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骨
声音很熟悉,是无形鬼。
黑暗中,邬瑶看不到它,只能凭声音勉强判断它的位置是在右手边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不过你醒了也没用,邬瑶,你要倒大霉了。”无形鬼幸灾乐祸道。
“我倒不倒霉不知道,反正,你今天是走不了了。”邬瑶冷笑一声,心中默默催动御鬼术。
当初无形鬼被她和纪晏清投入镇魂塔时,就已于其身上烙下了封魔印,即便它此刻从镇魂塔逃脱,但封魔印却不会消失。
只要当面催动封魔印,便会使它魂飞魄散。
邬瑶手上猛地一发力,无形鬼当即凄惨地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这什么,好烫好痛!”
“邬瑶!你发哪门子疯,又不是我把你抓到这儿来的,你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是吧?疯子!蠢货!”
无形鬼的声音高亢又刺耳,听得人眉头直皱。
“无形鬼,当年我和哥哥看在你是初犯,且并未伤人性命,并未灭你,仅仅只是将你囚于镇魂塔中,望你能思过改正。”
“但你非但不改,擅自出逃镇魂塔,还妄图以幻境迷惑我。你已经没救了,今日我便将你就地正法!”
无形鬼的叫声逐渐变得微弱,直至完全泯灭于黑暗之中,彻底抹杀。
周遭重归沉寂之中。
粘腻、湿滑、恶念、怨气……糟糕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突然之间,眼前倏地亮起了一隅。但邬瑶却没有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待着,果然,下一刻,一道扭曲的人影出现在那光里。
“真可怜……”它的声音沙哑阴沉,却又故意拉长了尾调,显得做作浮夸。
“可怜?我吗?”邬瑶冷笑一声。
“除了你还有谁呢?邬瑶,你破了柏园的局,救得了其他人,却救不了你自己。”那黑影随着声音的拔高而微微扭曲。
“因为这场局,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而你,又被所有人抛弃了,就像五年前一样。”
“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邬瑶的面上一片冷然,她静静地盯着远处的黑影,试图催动御鬼术,但对方似乎比她强得多,御鬼术完全没有可以发挥的空间。
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戏谑:“你该不会觉得你那点小伎俩,能够对付得了我吧?”
“邬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魇魔,上古邪魔,你这等雕虫小技,如何能够伤的了我!”
它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朝着邬瑶狠狠袭来,猛地将她拍倒在远处的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邬瑶闷哼一声,强撑着抬头看向远处的魇魔:“你抓我,有什么目的?”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却忽地反问她:“邬瑶,这些年来你难道就不恨吗?看看你都过的是什么窝囊日子?”
“曾经的天才,如今却连一条狗都不如,每日做些鸡零狗碎的活计。再看看你立誓要守护的书院,从前的华夏第一书院,如今穷的连个聚灵阵都开不起,随便是谁都能踩你们一脚。”
“你看,你们当初拼尽全力要保护的人,如此有谁是真的感激你们吗?”
“没有!因为你和张明义的存在就是一道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协会的那些伪君子他们曾经犯下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们又怕,又恨,所以才会纵容其他六院的趁火打劫,挖走夫子,抢走好生源,就连抚恤金都不愿意给,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
魇魔的调子高亢而又尖锐,充斥着讥讽。
但邬瑶平静地望着它,没有一丝一毫的怨念或恨意。
魇魔不可置信:“你竟然真的一点不恨不怨?”
它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邬瑶啊邬瑶,我原以为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却没想到你这尊泥菩萨还真是要学做那地藏王啊?”
魇魔猛地移动到了她的眼前,身后化出数十条黑色的大手,将她牢牢缚住,同时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五年前的事,还没让你长够记性吗?”
“你道心破碎时,有没有人来救你?”
“你遭受千夫所指时,有没有人来帮你?”
“你一个人背着张明义从昆仑之巅走下来却被结界所拦的时候,有没有人对你伸出过援手?!”
魇魔愤怒地训斥着邬瑶,每骂一句,都会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你这蠢货,白痴,烂好心,伪圣人!你做这些,有人能看到吗?没有!”
魇魔说着松开了手,操控着触手将她往后方一扔,伴随着一声闷响,邬瑶的身躯无力地砸落在地。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你当初的选择是错的,你不该救他们,我就放过你!”
魇魔顿了顿,语气中染上了几分循循善诱之意:“不光如此,我还可以替你重塑道心,让你重启天极目,你仍然是当初那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一切都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之上!”
邬瑶捂住胸口,闷闷地咳出了一口鲜血,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魇魔:“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
“躲在你身后……操控着一切的,到底是谁!”
“这重要吗?”魇魔却反问她。
邬瑶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魇魔的面前:“当初的祸神,和你们有关?”
“在昆仑之巅大开杀戒,碎裂我的道心,剥去我的天极目,也都是你们吧?”
“没错!”魇魔直接承认了。
“你们做这一切,就只是要让我跌落泥潭,让我怨恨世人,让我觉得当初的决定是错的,对吗?”邬瑶一字一顿地质问着。
魇魔点点头,在他眼中,这已经是邬瑶即将屈服的标志。此刻的他,竟然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者,轻轻摸了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