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点忘了。”沈星若微微摇头,“父亲自然是不怕的,父亲和母亲都只在乎姐姐,在乎我做的事情会不会给姐姐带去麻烦。”
“至于我会怎么样,是不是被人折磨算计,是死是活,从来不在你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沈靖满面怒容,却说不出话来。
沈星若浅笑低语,“公主府我是不会去了,我必定会与顾景廷和离。”
她的语气温柔,态度却十分坚决。
沈靖惊觉,这不是商量或者任性的试探,是她已经做好的决定。
此时不过告知他而已。
这……还是那个乖巧柔顺的沈星若吗?
“父亲安在,女儿告退。”
沈星若礼数周全地朝着沈靖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站住!”沈靖回过神来,阴沉着脸说:“你和顾景廷是女皇赐婚,镇国长公主主婚,你想和离就和离,当真以为那么容易?”
“是不容易,不过既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父亲操心了,等和离成功,父亲自会知道。”
“你――”沈靖气血上涌:“好啊,真当为父不能奈何你是不是?来人!”
唰唰数声,站在院内暗处的府兵拔剑出鞘,朝着沈星若围了过来。
沈星若说:“父亲看来真的很生气,竟要在家中对我这个女儿动刀剑。”
“是你逼我的!把二小姐捆起来――”沈靖话音落下,转向沈星若时眼中寒芒迸射,“明日为父亲自押着你到信阳公主府上去赔礼道歉!”
“父亲恐怕不能这样蛮横。”
沈星若眸中波澜不惊,淡淡笑道:“我手上有哥哥呈递朝廷的加急奏本,事关重大,明日务必得送到长公主的手上。”
“父亲应该也不想这奏本送不过去,耽误朝廷大事,让哥哥被人问罪吧?”
沈靖惊怒交加,完全没想到沈星若竟敢如此威胁。
“很晚了。”沈星若面容平缓带笑,温柔乖巧,“父亲早点休息,女儿告退。”
她转身,从那一群拔剑相对的府兵中间走过。
而面色铁青的沈靖最终没有下令把她拿下。
回到揽星斋时,一身碧绿衣裙的琼月迎上前来,面含担忧地朝着沈星若比划:怎么样?
“吵了一架……”沈星若微笑,深深吸了口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啊。”
琼月抓住沈星若的手,眼底浮起浓浓怜惜。
“没事的。”沈星若反过来安慰她,“都十八年了,多少大风大浪过来,这点小场面真的不算什么,只是我们现在得离开这儿,换个地方住了。”
“对了,你帮我看了燕离,他醒了吗?”
琼月手指翻动:醒了。
“那就好。我们这就走吧,带上他……还好也只在这里停留了个把时辰,东西都还在箱笼里呢,连整理都不必。”
琼月点点头,带着两个劲装的婢女去收拾东西。
沈星若抬眸望月,悄悄在心中与哥哥说了声“抱歉”。
抱歉……利用了哥哥的前程来对抗父母。
也抱歉,她这一次还是没法完全听他的话――
哥哥让她回府,她回了。
可这里当真不是她的家,回来也无非是闹的更难看而已。
沈星若连夜离开了沈府。
马车上,燕离靠着车壁轻轻咳嗽,似是很好奇:“姐姐,我们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换个舒服些的地方住。”沈星若帮他拢了拢披风,“等安排好了,我找人帮你看病。”
“好啊。”燕离点头笑,“姐姐找的人医术肯定会特别好,没准我这病能治好。”
沈星若“嗯”了一声,车内安静下来。
片刻后,燕离连续轻咳起来。
沈星若连忙起身上前,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待他情况稍好一些之后,沈星若忍不住问道:“你当初为何要救我?”
她离开陇上春城后没多久遇到了一群水匪,被围攻的要紧关头,燕离出现帮她挡了暗箭,后来落了水。
那时天寒地冻,他在水中太久,救上来时心肺已经受损。
而她和燕离只不过是在搭船的时候照了一次面而已,沈星若着实诧异他会救自己。
“因为啊……”燕离想了想说:“姐姐长的好看,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不忍看你受伤。”
少年的眼底水波盈盈泛着光华,语气无比认真。
沈星若抿唇看他,虽未说什么,但明显是不信的。
“好吧。”燕离轻叹一声,“这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得罪了越州码头的地头蛇,瞧着姐姐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相救姐姐,希望姐姐能帮我。”
“哦。”
沈星若点点头。
这个理由她倒是信了一点点。
因为她派七弦查过这燕离的来路。
燕离是越州码头上的一个小头目。
但沈星若总归觉得,这少年着实不像是个在那龙蛇混杂的码头上讨生活的人,长相气度实在太出挑了。
他救自己,也不知是图什么?
不过这一路上燕离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所以她把人放在身边,一面照看病情报相救之恩,一面也一直仔细留心。
沈星若安静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单手支着额头闭目假寐,思绪又逐渐回到和离以及沈家这桩事情上。
沈星若在丹桂巷有个二进的宅子,还是当初哥哥沈南潇给她准备的嫁妆,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宅子里只有四个下人,负责守护宅院和平日洒扫,都是忠诚踏实的人。
沈星若回京那时就猜到沈家是待不下去的,所以早早派人通知了这边。
因而此时过来,这里已经基本收拾好了。
沈星若在这里住的院子依然叫做揽星斋,是哥哥亲笔写的匾额。
燕离被安顿到了揽星斋边上的立雪堂。
他身体不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