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华版的船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面一层已经被一位贵客包下了,中间一层是旁的客人,最下面一层则是船工跟小厮住处。
从周全县到建洲有将近五百里路,水路也不是直通,需要绕几个大弯,还有许多小弯,快的话,需要行七八日,若是慢的话,则要十来日。
冯轻活了两世,还没乘坐过这样的船。
这船纵使没有后世那般人性化,也是竭尽可能让客人觉得舒服,且不说第三层是如何精美舒适,就是这第二层的装扮也不比陆地上的客栈差。
每间房间的门上都贴着别致的名字,方铮一行人仍旧定下了三间。
房间不大,不过床榻桌椅,甚至是茶壶水杯都一应俱全,墙壁上还挂着不知名画者作的画,因船上不稳,木桌都是特制的,桌子中央还挖了恰好能放置茶壶跟茶杯底的坑,虽起不了大作用,不过桌子因船底不稳时倒是能抵挡一二。
河里的冰层化开的差不多了,偶尔有冰块浮过,碰到船底,船轻微晃动,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另,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窗户,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外头的风景。
当然,在这条宽就有四五十米的河上,一眼能看的还是波光粼粼的河面。
“真好。”冯轻伸了个懒腰,转头笑道。
她以前出远门都是因人邀请,各种活动过后并无兴趣到处看看,这一路见识让冯轻推翻了以往的想法,她觉得外头的世界真的挺美好。
身后贴过来温热的身躯,方铮从背后环住自家娘子的腰,同朝外看。
他明白娘子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事实上,方铮并不似其他人一般想要游览整个大业河山,他也觉得自己是胸无大志的,只要娘子在身边,他就心满意足,至于外头的辽阔山河,似乎并无太大吸引力。
“相公,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冯轻朝后靠在方铮怀里,看着外头有些出神,“不知道眼睛所见之外的地方都是些什么景致。”
“娘子想看?”方铮轻声问。
若是娘子想,他可以陪着娘子多走走,“娘子再等为夫几年,可好?”
“好。”抓着方铮的手,冯轻点头。
他们的日子还长着,不争朝夕。
两人已经没有了刚确定心意时的黏糊,可正是如今这般亲昵自然才是让两人更舒服的。
“相公,我们午饭吃鱼,如何?”正朝外看时,一条鱼竟跃出了水面,冯轻惊奇地指给方铮看,“相公,咱们今日吃糖醋鱼。”
“都依娘子的。”
扣扣扣。
这份安谧被敲门声打断。
方铮亲了亲娘子的侧脸,“为夫去去就来。”
本以为是船上的伙计,然,门才打开,外头就传来薄护卫的声音,“方公子,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过来打扰你跟方夫人。”
“出了何事?”
“小金他――”薄护卫脸色有异,“晕船。”
晕的还挺厉害。
自打船动了,小金脸色就开始苍白,结果不到半柱香时间,他已经吐了三回了,早上吃的饭吐了个干净,这会儿正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薄护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过来敲方铮的门。
“娘子,为夫去去便回。”方铮回身,去娶了银针,顺便观察冯轻的脸色,见她无异样,才放下心。
三间房间是相邻的,方铮跟冯轻的房间在中间,薄护卫跟金护卫的房间则在左侧,薄护卫敲门声也惊动了宋镖师两人,方铮关上门时,右侧的门打开,宋镖师跟李镖师两人拿着武器,有些紧张。
“宋哥,李哥,是小金晕船,我让方公子去瞧瞧。”薄护卫解释。
纵使方铮没提过他的医术,就他昨夜那利落的下针手法,薄护卫也猜测方铮的医术不差。
跟方铮相处越久,宋镖师几人就越佩服他。
“让老李去问问船家,他们应当是准备了药,给他煎一副,喝下去就没事了。”宋镖师建议。
“还是先让方公子瞧瞧吧,小金吐的有些厉害。”薄护卫不太放心,小金向来活奔乱跳的,这吐了三回后,整个人半死不活的,眼睛都红了。
“也成,那我陪你们一起,老李下去问问。”
虽然四人是两家的,不过宋镖师年长,又做事果断,其他三人都服他,愿意听从他的指示做。
李镖师点头,转头离开。
怪不得薄护卫不放心,这金护卫实在是惨了些,衣裳凌乱,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眼眶通红,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实在让见着落泪,闻着伤心。
见方铮出现,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方公子,救命。”
本来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他怕的事,金护卫不是没受过伤,能被吴老爷选做吴家的护院,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可金护卫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一种比受伤还难忍的痛。
金护卫年纪本就不大,这么要哭不哭的模样,让他显得越发稚嫩,也让方铮心里切实地多了几分同情。
他端着凳子,坐在床榻边,执起金护卫的手,替他把脉。
金护卫身强力壮的,并无其他问题,方铮一边在曲池穴跟内关穴给他下针,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薄护卫,“下去要一些细盐,泡开给他喝一些。”
薄护卫应声,问道:“需不需要我问问船家,船上可有药?”
“暂时无需。”方铮说。
薄护卫刚出了门,就跟回来的李师傅碰上了。
“我问了船家,晕船的药是有的,不过需得自己买,他们可以帮着煎药。”
“方公子说暂且不用,若是小金无缓解再说吧。”相较于船上的药材,薄护卫更相信方铮,哪怕需要喝药,最好也是方铮开个药方子,他直接跟船家买药。
薄护卫端着淡盐水回来时,方铮恰好收了针。
金护卫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好了,虽不如平常那般红润,却也比方才好多了,方铮又教了金护卫如何按揉内关穴,这样可以缓解不适。
喝了淡盐水后,金护卫勉强提着力谢了几人。
搁下碗,薄护卫叹道:“看来这晕船的人不止你一人哪,方才我问船家时,还有旁人也问,那人见我端了这细盐水,还一脸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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