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并没有被人工加固过，有很多杂草，草堆里露出了几颗圆圆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好可爱呀！

　　好想用手摸一摸。

　　言知乐拍了几张照后，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搓了搓手，最后又制止了自己。

　　她担心吓到这些小可爱。

　　有黑色天鹅带着四只灰色的小宝宝，旁边还有一只白色天鹅带着八只灰色小宝宝，小宝宝的颜色都差不多，言知乐糊涂了。

　　怎么黑天鹅的宝宝不是黑色的，白天鹅的宝宝不是白色的？

　　宇文腾轩笑了，觉得自己脸上终于有了些光，毕竟这个原因他是知道的，而她并不知道。

　　所以她也不是无所不知，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这是保护色，随着它们慢慢长大，颜色就会变成白色，黑色。

　　原来如此。

　　湖中还有野鸭，不时钻进水中，又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

　　无意间抓拍到几只白鹭，言知乐越发兴奋。

　　咦——

　　回看照片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一声疑惑。

　　宇文腾轩你看，这是丹顶鹤吗？

　　宇文腾轩正在调试相机，闻言走过去，低头看向她的手机。

　　看着像是。

　　丹顶鹤站立时颈、尾部飞羽和脚黑色，头顶红色，其余全为白色。

　　此时这只丹顶鹤正站在离岸边很近的浅水里，那样子看起来很傲娇。

　　距离有些远，宇文腾轩举起单反，调整焦距。

　　很快，他发现不是一只，而是一对儿！

　　他上次见到丹顶鹤落在这片湖上，还是十年前，当时没带相机，没拍到。

　　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再让他遇到。

　　尤其是今天身边站着的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宇文腾轩的心跳突然就变得迅速起来。

　　但手上动作没有因为他的心跳加速而不给力。

　　手指飞速按下快门，拍了几张后，直接调成了录像模式。

　　言知乐也忙着用手机拍照，她的手机像素也不低，拍出来的照片质量不比单反差。

　　正拍着，言知乐的手机上有来电打进来。

　　她接通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周围是风声，还有鸟叫声。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在鸟语花香中，格外悦耳，我忙完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言知乐挑眉，依稀记得他好像只会白水煮面条，放把青菜，再放点盐。

　　连点香油都不知道放，味道可想而知了。

　　不过她记得，那次她好像还把一大碗吃完了。

　　意犹未尽？

　　大概是那天太饿了，饥不择食吧。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被娇惯出来的胃？

　　我在宇文腾轩这里。

　　言知乐故意把话说一半，想听听他后面怎么说。

　　她过来这里，没跟他说，但他不可能不知道。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那我过去接你？

　　询问的语气，却也是笃定她会跟他回去。

　　有时候她夜里躺在床上会想，她与厉正则，许是因着前一世的缘故，即便是现在谈恋爱，也没有多少激情，就像是一杯白开水，已经过了沸腾的过程，准备凉凉了。

　　可感情却越发升温。

　　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跟他们性格有关？

　　都不是那种会浪漫的人？

　　思绪收回，言知乐嗯了一声，切线。

　　宇文腾轩正在拍湖面，头也没回问：要回去了？

　　嗯，改天有机会再来看你城堡里的美女，今天先把外景看了。

　　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整个城堡里焕然一新。

　　可她脸看一眼都不看就这样走了。

　　宇文腾轩问：改天是什么时候？

　　言知乐打哈哈，这可说不定。

　　宇文腾轩终于扭头看向她，深邃的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这得定下来，我好提前准备。

　　这事还真定不下来。

　　言知乐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冲他摆摆手，厉正则马上到门口了，我得走啦，拜拜。

　　宇文腾轩没说话，更没提出送她到门口。

　　其实从这里到大门口，有差不多三公里。

　　来的时候游山玩水，并未觉得距离远。

　　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么远！

　　言知乐没急着往大门口走，她想这或许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再看看，毕竟这么美的风景，不多看两眼以后就看不到了。

　　成年男女之间，应该保持该有的距离。

　　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啦！

　　-

　　走走停停拍些照片，到大门口的时候，厉正则也正好赶到。

　　上午阴沉沉的天，还以为会下雨。

　　哪想到了中午，浓云后面居然穿出万丈金光。

　　言知乐抬头看天，太阳还没从云层后面钻出来，但光芒已经刺得人不敢睁眼。

　　曾青开车，厉正则在后排坐着。

　　见她站在车外抬头看天，他推门下车，站在她旁边，学着她的姿势。

　　仰着脸，眯着眼，如出一辙。

　　看了一会儿，言知乐转过身主动抱住厉正则的腰，仰着脸看他，从给我打电话到现在，也就半个多小时，从你公司到这里一路绿灯，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早就跟着我出门乐？

　　没有。

　　即便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厉正则俯身亲了亲她，正好在附近见个客户。

　　言知乐笑笑，没拆穿他。

　　两人上了车，言知乐把鞋脱了。

　　刚才在宇文腾轩的大庄园里，返回的路上，她把两只鞋的鞋带打了个结，挂在脖子上，举着手机走在小河沟里，逆水而行。

　　或者是某个锋利的石块，或者是锋利的刀片，总之，把她脚划伤了。

　　好在伤口不算大，也没流多少血。

　　受伤了？

　　厉正则把她的挪了个位置，双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细查看她脚底的情况。

　　像是被什么东西割的，伤口大约三厘米，一会儿去趟医院。

　　不用，回去消下毒就可以了，我自己都会。

　　不行！天热容易感染，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我放心。

　　好吧。

　　言知乐不想让他担心，就听了他话。

　　但到医院还有一段距离，她想眯一会儿。

　　对了，我刚才拍到丹顶鹤了，你要不要看？

　　厉正则眼睛一亮，要看！好多年没见过了。

　　言知乐把手机递给他，里面还有好多照片，你自己慢慢看，我睡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头枕着在厉正则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厉正则看她这么放心就把手机给了他，有些意外。

　　现代人的手机里有太多的个人**。

　　即便是夫妻之间，也有很多秘密是不能被对方知道的，因此会在手机上设指纹密码，面部识别密码，等等。

　　他没设密码的习惯，还是她帮他设的。

　　密码是她的生日。

　　但她的手机密码，她好像跟他说过，不记得了。

　　她睡着了，不好再问，只能凭着记忆试了一下。

　　没成功。

　　她的生日，不对。

　　难不成是他的生日？

　　还不对。

　　那是什么？

　　厉正则抿唇想了想，输入几个数字。

　　开了！

　　是前世他们结婚的日子。

　　看不出来，还是个念旧的小孩！

　　厉正则俯身亲了亲熟睡的人，而后开始看照片。

　　很多，还有视频，他一个一个翻看。

　　开学的前一天，言知乐回到南省。

　　晚饭后正在收拾房间里收拾行李箱，母亲言兮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鲜奶需要煮沸灭菌，所以是滚烫的。

　　言兮把牛奶放在桌上，凉一下了再喝。

　　她坐在床边，跟女儿一起叠衣服。

　　想着女儿明天就要去学校，晚上就住校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但转念一想，表妹家的孩子去了外地上大学，一个月也减不了几次面。

　　这么比起来，自己还是幸福的。

　　林琳要去C市上学，你知道吗？

　　言知乐点头，自从那次阻止林琳跟庞宏分手之后，她跟林琳之间就越走越远了。

　　高三的下学期，有时候她们在校园里碰到，林琳直接把头一扭或者一低，佯装没看到她。

　　她们从姐妹，终于变成了陌生人。

　　可笑又可悲。

　　因着她跟林琳的关系，母亲跟阿姨的走动来往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虽说长辈们不会因为她们这些小辈吵吵闹闹而断了来往，但到底还是有影响。

　　妈妈，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母女俩经常谈心，言知乐会跟母亲说校园里发生的事，包括林琳那件事。

　　言兮慈爱地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每个人这一生就像是一列火车，有人可能是从起点上的火车，买的是全程车票，但他可能在半路就下了车，而有些人可能是半路上车，买的区间票，却一直坐到终点。不必为下车的那些人悲伤，毕竟他曾经也陪过你，陪你度过一段美好的旅程，这已经足够了。不要对自己太过苛刻，包容别人的同时也学会包容自己。

　　言知乐沉默良久，用力点头。

　　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言兮笑笑，低下头继续叠衣服。

　　心事重重。

　　担心这，有担心那。

　　主要还是不适应女儿就这样从家里搬出去住。

　　虽说周末就回家了，可是一周也有五天在学校。

　　明明一座城市，却仿佛隔了很远的距离。

　　六儿，你打小就没在集体宿舍生活过，突然一下子就住宿舍，能适应吗？要不一周先在宿舍住一天，过一周了再加一天，直到你完全适应。

　　言知乐正在叠袜子，手一顿，思索片刻，抬起头。

　　好，那就按妈妈说的那样，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言兮喜上眉梢，其实说那些话之前，她心里其实没一点谱，她知道女儿一向有主见，怕她不同意。

　　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居然直接就同意了。

　　但接下来，言知乐却说：不过开学前有半个月的军训，按照往年的规矩，是封闭式的。

　　这点言兮是知道的。

　　她退休前是南省大学的教授，丈夫周怀安是南省大学毕业的，几个儿子也都是。

　　如今女儿也是考入南省大学。

　　他们一家子都是这所大学的，学长学姐学妹的，算起来还挺有意思。

　　言兮：军训就当让你先感受一下集体宿舍的氛围，军训结束后按照我刚才说的执行。

　　言知乐看着母亲，眨了下眼睛，万一我军训的时候就已经完全适应了集体生活呢？妈妈，您知道的，您女儿一向适应能力强。

　　言兮被噎了下，瞪了她一眼，拿起手里的衣服盖在她脑袋上。

　　你刚才答应过妈妈的！从小妈妈就教育你，做人要讲诚信，不可以言而无信。

　　言知乐把衣服拉下来，重新盖到言兮的脑袋上。

　　母女俩闹腾起来。

　　楼下客厅里，周怀安问几个儿子，明天谁送六儿去学校？

　　今晚五个儿子全在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居然不约而同地集体摇了摇头。

　　周怀安：都不去？

　　明天有事走不开。

　　对，有事走不开。

　　有事。

　　忙。

　　真忙。

　　五人依次回答。

　　周怀安满意地点点头，你们都忙的话，那明天我就送六儿去学校，正好我明天没事。

　　言罢，站起身，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了。

　　沙发上的五个傻儿子齐齐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幸亏他们反映敏捷，否则肯定不知道要被这他如何收拾呢！

　　闺女，明天爸爸送你上学！

　　言知乐的房间门敞开着，周怀安还没到房间门口，已经迫不及待宣布这件事。

　　言知乐和言兮闹腾得一身汗，不闹了，一同看向门口。

　　言兮伏在女儿耳边低声说：你爸爸念叨着要送你去上学，念叨一个暑假了。

　　说话间，周怀安已经来到门口，闺女，爸爸明天送你去上学，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嘴里说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张开双臂，这是要让女儿给他一个爱的抱抱的姿势。

　　言知乐很是配合，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很开心很开心，很快乐很快乐，谢谢爸爸，家里就你最爱我了！

　　嗯哼！

　　一阵清嗓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屋子的各个角落传来。

　　言知乐佯装没听到，那我明天要跟爸爸穿亲子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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