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急急的脚步声从外边响起,堂屋的珠帘被一只素手撩开,在珠玉相撞的脆响声中,一道嫩黄的身影携裹着外间的冷气,急匆匆地走进来。
叶蓁蓁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相貌,就听到来人清脆急切的声音,伯母,真的是您回来了?太好了,您回来怎么告诉安儿呢?维桢哥哥有没有和您一块回来?他是和爹在前头吗?
一连串的发问,足见来人的急切和欣喜,崔大娘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挚,几年不见,安儿都长成大姑娘了,维桢自然是和我一道回来的,如今正在前头呢。
太好了!我找维桢哥哥去!
安儿,回来!
少女的雀跃被王夫人呵止,她不好意思地对着崔大娘说道,安儿这孩子被我给宠坏了,这么多年还是小孩脾气,还当是小时候呢。
崔大娘笑道,女儿家正是该娇养,活泼些才好呢。
未出阁时活泼娇憨,当爹娘的看着欢喜,等到出阁了,再这般不知轻重,就该惹婆家嫌弃了。
王夫人摇了摇头,似是无奈极了,眼神却宠溺地看着爱女,说道,维桢正与你爹说话,安儿不许胡闹,现在见不到维桢,但你维桢哥哥的妻子叶娘子却是在的,还不快见过嫂嫂。
嫂嫂?
王钰安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带着探究和抗拒的目光终于落在坐在伯母旁边的女人身上。
只见那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体态纤秾合度,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又嫩又滑,洁白莹润得像是上等的珍珠,隐隐还透出几分健康的粉红来。
除了一副好相貌外,她的气度也是不卑不亢,神态中带着熟悉的从容,那一刻,仿佛能够从她身上看到维桢哥哥的影子。
这个相貌气度都丝毫不迅速于大家闺秀的年轻女子,真的是爹娘口中所说的,身份低微的乡下女人吗?
她心尖猛地钻痛一下,声音变得尖锐,还有些咄咄逼人,你就是维桢哥哥在娶的乡下妻子吗?
此话一落,王夫人和崔大娘齐齐变色。
王夫人立马呵斥道,安儿,不许无礼!
崔大娘更是拍了拍叶蓁蓁的手背给予安慰,担心她会因此伤了自尊心。
事实上,叶蓁蓁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自从得知崔维桢还有个原定的妻子后,一直悬着心,现在惦记许久的心腹大患终于露出真容,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罢了,性格不好,长得又没她好看,桢哥儿才不会喜欢她呢,就是崔大娘,也不会喜欢这种任性无礼的媳妇。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叶蓁蓁就彻底排除了对手的威胁性。
因此,即便对方态度刻薄,她还是能够露出笑容,落落大方,我确实是乡下女人,身份虽然不高,但也是维桢明媒正娶的妻子。王小姐与维桢同辈相交,如若不嫌弃,尽管叫我一声嫂嫂吧。
王钰安脸色又是一变,红着眼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
王夫人脸色十分难看,虽然王崔有过当儿女亲家的想法,但也只是口头之言罢了,没有信物和文书,可以不用当真。
毕竟崔维桢不被崔家承认,又少年丧父,想要出头怕是艰难,以他如今的身份已经配不上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值得嫁个更好的高门大户。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女儿对崔维桢感情如此深,她还以为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因为气恼,她的目光带上几分锐利,气氛顿时紧绷起来。
崔大娘作为客人和长辈,自然不愿意气氛继续僵硬下去,向玉秀招招手,让她把叶蓁蓁准备好的脂粉呈上来。
自从蓁蓁进门后,家里的中馈都是她把持的,孝顺又贤惠,便是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了。这不,今日登门拜访,还亲自制作了几套胭脂送给你们呢。
玉秀把精巧美观的胭脂摆在桌子上,僵硬的气氛为之一缓,出于本能,屋子里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连王钰安也不例外。
她好奇地凑上来,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待看到里面如晚霞的脂膏后,立马惊呼起来,这不是满庭芳的落霞膏吗?你,你叶娘子,你怎么会制作?
她不愿意称呼嫂子,便换了个称呼。
叶蓁蓁也不在意,矜持地抿唇一笑,在下不才,满庭芳的脂粉是我研制的。
既然崔大娘特地给她做脸,她自然不会漏了怯,大大方方地坦诚了自己的产业。
王钰安和王夫人都大吃一惊,王若凌当初可没告诉她们,名满京城的满庭芳脂粉,是这个乡下女人研制的。
虽然如今与满庭芳类似的脂粉层出不穷,但终究不如这一家的细腻精致,最重要的是,满庭芳经常推陈出新,这是别家都无法比拟的。
王家母女俩也用满庭芳的脂粉,虽然如今因为市场的冲击,脂粉的价格已经有所下降,但是一整套下来也得花费不菲,脂粉又是消耗品,她们平日里都要省着用的,没想到人家一见面,就给她们送了好几套,就像不要银子似的。
可不就是不要银子吗?这原本就是人家的产业。
王钰安终于知道叶蓁蓁一个乡下女人,为什么皮肤这么好了。
玉珠霜、红酥手、美容面膜这些东西人家肯定天天擦抹,这么一下来,皮肤能不好吗?
想到这里,她更加嫉妒和气愤了!
她家世比叶蓁蓁好又有什么用呢?不仅没能嫁给维桢哥哥,连脂粉用度都比不上那女人呢。
沐浴着王钰安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不得不说,叶蓁蓁心里有些爽,虽然她家世不行,但能力是不差的。
桢哥儿就喜欢如此聪敏能干的她!
在某一方面完胜情敌,她心情得差点控制不住高歌一曲,但想到场合不对,她还是忍住了。
等下回家了,再唱给桢哥儿听。
嗯,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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