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又将杀手喊进来问话。
杀手在当晚杀她的时候,就被他和余道林联手打成了重伤。
现在他伤还没有痊愈,行动不是很利索。
杀手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还没问他就全招了,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其中细节基本和宁宴当初推演的没什么大的出入。
“所以,你能知道杨家每个人住在哪个房间,是杨四平告诉你的?”
杀手应是,“他给我画了在图纸。”
宁宴微微颔首,忽然问道:“当晚,你在正院前啥了卢氏的儿子后,就接着重伤了卢氏,还是杀了杨四平全家后,出来再碰见她的。”
杀手想了想,回道:“是我杀了杨四平全家后,到外院碰见了她。”
宁宴挑了挑眉,“可她说,她听到外院的动静,赶到正院时,正好看到你在杀她儿子。”
“哦。我出来后发现他没死又补了一刀,被她看到了。”
原来如此!
她一直奇怪卢氏的证词,觉得有问题,现在听杀手这样解释后,逻辑就通顺了。
“那么,杨骁买凶让你杀杨四平全家,一共给了你多少钱,怎么给的,是银子还是银票?”
杀手看了一眼杨骁,杨骁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杀手道:“是在罗记茶馆里给我的,第一次给我三百两定金,事成后,他又给了我剩下的两百两。”
“都是银子,我们这行不收银票。”
宁宴点了点头,又问他:“你可有证据?”
杀手摇了摇头,“没有。留下证据是大忌。”
杨骁勾了勾嘴角,很得意。
衙堂内,其他人听着,也不由好奇,宁宴要怎么给杨骁定罪。
大家都做过堂官,审案办案的流程每个人都是熟悉的。这种买凶杀人,如果买凶者拒不认罪,又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刑。
打到他认罪,不多做废话。
可现在这情况,他们坐在这里的重点不是为了杨四平的案子,所以宁宴要怎么迅速定罪,将这一篇翻过去,接着说下面的事呢?
大家想着,神色各异。
裴延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块饼子出来,一边喝茶一边吃。
大家都看着他,表情很古怪。
“早饭没吃,饿了。”裴延吃着,冲着大家伙儿笑笑,“带的不多,就不分享了。”
满堂官员一脸的无语。
宁宴余光瞥了一眼裴延,这个人,回京城后越发不像个人了。
一脸的纨绔样。
“杨骁,”宁宴走到杨骁面前,挑眉道,“你买凶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想套我的话,不可能!杨骁没有开口。
“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冲着杨四平的财产呗。”宁宴说第一条,“如果普通寻仇,杀他一人就好了,何故杀他两个儿子呢?所以,当我知道他遭到灭门后,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而大周有规定,杨四平这种情况,他的财产要有衙门代管一年,等案件尘埃落定,侄儿才能继承他的财产。”
杨骁不屑,“这是律法规定,和我买凶没有直接关系。”
宁宴扑哧一笑,告诉他,“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不幸的消息。”
杨骁一愣。
“杨四平还有一个儿子。”宁宴道,“他养的外室生的,现在刚一岁两个月。”
杨骁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不可能!”
“给你看看。”她拿出个长命锁给他看,“在他的书房找到的,我当时奇怪,他两个儿子里,都没有州这个字,甚至他朋友的孩子中,都没有这个字的名字。”
“那么这个锁他要送给谁?没想到我一查,收获这么大。”
“你、你有什么证据?”杨骁怒道。
“当然有。”宁宴拿出一封文书,“这是朝县衙门登记的户口。”
杨骁可能惧内,没有让外室生的儿子在子宁县登记户籍,而是去的朝县,白纸黑字而盖着章,有杨四平的签名和手印,没什么可怀疑的。
杨骁拿着文书,目眦欲裂,冲着宁宴吼道:“你放屁,你做假的,不可能!”
他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他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事,却为他人做嫁衣?
他不甘心。
杨骁竭力忍耐着情绪,不想中了宁宴的圈套,让自己乱了方寸。
宁宴观察着他,又适时递了一份卷宗给他,“这是打更人的证词,你再看看。”
杨骁的眼睛逐渐猩红起来,宁宴见他不接,便自己给大家读起来,“是杨骁给我十两银子,让我这天夜里走这条路,然后告诉所有人,我看到了沈思行。”
“其实我根本不认识沈思行。”
宁宴说着,还将打更人退回来的十两银子给杨骁。
杨骁紧紧攥着拳头。
“还有,”宁宴弯腰去她拖进来的巨大的布袋中,翻找东西,就在这时,杨四平的情绪绷不住了,他吼道,“你住口,闭嘴,闭嘴!”
杨四平还有一个儿子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几乎是致命的。
他等着这笔钱,去还债,去重新开始。
因为有这笔钱担保,他已经在外面借了很多外债,如果现在他拿不到这些钱,那他回子宁县,等待他的结果,一定是死。
不,比死还惨。
“肃静!”徐栋喝道。
“我闭嘴不闭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宁宴翻呀翻,“哎呀,找到了。”
她从袋子里拿了一沓子银票出来,“两万两,你借的利钱,然后贿赂给了秦三。”
这钱是当晚从秦三身上搜到。
“这好像不能说明什么,”她又继续找,又翻了个东西出来,“这是从你家里找到的。”
杨骁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宁宴手里拿的是一份杨骁给债主写得保证书。前年的年底,他外债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