅,还有猪肉野菜馅的,方公子要吃哪种?”妇人问。
“玉米肉馅即可。”方铮觉得冯轻定是会喜欢,他要跟娘子吃一样的。
蒋大哥足足给方铮下了一大碗。
妇人又端了小菜过来,“这是我自己腌的萝卜,方公子尝尝,若是喜欢,就带点回去。”
“多谢。”冯轻可能喜欢吃的,方铮都不拒绝。
这一碗超出了方铮平日的饭量,不过他还是吃的干干净净。
等方铮吃完,蒋大哥又下好了两碗馄饨,一碗玉米猪肉的,一碗白菜牛肉,用食盒装好,提到方铮面前,“给弟妹尝尝,若是喜欢,明天再来。”
方铮再三道谢,这才提着食盒离开。
到家时,冯轻刚替方铮绣好了一个香囊。
这段日子她说忙不忙,说忙也忙,却已经许久没给相公绣香囊了,只在刚来荆州的时候替方铮做了两套衣裳。
帕子上绣的仍旧是青竹。
“相公,带上试试。”方铮进门后,冯轻将香囊朝方铮腰间比划着,而后对方铮笑道:“还不错。”
方铮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而后低头,亲了亲自家娘子的红唇,笑的很暖,“很好看。”
娘子的手艺本就精湛,给他绣香囊的时候更是倾注了所有感情。
他将手中的食盒往冯轻跟前递,笑道:“方才回来的时候恰好经过那蒋大哥跟嫂子的摊位前,他们想着娘子许是喜欢吃,便让为夫带两碗回来,还热着的,娘子快些吃。”
这馄饨带回来,到底是不如刚出锅的时候味道好,不过仍旧是让冯轻享受的眯了眯眼,她将方铮拉着坐在自己身旁,“相公也吃。”
“为夫吃过了。”方铮抬手,顺了顺自家娘子的长发,又将嫂子给的腌萝卜拿了出来,给冯轻拨出来一小盘。
两种陷都是冯轻喜欢的,她口气吃了半碗玉米猪肉的。
而后才放慢速度,用瓷勺舀了一个牛肉白菜馅的递到方铮嘴里,而后弯着眼问:“我喂相公的,是不是比相公自己吃的味道更好?”
方铮嘴角勾起,眉眼一挑,煞有其事地点头,“若是娘子能亲一下为夫,想必更美味了。”
冯轻从善如流地倾身过去,沾着油的红唇碰上自家相公的薄唇,而后咂咂嘴,煞有其事地点头,“味道是极好的。”
方铮轻笑出声。
每每看到这般活泼的娘子,方铮都是满心的自豪跟欢喜。
想娘子刚到方家时那沉稳的模样,如今想来,方铮仍旧是心疼。
陌生的地方,无人对她有善意,娘子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方铮半揽着自家娘子,而后朝她张嘴,“为夫还要吃。”
这般孩子气,却让冯轻心软,她递了一个到方铮嘴边,“相公尝尝,若是喜欢,回头我也学着做。”
冯轻包过饺子,倒是没做过馄饨。
方铮咽下馄饨后,说:“无需刻意做,娘子做的都好吃。”
又吃了小半碗,冯轻已经饱了,余下的方铮全部吃完。
冯轻起身,收拾食盒,准备去洗碗。
方铮却按住自家娘子的手,“为夫来。”
“相公,你不必勉强,真的。”不知为何,看着方铮着急去洗碗的架势,冯轻噗嗤一声笑开。
以往方铮不是没试过,可五回有四回都要摔了碗的。
“这是嫂子家的碗,再摔了可不好。”上回可就摔过了。
且他们要赔的时候,蒋大哥跟嫂子都不要。
方铮嘴角一抽,他已经转身往灶房走,一边走一边保证道,“这回为夫定小心些,不会再摔。”
冯轻笑的肚子疼。
这世上果真是不同人有不同难处,有人看书就头疼,有人做饭就烧灶房。
冯轻揉着肚子起身,往灶房去。
才走到半路,只听灶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冯轻加快脚步,从灶房门口看,自家相公的低头捡碎瓷片的背影还真是有些萧瑟。
待方铮捡好了瓷片,冯轻这才出声,“相公,说好的小心呢。”
背影一僵,一向在冯轻面前脸皮厚实的人连头都不敢回,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剩下的一个碗,一点点用湿布擦,“为夫可以的。”
冯轻扶着门框闷笑。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此刻的方铮在冯轻眼中都快帅出了天际,等方铮将擦好的碗小心放在食盒里,刚要松口气,身后覆上一个温热的身躯。
冯轻靠在方铮背后,双手环住自家相公的腰身,撒娇地蹭了蹭他的后背,“相公,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直白的表达方铮最爱听,他回过头,亲了亲自家娘子的额际,瞳仁尽是笑意的满足,“相公对娘子亦是爱到了心里。”
两人在灶房又亲昵地说了一阵,冯轻这才送开手,让相公旁边站着,自己则给金姨准备午饭。
冯轻也将金姨答应去清丰县的事跟方铮说了。
这话两人曾私下里商量过,方铮自然也高兴。
金姨还不确定会在清丰县住多久,她索性将铺子里还剩的绣品都便宜了卖,而后清空铺子。
会不会重新开铺子,待回来了再决定。
金姨出门的时候跟冯轻说了,中午不回来,让冯轻自己做饭吃。
冯轻在灶房琢磨了片刻,便决定还是做些米饭跟菜。
洗好米,放在锅里蒸着,方铮烧火,冯轻则洗菜切肉。
看着家里剩下的豆芽跟白菜,冯轻做个水煮牛肉片,好吃下饭。
金姨能吃辣,却不能吃太辣,冯轻便打算做成微辣,准备好葱姜蒜跟辣椒,及花椒方蒋氏做的酱菜。
这水煮肉片的肉软嫩易嚼,主要是因着肉片未经划油,而是水煮。
后世的水煮肉片是要将肉片用蛋清及淀粉抹匀了下锅,如此做出来的肉片才更加软嫩鲜香。
这里没有淀粉,冯轻便只用了蛋清跟少许面粉。
将蛋清跟淀粉,及盐跟少量的白酒涂抹在肉片上,待味道浸透进肉里,才开始洗白菜,而后切葱段,生姜也切片。
待准备好,便热锅,放油,倒入花椒跟辣椒,慢火炸,待辣椒炸出香味,变成深黄色再捞出,而后将辣椒跟花椒切成细末。
第三步则是用锅里的油接着朝酱菜,香味散出来后,放入切好的白菜,葱段跟姜片。
这锅里本应该加高汤,做出来味道好些,不过做这水煮肉片是冯轻突然想到的,家里并无高汤,冯轻便直接倒水,而后又放了类似香叶的叶片调料,随即再放肉片。
煮好后,将水煮肉片盛出来,而后放上切好的花椒辣椒。
最后,冯轻洗了锅,再烧热,放油,等油热好后,直接舀出来,倒在肉片上。
味道扑鼻而来。
冯轻动作行云流水,方铮看直了眼,直到香味窜入鼻尖,他轻咳一声,“娘子,味道真好。”
冯轻放的辣椒不多,不过仍旧是有些辣。
冯轻斜了他一眼,“难道相公想喝黄连?”
这几日方铮上火,口干舌燥的,冯轻都尽量做清淡些,今日总算好了,冯轻可不会让他再碰这辣椒。
方铮伸手,勾出冯轻的手,晃了晃,待自家娘子快被晃的心软松口时,方铮这才笑道:“那回了清丰县,娘子再给为夫做。”
“好。”冯轻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方铮这才满意。
他端着大海碗,放在食盒最下层,再盛了一碗饭,放在上层,而后一手提着饭盒,一手牵着自家娘子,出门给金姨送饭了。
两人刚出了巷子,郑家贤迎面过来。
他笑呵呵地上前。
也莫怪郑家贤总来方铮这里,实在是他本就是个喜热闹的,平日话又多,乡试之前他尚且三天两头的过来,这考完,万事大吉,他真的恨不得天天过来蹭饭。
方夫人跟金姨的手艺都好,比他们的厨子可好多了,郑家贤深知,待回了清丰县,他就没机会再迟到这么好吃的饭食了。
是以,这几日他也顾不得方铮嫌弃,天天巴巴地过来。
这不,隔得老远,郑家贤已经闻到香味了。
这种香味是不曾闻过的。
“方兄,方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郑家贤眼睛无法从食盒上挪开。
至于方才发生的事,方铮早提醒过他,在娘子面前莫要提外头危险的事,郑家贤一直做的很好。
走到两人跟前,冯轻能很清晰地听到郑家贤肚子发出的抗议声。
也莫怪他饿。
他折腾了一上午,肚子早空空,在饭馆的时候也只吃了没几口便被打断,这会儿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冯轻有些为难地看着方铮。
这是她专门给金姨做的,若是给了郑家贤,金姨便没得吃了。
冯轻不好开口,方铮却没有负担,“这是娘子给金姨做的,你若是饿了,可去街上的饭馆吃。”
顿了顿,他又说:“若是饿了,北街上有一家馄饨摊子,夫妇二人开的,有一十一二岁女儿帮忙,他们家的馄饨味道是极好的,种类又多,你可敞开了吃。”
郑家贤再饿,也不好意思抢金姨的饭菜,既然方兄说那馄饨好吃,那味道肯定是差不多,郑家贤也是跟方铮一起吃了不少顿饭了,方铮对食物并无偏爱,尤其外头街上的,能让他赞好吃的,味道肯定不会差。
“那摊主夫妇是好人,你若是觉得味道好,可多给几两银子。”方铮还提醒了一句,“也莫要在他们跟前提及认识我跟娘子。”
若是知晓郑家贤认识他跟娘子,怕是蒋大哥跟嫂子都不会收钱。
两人做的是小本生意,赚的本来就不多,自打跟他们认识以来,就没怎么收过银子,方铮跟冯轻心里都记挂着。
“成,那我就走了。”郑家贤摸着肚子,按照方铮提供的路线,去找蒋大哥夫妇了。
起初方铮拒绝郑家贤的时候,冯轻每每都会不好意思,久了,觉得郑家贤此人真是好性,许是这样的性子才会跟冷淡的方铮成朋友。
将郑家贤抛到脑后,两人直奔铺子而去。
到铺子时,金姨正忙活着招呼客人,一上午的时间,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铺子里本就不多的绣品也卖的差不多了。
冯轻赶紧上前,拉着金姨去休息,方铮将饭菜摆放好,还给金姨倒了杯水。
这饭菜刚端出来的时候,香味散开,铺子里的客人纷纷看过来。
她们从未闻到过这般特别的味道,这些夫人小姐都矜持,哪怕再好奇,也没人开口问,明明吃过了饭,可闻着这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她们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
金姨也是饥肠辘辘,她深吸一口气,肯定地说:“这又是轻轻想出来的菜式吧?味道可真好。”
这肉片下饭,方铮特意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饭。
“金姨,这菜有些辣,你先喝些水,再吃几口米饭。”空腹吃辣的,对胃不好,冯轻一拍脑门,她忘了,应当给金姨带个梨子过来,吃了可以去去火气。
不过水果铺子离这里也不远,冯轻招呼客人的时候悄声跟方铮提了一句,方铮点头,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几个梨子。
金姨忙放下碗筷,不赞同地对两人说:“不用特意买梨子,我吃饭就成。”
嘴上虽不赞同,金姨跟旁人家的长辈一样,脸上是带着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
有一位也来过铺子几次的夫人笑问:“他们可是你的子侄?”
金姨含笑点头,“是我侄女,跟半个闺女似的。”
在外人面前没必要解释的很清楚。
那夫人打量了方铮跟冯轻,而后笑道:“你可真是好福气,侄女本就生的好,又嫁了个跟她极相配的相公,他们站在一处可真是郎才女貌,让人羡慕。”
金姨笑容更甚。
冯轻也觉得这位夫人有眼光,说她跟相公最配,等这位夫人结账的时候,还特意又给人家便宜了些。
惹的金姨取笑她好一阵。
金姨吃过了饭,冯轻没回,不过她想着方铮手中又无书,呆在这里也是无聊,便让他自己出去转转,看还有啥需要买的。
方铮勾了勾冯轻的手心,又黏黏糊糊看了冯轻好一阵,这才开口:“为夫去书铺看看。”
听到书铺两个字,冯轻笑容一滞。
商复那一出还是让冯轻心里有阴影了。
趁着无人看到的时候,方铮将自家娘子搂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保证道:“娘子放心,有了上回的事,满街的书铺不敢再出意外。”
冯轻也知晓自己是太过谨慎了,她叮嘱道:“那相公早去早回,到时咱们一起回去。”
“好。”
乡试刚过,又加之考完那日被抓的事,书铺里的人比之前少许多,不少书铺掌柜的都降了价。
方铮跟往常一般,先翻了一圈,他几乎是一目十行,且看完多数都是能记得住的,只在找到有用的书时,才会看慢些。
半下午的时间,方铮也只留下两本。
等方铮结了账,拿着书回到铺子时,冯轻跟金姨也差不多忙完。
铺子里的绣品只剩下十多件,金姨干脆将这十多件收起来,准备带回去,不再卖了,余下的时间,冯轻便跟金姨一起收拾铺子。
“相公,就买了两本?”冯轻奇怪地问。
旁人她是不知晓,可相公每回去书铺,都只买几本。
以后会试只会比乡试更难,冯轻担心方铮是舍不得花钱,她又问:“要不明天你再去别的铺子看看,多买几本,咱们回县城,再来一趟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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