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洒在院子的青石板路上，金色和青绿色交叠在一起，看起来颇有些古画里的韵味。院子虽然不大，但植被覆盖率却很高，再加上华南温暖的气候，一年四季入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意。

　　邬瑶坐在靠椅上，低着头在论坛上查看罗刹海市相关的信息。

　　罗刹海市，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这是海里的集市。但它自然不可能真的跟个亚特兰蒂斯似的藏在深海之中，而是一艘船，建在蜃兽背上的一艘艟艨，足足有一座城池大小。

　　船主便是大名鼎鼎的鬼王，金不换。

　　都说海市蜃楼，罗刹海市常年隐于金不换的鬼域自在天中，只有大雾弥漫之时，才偶尔会让岸边的人捕捉到几率若隐若现的轮廓。

　　罗刹海市每年腊月二十八开市，据说，当下弦月于夜空中升起，银辉洒落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时，海面上就会出现一艘巨大的红色艟艨，船上楼高百尺，隐天蔽日。

　　鲛人会唱着古老的歌谣，带着无数的奇珍异宝在船身周遭聚集，等待钟声敲响，便会登船开市。

　　海市蜃楼在这一刻真正现形，而只有手持鬼王信物的客人，才能登船参加一年一度的罗刹海市。

　　至于信物，如果邬瑶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块令牌，上面以篆文刻了“海市令”三个大字。

　　现在市面上鱼目混珠的案例层出不穷，要想找到真正的鲛珠，恐怕只能去那个地方了。邬瑶伸手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了决断。

　　这时，一只手忽地探到了她的面前，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捏着某国民老品牌棒棒糖在她眼前晃了晃。

　　“姨姨，你次不次棒棒糖？”

　　顾子昂眨巴着葡萄般的大眼睛，一脸真诚地盯着邬瑶，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他似乎是因为手酸了，败下阵来，小声嘟嘟囔囔道：“噢，姨姨不喜欢次棒棒糖。”

　　谁知话音刚落，手中就兀地一空，随后头顶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塑料纸摩擦声。顾子昂抬起头，就看见邬瑶含着糖冲他眨了眨眼。

　　“谢谢你啊，小粘糕。”她说着将罪恶的小手伸向了对方那肉嘟嘟的小脸，非常不客气地揉搓了起来。

　　顾子昂一边承受着怪阿姨的蹂躏，一边口齿不清地纠正着对方的叫法：“姨姨，吾不叫小粘糕……吾叫顾子昂……”

　　“好的，小粘糕。”邬瑶笑眯眯地回答，语气中却尽是逗弄小孩的恶趣味。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声打破了这平静的氛围：“你们在干什么？”

　　邬瑶回头望去，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院子的围栏外盯着两人。对方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健硕，哪怕是透过警服也能隐隐窥见下方的肌肉线条，他的面容与顾砚止有几分相似，不过显得更加英气和凌厉。

　　“二黍！你回来啦！”小团子见了那人，蹦蹦跳跳地扑进了对方的怀里，顾景山低头看着撒娇的小侄子，蹲下身平视着对方。

　　“顾子昂，告诉二叔，那个姐姐是谁？”顾景山揉了揉顾子昂的头，抬眼看向了邬瑶所在的方向，他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顾子昂一听二叔主动问自己问题，顿时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又突然想了什么，他捂住嘴，凑近顾景山的耳旁，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道：”是小蜀黍画里面的姨姨。”

　　顾景山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倏地瞪大了眼，“你是邬瑶？！”

　　“我是。”邬瑶也有些诧异，怎么顾家人的态度都这么奇怪？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似的。

　　没记错的话，她这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吧？

　　顾景山正想要张嘴对邬瑶说点什么，却被另一道男声打断：“阿瑶、顾子昂，准备洗手吃饭了！”

　　顾砚止从房门里跑出来，正好撞见顾景山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心里一咯噔，赶紧去看邬瑶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悄悄松了口气，赶紧给兄长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走吧，邬小姐，一块儿进去吧。”顾景山将弟弟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抹愧怍。

　　饭桌上，初次来顾家做客的两人称得上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了。陆无相凭借着社交恐怖分子一般的惊人手段和厚脸皮，已经成功打入顾家内部，和对方相处得其乐融融。

　　而邬瑶，因为起晚了，再加上剩余的时间也都是和顾子昂呆在一块儿，对于其他人还是有些拘谨。她低着头刨饭，而一旁的顾砚止则一如既往地给她夹菜，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这个虾好吃，特别新鲜，你多吃点。”他夹着一只肉粉色的大虾放进邬瑶的碗里，对方点点头，低头又扒了一口饭，察觉到对面那人的视线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谢谢。”

　　隔了一阵，餐桌上无人说话，只能时不时听到的碗筷碰撞的轻响。

　　“二哥，你最近查案好像很忙？”顾砚止看向顾景山突然道。

　　顾景山抬眼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最近在查一个悬案，好多证物都找不到了，线索更是几乎全断了。这案子我从半年前就从档案室里翻出来了，到现在也没多少起色。”

　　“悬案？怎么突然想起来查这种案子？”顾砚止不解。

　　谈到自己负责的案子，顾景山顿时有了倾诉欲，他放下碗开始讲起了最近负责的这桩陈年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