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叹。
天人的要求是,斩情绝性,断网离弦。
可人只要活着,就在网中,又怎么断得了,斩得开。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走到江少面前,拿出针包。
毛哥叫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是敢碰江少尸体,江爷知道了,一定把你剁碎了喂鱼。”
“滚。”谢长风烦了,一起脚,一脚就把毛哥踹了出去。
毛哥给踹出去四五米,在地下打了两个滚,一时间爬不出来,半歪在那里:“小子,你等着,江爷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其他的混混围在他身边,却没人敢向谢长风冲过来。
谢长风懒得搭理他们,取出针包,蹲下,把江少的裤头往下捋一点,露出小腹。
取一枚针,一针扎在江少关元穴处,提插几下,屈指一弹。
银针的嗡嗡声中,江少猛地睁开眼晴。
他随即翻身坐起:“这怎么回事?啊,有车撞我。”
叫声中,他站起来,一脸嚣张的叫道:“敢撞老子,你们死定了,老子要斩碎你们全家。”
这种玩意儿,就阎王爷都看着皱眉啊。
谢长风手一伸,把银针拨了出来。
江少这才注意到肚子上扎的银针,顿时就做鬼叫:“你敢扎我,啊,痛死我了,我最怕打针了的,你敢扎我,小子,你死定了。”
“**。”
谢长风左手收针,右手扬起来,啪,抽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轻,江少给抽得退了两步,这更是火上浇油。
“你敢打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一转头,看到了毛哥一伙,眼光一亮:“毛哥,你也来了,上,给我斩死他。”
毛哥却在那里眨眼晴。
死人复活了啊?
这太神奇了。
或者说,太惊恐了。
不会是诈尸吧。
不过看了一会儿,毛哥确认不是了:因为眼前这暴走跳诈的玩意儿,他太熟悉了――就是那个江少啊。
而江少见他发愣,更怒:“上啊,给我斩死他。”
毛哥忙上前:“江少,这小子能打,我们打不过他,你看我手,手都断了。”
“啊。”江少这下愣了,看向谢长风,随即却看到了谢长风身后的梅浅影,眼珠子一下直了:“哇,好漂亮,这美女我要。”
这一下,毛哥百分百确认,这不是诈尸,这就是江少。
谢长风一针把江少救活,梅浅影真是喜出望外,不过看到江少眼光,她就讨厌了,背转身,对梅东篱:“爸,没事了,这人没事,我们走吧。”
梅东篱还在那里发愣。
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谢长风居然真的救活了江少。
他自己确认过,江少是没有呼吸了的。
如果说他是业余的,但后来救护车来了啊,医生是专业的啊。
可医生也说,江少没救了啊,只能送殡仪馆了啊。
可谢长风一针下去,竟然就救活了。
为什么?
“他就是个夜总会的服务生啊,他怎么会医术,而且这么神?”
看着谢长风,梅东篱觉得他的三观,完全碎掉了。
“爸,走了。”
梅浅影却是喜滋滋的,因为她上次见识过谢长风救人的事,早有心理准备。
她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谢长风:“你开我的车走,我送爸爸。”
“好。”谢长风接过钥匙。
梅浅影把梅东篱扶上车,自己上了驾驶位,关门前跟谢长风摆手:“我呆会联系你啊,不许随便跟人打架。”
“哎。”
谢长风点头,老实答应。
毛哥在一边都看傻了。
这家伙先前动手时,那么厉害,为什么在梅浅影这里,这么听话,就跟姐姐跟前的小弟弟一样。
这世界这么腹黑的吗?
与他一样愣怔的,还有梅东篱。
他的三观激荡得厉害。
车子转弯的时候,他看到了谢长风,谢长风站在那里,高高瘦瘦的,形单影只,人畜无害,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那是给梅浅影的,老实而乖巧。
小白兔!
可先前的一切……
梅东篱迷茫了。
孙红裳曾说,谢长风是个黑肚子,故意骗梅浅影。
其实谢长风真没存心要骗梅浅影。
他只想分亨她的每一分善良,亨受她的每一分关爱,还有温柔。
在梅浅影面前,他情愿收敛爪牙。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回到出租屋,给孙红裳回了个电话,孙红裳大发娇嗔,不过给谢长风嬉皮笑脸一搅和,最终也就饶了他,不过逼着他答应了好几个条件,算是城下之盟。
下午的时候,梅浅影来了,进屋就嗅了嗅鼻子,娇嗔道:“好大一股怪味。”
“还好吧。”谢长风也吸了吸鼻子。
他这屋子,还是妈妈在病床上时租的,城中村,最便宜的那种,虽然有一室一厅,但位置低矮,空气流通不畅,不注意收拾清理的话,很容易滋生霉味。
“还好?”梅浅影朝他瞪了一眼,立刻就开始搞卫生。
谢长风要帮忙,梅浅影却嫌他碍手碍脚:“坐一边去,别碍事。”
谢长风就听话的坐沙发上,看着她搞卫生。
美女怎么样都美,哪怕是搞卫生的时候,而如果角度好,更可以看到一些美妙的风景。
不过马上就给梅浅影抓住了:“你眼珠子往哪里看,我给你挖掉信不信?”
“不要。”谢长风慌忙捂着眼晴,却叉开手指,眼珠子贼忐兮兮的从指缝里看出来。
梅浅影扑一下笑了。
“讨厌,脚抬起来。”
梅浅影拖把过来,谢长风就把双脚高高抬起来。
沙发下面有死角,梅浅影低着腰清理。
她是面对着谢长风的,连衣裙的衣领垂下去,这个角度,有着绝佳的视角。
谢长风当然不会客气。
梅浅影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欣赏,包括她最美的那一部份。
假惺惺的不看,那不可能。
梅浅影知道他在偷看,狠狠的挖了他一眼,但沙发下面的死角很久没有清理,不知是什么东西,粘在那里,她也就没管谢长风看不看,坚决和污垢做斗争。
其实女人就是这样,永远双标。
她讨厌的,瞟她一眼都不行。
她喜欢的,你哪怕盯着看都可以。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梅浅影直起腰来,见谢长风抬着双脚,厥着屁股,那姿势,特别的搞笑。
她忍不住在谢长风小腿上打了一下:“可以放下了,笨得跟个大狗熊一样。”
“我是大狗熊。”
谢长风索性就在沙发上站起来,张开胳膊,笨手笨脚的扮狗熊,惹得梅浅影咯咯的娇笑。
先前谢长风回来的时候,洗了澡,换了衣服,但扔在卫生间里,没有洗,梅浅影拖了地,到卫生间里看到他换下的衣服,又帮他洗了。
外面衣服还好,谢长风换下的内裤,她也洗了。
谢长风先前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了,忙进去道:“姐,我自己来洗吧。”
“下次自己洗。”梅浅影白他一眼,手上没停,包括内裤在内,都帮他洗了,一点也不嫌弃。
谢长风默默的看着她,心中对妈妈道:“妈,帮帮我,有什么办法,让她真正能成为你的儿媳妇。”
这么想着,却回想起上午梅东篱看他时,那仿佛蕴藏着火山岩浆般的眼眸。
这让他绝望。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而梅浅影也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会抛弃家人尤其是父母的女孩子。
再一个,谢长风也并不认为,梅浅影对他真有爱情。
他能感觉得出,梅浅影对他好,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一个弟弟,同情他,可怜他。
然后,谢长风今天为东城人所排斥甚至仇视,是梅浅影要求他跟她假结婚造成的,所以,这里面,还带着一份歉疚,以及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