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情骂俏,但并不妨碍说正事。
肃王派去的探子顺藤摸瓜找到骗子窝点,骗子的领头吴老大正好在场,所以直接把人捉拿了回来,连带着在窝点的其他骗子都没逃掉,至于其他离散在外的骗子,在被捕骗子的招供下,也陆陆续续被缉拿了。
叶蓁蓁好奇地问道:“那吴老大是什么背景?居然能够说动这么多家掌柜配合他行骗。”
除了瀚海书局的掌柜,京城还有许多做文人生意的掌柜都参与了进来,虽然说商人逐利,但这种缺德犯法的事并不是很有市场,毕竟在天子脚下,若是被发现了,说不定连身家性命都保不得。
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叶蓁蓁的不解,也正是疑点之一。
崔维桢说了:“吴老大的身份非常神秘,他手下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处,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交代出神秘有用的信息,吴老大更是装聋作哑,什么都不愿意说,要不是看管小心,他早就咬舌自尽了。”
这也太反常了。
若是寻常的骗子,贪财诈骗,很大程度上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吴老大连挣扎都不曾,直接选择咬舌自尽,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掩饰些什么。
他背后肯定有什么身份非同寻常的人物。
“骗子都被关押在哪里?”
叶蓁蓁一问,崔维桢就领会了她的打算:“你想去看?不行,牢里又脏又臭,还用了刑,少不得要受到惊吓。”
“那好吧。”
叶蓁蓁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过去看看情况,既然崔维桢拒绝,她也没有强求,只是说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再怎么小心谨慎的人都会留下痕迹。吴老大被抓,暗中人肯定会着急,待他们动起来,就不愁露不出马脚。”
崔维桢含笑听着她分析,时不时点头附和,叶蓁蓁自信心更足,分析得愈发起劲了:“与骗子合作的掌柜估计不难找,你们先把这些名单都找出来,把那些掌柜和东家的身份、人物关系都调查清楚,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那些合作的掌柜当中,兴许有欺上瞒下暗中作梗的,但绝大部分,肯定与背后的东家有关。
崔维桢这才露出几分思索之色,这倒是他未曾想到的方向,待他回过神来,就对上妻子期待的眼神,那张脸上就差没写上快夸她了。
他不由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还是蓁儿聪明,提供了一条大家都没想到方向,说不定对查清真相有重大的帮助呢。”
叶蓁蓁眉开眼笑,虽然她不懂破案,但前世那些刑侦电视剧和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沉:“维桢,百善堂内部可否干净?骗子犯下这么多起案件,难道他们就没有丝毫察觉吗?”
还有资格审核阶段,那些审查人员就没有发现端倪吗?这不能够吧?
崔维桢渐渐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都有这个怀疑,百善堂内部怕是有人被打点过了,肃王殿下正在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百善堂是官方衙门机构,肃王作为衙门的主要负责人,权力不小,想要调查部下的底细非常简单。
果不其然,根本不需要多久,肃王的调查在第二天就有了结果――百善堂中确实有官员受了贿赂。
那位官员主要负责士子的资格审查,士子们每月额外的银子申请都要经他之手,之前申请条件虽难,但若合情合理,申请银子还是能照常发放的。
但是情况在吴老大登门拜访后就变了。
那官员把审查资格卡得极严,寻常士子几乎没有办法成功申请,唯有求助中人才能成功,而这个中人,必须是吴老大所属的势力。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因为宣武帝对百善堂的重视,能被选入的官员身份背景都不会有大问题,那官员并非奸猾之辈,在事情败露之后不敢再做隐瞒,他选择坦白从宽,然后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吴老大登门时曾提过乐康伯。
大周立朝几百年,其间封下的勋贵侯爵多不胜数,乐康伯便是其中之一。第一任乐康伯以宠臣发家,挣下偌大的家底。可惜子孙不长进,这些年来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再过这一代乐康伯,爵位就要降等了。
难道乐康伯有这个胆子算计肃王?
大家都不觉得他有这个胆子,顺着这条线继续深挖,终于发现了乐康伯的嫡亲外甥女是恪王的妾室。
查到这里,差不多要水落石出了。
一提起恪王,叶蓁蓁就心理性厌恶:“又是他?查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皇上最终还是会袒护自家儿子的。”
毕竟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上次冬狩对魏王和崔维桢下手,这次又对肃王下手,他这是不把嫡子扳倒誓不罢休啊。
“蓁儿,慎言。”
崔维桢非常理解妻子的不满,皇上袒护恪王是真,但若说其中有多少父子真情,却是不见得,总而言之,不过是上位者的权衡之术罢了。
他微微一笑:“不必不满,恪王每次动手必定会损兵折将,这样下去他身边还能有什么得力干将?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恪王想要彻底倒台,势必得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举,很显然,恪王如今还未到那个境地,魏王和崔维桢也不愿意看到那个局面。
维持目前的局面,对魏王是非常有利的。
叶蓁蓁不是很明白崔维桢的政治考虑,颇为厌烦地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人时不时搞出事端,也太恶心人了。”
崔维桢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恪王,就是别人啊。”
至少这位熟悉一些,套路和底牌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来一个后起之秀,岂不是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和精力?
叶蓁蓁沉默了下来,自古以来的皇权更迭都伴随着刀光剑影,身在局中,哪能独善其身呢?不过是步步为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