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回去时,冯轻正坐在院子绣裙裙摆处的花纹。
一道阴影打下,冯轻抬头,“相公,我忘了让强子哥给娘她们带些吃的了。”
京都有几家铺子卖的果干好吃,冯轻本还想着要买一些,事到临头却又忘了,等龚强离开她又才想起来。
“忘了便忘了,待娘她们过来再尝也不迟。”方铮拿走冯轻手里的针线,他敛眉,“娘子又绣了许久。”
“不久不久。”冯轻笑道,“才不到半个时辰。”
因着方铮限制了时间,她这裙子做起来时间就紧张了。
“相公,这是咱们在京都的头一单生意,我不想言而无信,就让我再绣一阵。”冯轻抱着自家相公的胳膊,晃了晃,难得撒娇道。
方铮心头一软,他最受不得娘子这般娇俏。
可思及冯轻的身子,他狠了狠心,“不成,休息一个时辰。”
“相公啊,休息一个时辰就该午睡了,等我一觉醒来,天都要黑了,相公又不让我动手。”本来方铮对她就上心,这有了身孕,更是恨不得见她捧在手心里,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错眼地看着她。
瞧着冯轻这般委屈,方铮勾唇,不由分说地将人拉着半靠在怀里,“为夫倒是忘了,娘子该走一走了。”
就说这一天天的,她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相公――”冯轻站着不动,她眼睛不停地瞅着针线,“这朵花纹就剩下一点了,让我绣完,绣完跟相公多走几圈都成。”
方铮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冯轻觉得希望很大,她干脆又将脑袋埋在方铮的胸口,蹭了蹭,夸道:“相公最好了。”
“只能再绣――”
方铮还没说完,冯轻便竖起两根手指,“两刻,两刻就够了。”
话落,她眨眨眼,而后左右看看,王嬷嬷跟蒋嫂子都在厨房,忙活,她惦记脚尖,飞快地在方铮嘴角亲了一下。
方铮看笑着冯轻,又指了指另一边嘴角。
之后的两刻钟,冯轻心无旁骛地做绣活,方铮则拿了本书,坐在冯轻身侧,替她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也不知道方铮如何计算的时间,冯轻觉得两刻钟过的极快。
不过到底也让她将最后一片花纹绣好。
如此你看着我撒娇的日子过得极快。
转眼便到了韩小姐上门看裙子的日子。
别说韩小姐了,就是冯轻自己都觉得这留仙裙好看,怪不得有张炎曾有言:回首当年汉舞,怕飞去漫皱,留仙裙褶。
这留仙裙裙摆华丽,虽是棉质的,冯轻却用的最好的细棉布,风一吹起,如仙女下凡一般,实在让人忘而失神。
哪怕没有试穿,当韩小姐一眼看到淡紫色裙装时,仍旧倒吸一口冷气。
大业也有贵女后妃喜欢穿这留仙裙,往常韩小姐看着那些裙子穿在她们身上倒也美,她自己自然也有好些的,然,今日之后她才知晓何为真正的留仙裙了。
冯轻做这裙子也是有讨巧之处,她毕竟来自后世,在原本就美的裙子上加了后世的技巧,让裙子显得越发飘逸好看。
便是冬日里穿上都不显得厚重。
韩小姐眼睛发亮,她小心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越看越美。
恨不得此刻就换上,好在她还记得这不是她闺房。
“方夫人,这可真是太美了,以后我的裙子都要麻烦方夫人了。”韩小姐喜滋滋地说。
她虽是贵女,可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遇到美好的东西,还是维持不住贵女的端庄优雅,变得跳脱。
冯轻却沉吟,“不瞒韩小姐,以后我做绣活的时候可能不如之前那般多。”
随着孩子月份大了,相公肯定会减少她做绣活的时间,以后孩子出生,她定是要花许多时间照顾孩子的。
“为何?”韩小姐满心失望,“方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不便之处,方夫人千万别跟我客气,若是有我能帮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帮你。”
想到自己能穿着这么好看的裙子出门,韩小姐就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再也看不上旁的绣娘做的衣裳了。
“是我的私事。”冯轻没打算将自己有孕的事告知旁人,她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后我时间,定然头一个为韩小姐做。”
既然冯轻没打算细说,韩小姐自然也不会多问,冯轻最后的话让她眉开眼笑,“那我便在此先谢过方夫人。”
心里想着早些回去换裙子,韩小姐也没多呆,亲自将银票给了冯轻后,便领着丫鬟出了门呢。
等韩小姐离开后,冯轻这才看向手里的银票。
足有一千两。
冯轻觉得这银子有些烫手,她连忙追出去。
到了门口,韩小姐已经离开。
韩小姐是骑马过来,速度自然是快。
冯轻有些为难地看着手里的银票。
小钱在前头铺子里看到韩小姐来去匆匆,又看到冯轻追了出来,本以为是出了事,他隐约瞧着冯轻手里一叠银票,惊的瞪大了眼。
那么多银票,少说也有几百两了。
视线移到冯轻手上,小钱咂舌,方夫人这双手可真是无价之宝!
正感叹,小钱觉得头皮发麻,他转头就注意到方铮出现在冯轻身后,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小钱缩了缩脖子,讨好地朝方铮笑了笑。
见冯轻第一眼他确是觉得惊艳,不过之后小钱知道自己对冯轻就只有尊敬。
收回视线,方铮朝冯轻伸手,“娘子。”
“相公,这京都有钱人是不是很多?”冯轻悄悄将银票放在方铮手里,这可是一笔巨款,她又有些不安,“这银子太多了,要不再给韩小姐送回去?”
方铮牵着冯轻往回走,“既然她给了娘子,便是觉得娘子的裙子值这么多。”
“若是娘子心有不安,待下回少收些便是。”
冯轻点头,“也是。”
两人走后,小钱恨不得扒着门框朝冯轻喊,“京都有钱人是很多,可没有钱的人更多哪!”
有方铮在,小钱自然不敢多言。
抛开不安,冯轻又有些高兴,两人回到屋里,冯轻笑眯眯地又将银票数了一遍,“相公,这些银子足够咱们买个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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