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伟话中真正的意思,是唐梦曦生来富贵,即便没拥有过真正的快乐,但在很多底层人看来无足轻重的事,也会被看得很重,有时堪比性命。
比如名声。
总之想法不一样,陈风底线灵活,唐梦曦却不做到。
他明白过来,特意停下脚步,抱拳神色鞠躬,道:“感谢郭会长指点。”
郭书伟停下脚步回头,道:“用得着那么郑重?”
“用得着。”陈风点点头。
示意边走边说。
以往就不说了,自从开始鉴宝,就发现和老婆明明同床共枕,却总是隔着一层膜一样难受。
他一直以为,老婆是怕自己报复唐家,所以想方设法证明。
而今郭书伟的话,让他明白生长环境的不同,导致对问题看法不一致。
“如我爸,就是受不了从大掌柜变成保安,十多年来卯足劲,也要重新崛起。”
金标走在最后,顿了下道:“说不上坏,但很累,非常的累。”
“不是人人都跟你我那么没出息,能坦然睡大街捡地上烟头抽。”陈风感叹道。
“我们又没有真正有钱过,脸算个屁。”
“那倒也是。”陈风点头。
走在最前面的郭书伟,回头看了眼,道:“你两就穷得那么心安理得,抽下沾满别人口水的烟头?”
陈风两人耸耸肩,异口同声:“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我是做不到的。”郭书伟摇摇头。大风小说
随后三人都沉默了。
经历不一样,聊下去只会碰壁。
没多时他们走出玄武庙后院,进入林中小路。
郭书伟打破沉默:“仙人峰北向有一排老建筑,其中有一栋非常特别,为在山峰最高点,内部来空间一半为天然山洞。”
建筑是北宋治平三年,一位精通儒道居士结庐而居,三十年后白日飞升。
一位承受居士点拨,得到天大的好处的商人,便捐赠纹银三千两修祠祭祀。
后历经三百年,各类人士踏足,居士庙越扩越大,明永乐前山建玄武庙,二者香火还能分庭抗礼。
而今统称玄武庙,是改革开放后为开发旅游强行捏合,内部其实分得很明白。
陈风听完后感觉很是讶异,转头看了眼金标。
“第一次听说。”金标摊手。
“我也是傻,每次来,你不是跟表哥打架,就缠着帮忙算卦,算你妹妹去向,能管其他重要信息就有鬼了。”
陈风转头回去边嘀咕。
金标依旧走在最后,由于陈风说的是事实,也无法反驳,只能闭着嘴。
“其实两庙也不是第一次合并了。”
郭书伟说完先提醒两人,接下来的路由于建造年代久远,石头被磨光很难走得小心点,才继续说道:“历史上有记载的,从永乐前庙被改名为玄武开始,就发生过五次,每次闹得很大。”
“我还想着,老哥为什么选择走小石古路,不走新修的水泥路,原来是要解释历史啊。”陈风微笑道。
“算是吧。”郭书伟叹气一声,道:“闹事起头的都是我们圈里人,古籍明确记载着,每次打得头破血流,东川圈内的格局因此大洗牌。”
“以东川地位,周围省市也会跟着受影响吧。”陈风皱眉道。
他心里有个感觉,似乎郭书伟要爆惊天猛料了。
果真没错。
从玄武庙改名开始,之后每次古董人大乱斗,跟陈家脱不开干系。
最近一次,是解放前他爷爷陈老头整出来的。
“死伤惨重,我都不想第二次去翻阅。”郭书伟深深叹气。
陈风皱眉,道:“老哥是提醒我敌人很多吗?”
“不至于到生死大敌,毕竟你家就剩下你了,金家剩下他。”
郭书伟特意停下脚步,分别指了他们两人。
同时间。
古居士庙里。
唐梦曦坐在轮椅上,对面蒲团上是当今东川古董圈真正第一大佬,玄武庙名义上的掌门人。
方念慈身穿灰色道袍,八十有五却是红光满面,若是忽略满头银发,像是五十中年人。
一双眼睛黝黑如婴孩,谁见了都会被吸引住。
但最神奇的其实是右手,白且稚嫩,只是藏于袖口之中,很难被发现。
“若是如此的话,我表弟金标岂不是危险了吗?”吴道长盘坐轮椅边上蒲团上。
此间唐梦曦眉头紧皱。
就在刚才,方念慈也说起玄武庙背景,和吴道长听到不同,她感觉老道长是在给她一个选择。
三色诛杀封铃,是可以换到玄武庙藏着的鉴宝技术,但同时也要代表‘玄武’。
而明朝开始玄武乱斗,起源于圆缘道士。
其真名确实是陈缘,也是陈风祖先,不过被赶出家族了,跟包括唐家在内,当代东川任何奉其为祖的家族,都没有一毛关系。
唐圆是为了混江湖方便的化名。
唐梦曦对祖先倒不意外,毕竟已确证自己家族,在民国时从北江市迁移过来。
她猜测太爷爷奉唐圆为祖先,怕不是为避祸。
现在重点是,继承圆缘道士留下的鉴宝技术,岂不是要跟陈风敌对?
这几个月来,若非陈风无私帮助,自己一家三口别说流落街头,能保个全尸都算幸运。
恩将仇报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做。
可若是不接受传承,如何应对北江要灭唐氏的危局。
靠陈风吗?
她想都没想过。
且不说陈风能力,人北江同行为报三十年前唐家‘照顾’有备而来,不会是普通鉴定师。
“看来唐施主心里明白,贫道无需多言了。”
方念慈黝黑的目光闪烁智慧光芒,顿了下道:“于日落之时,贫道在此等候。”
说完,方念慈起身。
“恭送师父。”吴道长急忙从蒲团上站起来作礼。
方念慈摆摆手走进侧门。
“唐施主,且到客堂歇息。”吴道长说道。
唐梦曦心里头乱糟糟的,随口说了声劳烦。
吴道长上来推着轮椅出门。
“我和我老婆是敌人!”
林间光滑石板路,陈风尖叫着:“不,我不干。”
由于情绪太激动,话音未落陈风脚一滑,人就朝着边上落差十几米悬崖倾斜。
好在后头金标及时上前拉住,避免摔成肉渣。
顾不得后怕,他再次喊道:“老牛鼻子敢逼我夫妇成仇人,拆了庙扒他祖师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