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赶回京城时,裴延已在大理寺等她。
他翻着桌案上的卷宗,问她:“有人挑衅你?”
“嗯。”宁宴将三封信都给他看。
裴延拿着最后一封翻来覆去的看着,眯着眼睛,“这书房很普通,唯有这幅江山独钓图有些特别,需要发公文让京城百姓自查吗?”
“也不好。”裴延自己先否定了,“如果你最后没有将人救了,对你的名声是有损的。”
百姓才不管难不难,只会觉得宁宴失职。
宁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她身在公门,虽不用在乎名声好坏,但如果去街上人人都对她翻白眼,她也会不爽。
“老大,要不要去找?”金树急得团团转,“要不,我先带人去找?”
余道林也跟着道:“我们几个人先分头行动,分区域查。”
能差一点是一点。
“先等等。”宁宴道,“你们先去吃饭,顺道给我带点回来。”
门外几个人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反驳她,就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去吃饭了。
宁宴将画铺在桌子上,人靠在椅子上歪着头打量着画,“你说,他为什么画这样一幅画呢?”
老实说,这个人的画工很一般,虽线条不错,但对景和人物的表达,她觉得不够精准。
也就是没有重点。
这幅江山独钓图也是,线条行云流水,但画却很普通,甚至有点敷衍,像道士的符表,一笔到位画完了事。
“你是觉得这个画里,凶手暗示了什么信息?”裴延也探头过来盯着看,皱眉道,“就这么多笔画,他能暗示什么?”
“不知道。”宁宴转过来,和裴延一起,两个人托着腮望着画深思。
金树他们吃好回来,两个人还在盯着画,金树愁眉苦脸,“一直盯着也看不出花来啊,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老大。”
宁宴不急,他快急疯了。
“要不,去找找?”
“小心。”余道林提醒金树,“汤泼上去了。”
但说迟了,汤还是洒在画上,宁宴将画拿起来抖落上面的汤汁,抖着抖着忽然一顿,“这是什么?”
宁宴将画提起来后,视线就变成从下往上仰视,接着她就注意到,趴在桌上的那个人,手指尖压着个东西。
那东西很小,但画得圆圆的,就一笔看不出什么东西。
“刚才没注意到,这是什么?”金树问道,“笔头吗?”
宁宴摇头,“不像笔。”
“佛珠?”
“会不会是画的时候,滴上去的墨,并没有什么意思?”
大家七嘴八舌滴聊着,宁宴忽然心头一跳,道:“人们画书房,首先画的应该是书柜。”
“可这幅画里没有书柜,甚至桌子上也没有书。”
桌子上没有书,但有很多纸张。
“什么样的人,书房里书很少,但纸却很多。”她又点了点头刚才讨论的那个黑点,“以凶手的态度,不像是滴的墨汁,应该是故意留给我的线索。”
“那这个黑点是什么线索?”余道林问她。
“有没有可能,是算盘的珠子?”
书房,没有书但纸张却很多,加上手下那个黑点,宁宴就想到了账房。
众人惊喜不已,裴延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去找京城所有账房的书房。”
众人立刻行动,分开区域,开始有针对性地去找账房先生。
宁宴正要出门,路县的捕快来了。
“宁捕头,有人来认尸了。”捕快将对方证词给宁宴看,“说的信息基本对得上。”
宁宴细细看着。
来认尸的是个年轻男人,男人说他的父亲在五天前失踪了,家里一直在找。
今天看到公文上写的被害人的信息,以及袜口的那个小黄花,他就来了。
小黄花,年轻男人的袜子上也有,他道:“这是我娘的手艺,她最喜欢在袜口绣花了。”
“男人认了尸,确认是他父亲。”路县的捕快道。
宁宴颔首,被害人名叫周成,今年三十九岁,祖籍是川蜀,十一岁的时候跟着师父到京城讨生活,后来就在乔县安家了。
被害人的儿子说周成没有仇家,至少他没有听说过。周成做茶、丝的生意,家资颇丰,在生意场面上,口碑也很好。
家里人完全想不到,谁会杀周成。
“川蜀人?”宁宴皱眉,喊来秦料帮忙,“上午山中的被害人可有人来认?”
秦料摇头。
“你帮我去看看户籍,京城有多少祖籍川蜀,年纪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的男子。”
“这个简单,很快。”秦料说完,立刻去查户籍去了。
等了一刻钟,秦料就回来了,“京城登记在册的,一共有一百六十人,符合条件的有七个人。”
“要不要查?”
宁宴问道:“其中,有没有人在做账房?”
秦料翻了一下,点头道:“有一个,是通天票号的账房,姓刘。”
“会武功的呢?比如镖师,或者大府里的护院。”
“还真有。”秦料道,“惠恩伯请了一个教习师父,此人就是川蜀的。”
宁宴眯了眯眼,“你去惠恩伯确认一下此人在不在,我去找这个刘账房。”
“好。”
大家分头行动,宁宴直接去了通天票号,问了刘账房在不在。
小伙计进去找了一通,出来时挠着头,“奇怪了,刚才还在的。”
“刚才是多久?”宁宴问道。
“就、就刚才,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得。小人还和他说话了。”小伙计道,“估计是从后门走了。”
“他什么容貌?”
“个子很矮,穿着黑色长褂,左手断了一根手指,走路喜欢低着头。”
“他家在哪里?”
“就后面雀舌巷,要不我带您去?”
“好!”宁宴赶紧去后门的巷子,她往里面跑,路上没有见到穿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