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文想多了,宁宴从拿下子宁县县衙开始,就没将裴延算在内。
她做事从来如此,谋划时只算自己能做到的,决不会将别人的能力,算进自己的能力里。
毕竟,除了自己外,其他人都是外人,都有可能出“意外”。
此刻,宁宴在县衙喝茶,其他人嘴上都急得起火泡,就她和沈思行气定神闲。
“你胆子不小啊。”宁宴对沈思行很欣赏,“就不怕砍头?”
沈思行喝着茶,睨了她一眼,“宁镖头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可慌的?
更何况,没有你重查案件,今秋我肯定要被斩首,现在若因这件事死了,也顶多是按计划行事。”
宁宴挑眉,余道林将一嘴的茶喷出来,冲着沈思行竖起个大拇指,“豁达。”
“阿宴,杨卯要见你。”柳占进来道,宁宴放下茶盅去见杨卯,皮笑肉不笑,“杨大人有何吩咐?”
要骂的话,前几天杨卯都骂完了,威胁也用过了,但宁宴油盐不进。
他悔不当初。千算万算,以为事情万无一失,还能在自己主子面前立大功。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宁宴居然有能力有胆子来这一手。
打得他措手不及,胆裂心悸。
“本官和你谈个交易如何?”杨卯看着宁宴,“你只要放了本官,子宁县一切如常,你闹事暴动本官也帮你压下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想找王智和秦三一行人报仇,我也帮你。让你手不见血干干净净地解气。”
宁宴白了他一眼,一句话没回他,拂袖就走了。
“宁宴!”杨卯气得眉毛胡子都在抖,“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不同意将来就只有死。”
宁宴压根没理他,路过隔壁房时,看到里面捆着的秦三和乔路等人,乔路缩了缩肩膀,不敢看她。
宁宴径直去了前衙。
秦三等人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输了,这已经是事实了。
就算杨卯和王智不死,宁宴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前天晚上到底回事?”秦三问乔路,“不是说那个杀手武功高强的吗?”
进了牢中,居然连个女人都杀不了。
“她早就解开了脚链。”
宁宴和杀手纠缠时,余道林也打开了隔壁的锁过来帮忙了。
这件事错就错在他们对杨四平派来的杀手太相信了,没想到那狗东西杀普通人能得很,可实际上武功很一般。
后面宁宴趁着防守空档逃了出来,他们知道事情不妙,紧跟着去追。
可是全城的百姓都护着她,他们明明看到宁宴进了这个巷子,那些百姓却偏说没有,还成群结队地堵住巷口,耽误了他们的时间,让宁宴逃之夭夭。
杨卯说宁宴下一步肯定会去军营带兵进城,这正合他的意,因为这样裴延造反之罪也坐实了。
可没有想到,宁宴没有带兵,而是和沈思行一起,带着两百名矿工杀了进来。
如果只是两百名矿工也就罢了,但那些百姓也跟着凑热闹。
人一多,衙门被挤得水泄不通,别说杀人,就是转个身都不行。
他们不得不束手就擒。
“一步错,步步错!”秦三咬牙切齿地道。
宁宴不让马四进城插手这件事,所以县衙内,只有她和沈思行坐镇。
“你觉得圣上会同意你去京城?”沈思行问宁宴,宁宴正低头翻看王智存着的京城邸报,间隙回沈思行的话,“先前没有把握,现在有了。”
她将厚厚的一沓子邸报给沈思行,“你看看,很有意思。”
邸报是朝廷出的,每一位京官都有,每一期的内容都不一样,涉及的事情虽都是点到为止,但却很庞杂。
只要细细看,细细琢磨,就能知道朝廷很多的事。
“有意思?”沈思行也坐下来,在宁宴对面,用右手勉强翻着,看得很认真。
宁宴观察他的右臂,沈思行头也不抬地道:“没有全废。”
宁宴没说话。
“阿宴。”宋长明和金树从外地赶了回来,急匆匆进了衙门,“你……”真的抢占了县衙?
他在路上就听到传闻了,本以为是以讹传讹,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
宁宴行事,他越了解越惊骇。
怎么有人胆子这么大的。
“你快回去,免得将来我担不了责,连你一起问罪。”宁宴提醒他,宋长明摇头,“我是你未婚夫,不管我走不走,都脱不了干系的。”
沈思行一口茶喷了出来,暧昧地看向宁宴。
“有毛病。”宁宴白了沈思行一眼,又和宋长明道,“别提婚事了,最近忙得很,等此事了结你我将婚事退了。”
宋长明脸色微微一变。
“先不说此事,”宁宴实在没空纠结这件小事,“我记得你写字很好看,你来写上书的奏折。”
“我、我写?”宋长明见她不提,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他这段时间考虑清楚了,不退婚了。
宁宴的魄力和能力,娶她是他宋长明高攀了。
宁宴颔首,“我们都是大老粗,就你读书多。”
沈思行讪讪然摸了摸鼻子,余道林低头喝茶,金树就更不提了,就认识几个字。
宁宴自己倒是可以,她的字也还行,可奏折这种东西太正式了,她觉得她的字和别人一比,就成了拿不出手的羞耻了。
“行,先写一份草稿,再誊抄。”宋长明也没有推脱。
几个人商讨着奏折内容,写好直接送去了京城。
隔一日早朝时,信送到京城。
而此刻,京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宁宴是女土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现在头铁了狂起来了,竟想要造反。
有人说宁宴是女侠,惩奸除恶为百姓出头,是个好人。
但流言最多,传得最广的,是宁宴是裴延的女人。
裴延回京,她不知是仗着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