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欣然此时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和酸涩,她明明知道司季夏不过是因为帮她才假意承认跟她成了亲,可因为司季夏对她的维护和亲近,却让她一时之间忘了这个事实,心里存起了一丝自以为是的涟漪,觉得或许司季夏心里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如此,只要她学着做一个好妻子,或许她们还真的可以做一辈子的夫妻。
可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景洛?洛洛?刚才司季夏和沐君凰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她们口中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二姐的那位表妹――东凰的公主季景洛。
阿季原来喜欢景洛公主!
这个认知,让沐欣然的心隐隐的抽痛了一下,瞬间破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可是面对沐君凰和司季夏的目光,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强颜欢笑,故作无事,因为她怕一旦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或许她连与阿季短暂的假装都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
可她偏偏还带着这么一丝贪念想要继续下去,直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司季夏将视线从屋子里正忙碌这穿针引线的沐欣然身上收回,因为沐欣然没什么异常,所以他心里的担心只是一闪而过,便平静了心绪。
可是司季夏被沐欣然骗了过去,但沐君凰却很清楚,因为在沐欣然一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她跟司季夏说的那些话很可能是已经被她听去了的,可是这个傻丫头竟然装作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值得玩味了。
沐君凰并未对司季夏多说什么,如她看不太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一样,她觉得司季夏和沐欣然这人或许也还没有真正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如就让他们慢慢的去摸索好了,说不定会有超乎预料的效果呢?
沐君凰随手给司季夏留了一张百两银票,若是往常司季夏定然是不会收的,但如今他想着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沐欣然出身沐王府从小没有过过穷日子,他即便不能给予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至少也不能让她跟着一起咸菜加稀饭的过日子,也就没有推辞。
沐君凰意味深长的看司季夏一眼,然后便挥挥手离开了客栈,直接去了公子府。
这次,沐君凰难得看到容久总算没有闲着无事,而是正在批改今年被翰林院过滤了一遍提交上来的二十份考生试卷。
沐君凰优哉游哉的绕到案桌前,一边随手抄起一份试卷闲闲的看了看,一边跟容久说道:“容公子神通广大,可知道小夏那家伙从你府里走后做了件什么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吗?”
案桌后,容久头也未抬的淡淡问道:“我并未收到关于他的情报,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沐君凰笑道:“确实是不重要,但很神奇。”
容久似乎被勾起了点兴趣,终于从书卷中抬起眼来看向沐君凰,嘴角微微含笑的依着沐君凰的故作神秘问道:“如何神奇?”
沐君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搁下手中的试卷道:“那小子居然跟我五妹成亲了,而且还是在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完成了婚姻大事,你说神奇不神奇?”
容久闻言愣了一下,倒确实有些意外,不过即便意外他也只是眸光微微的变化了一下,意外之色一闪而过,然后便淡淡的点了点头,随意的应道:“这样啊。”
“就这样?”沐君凰实在有些看不惯容久这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样子,不悦的挑了挑眉。
“不然还要如何?”容久淡然的反问,眼角眉梢却似乎染着愉悦的笑意,因为能看到沐君凰这难得的气性。
沐君凰举起手示意了下,“对于那小子如此轻率的做法,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容久微微沉吟间似乎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略显意味深长的看着沐君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有了点想法。”
沐君凰挑眉,静待下文。
容久清浅一笑,“小夏如此效率,值得我辈学习。”
沐君凰面色一僵,被容久直视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鄙夷的摇头叹息一声,“男人啊……”至于男人如何,却是隐在了她未完的话音中,但其意却不言而喻。
沐君凰不再理会容久,随意的翻着桌案边的十几份试卷,每份看了一眼便翻下一份,显然是在翻司季夏的试卷,可是直到最后一份试卷翻完,也并未发现司季夏的试卷,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沉声道:“为何没有小夏的试卷?”
以司季夏的才文那可是争夺前三甲的人选,怎么可能连前二十名都进不了,这其中显然不寻常。
容久闻言也有些意外,虽然每份试卷都挡住了名字,但他自然不会怀疑沐君凰判断,既然她说这些试卷中没有司季夏的试卷,那定然是没有了。
微一沉吟,容久道:“想来应该是有人插手其中了。”
沐君凰也想到了这一点,冷哼道:“动手脚竟然动到了我弟弟身上。”
若非司季夏是她的弟弟,也若非是容久批改最后的试卷,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有个才华横溢的考生被拦在了功名之外。
“花喜,”容久叫了一声,花喜立即在房顶上应了一声跳下房檐,窜进了屋子里,然后接过容久扔给他的一个代表身份的特有令牌,听吩咐道:“去翰林院让负责此次科考的人带着他们批改的所有试卷都带来。”
“好嘞。”花喜兴匆匆的应声,拿着令牌很快就窜出了门,往翰林院去了。
而这边沐君凰也让晋无忧去客栈将司季夏叫到了公子府。
因为客栈离公子府并不远,司季夏带着沐欣然很快便过来了。
“姐,容大哥,我的试卷?”来的时候司季夏已经听晋无忧大致提过,知道是他的科考出了意外沐君凰和容久才会把他叫过来。
沐君凰懒懒的躺靠在软塌上,看到司季夏和沐欣然走了进来,才慢慢起身坐了起来,指了指容久,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问你容大哥,这次的科考可是他全权负责的,出了这种事他可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司季夏跟容久一样习惯了沐君凰总是有事没事的挑容久的刺,闻言也懒得理会她,而是走到案桌前看着容久问道:“容大哥――”
司季夏话未说完,容久便已经道:“没什么好担心的,等人来了再说。”
司季夏闻言倒是没什么犹豫的点了点头,拉着沐欣然在一边的位置上坐了。
沐欣然从走进公子府后就一直处于好奇的状态,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心理暗道这可是传说中的公子府啊,可不是随便想进来就进来的,她没想到司季夏不但跟沐君凰关系密切,竟然进公子府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而且看刚才他跟容公子说话的样子似乎也很熟悉,沐欣然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这样的司季夏,该是景洛公主那样出身的人才配得上他的?
兴奋的心情因为心里的胡思乱想渐渐的低落了下去,沐欣然微微敛眸,默然无语。
而这个时候容久却是在沐欣然和司季夏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突然出声问道:“小夏,你都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新婚妻子?”
沐欣然猛然听容久提到自己,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怯怯的看了容久一眼,很快就又垂下了头去,脸色微红,默不作声,耳边听到司季夏对容久道:“以容大哥的见多识广,还需要我多做介绍吗?”
容久虽然语气非常正常,似乎只是平常的问话,但司季夏可还是听得出来对方话里的调侃意味,自然也以玩笑应对,可他却不知,他的应话方式落在沐欣然耳中却完全变了一种意思,心里越发的闷得慌。
他都不愿意把她介绍给容公子知道,显然是并没有真的把她看做是他真正的妻子。
沐欣然抿了抿唇,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贪求得太多,否则只是自我伤情罢了。
容久将沐欣然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如今你也成了亲,难道还准备住在客栈里?”不待司季夏应声,又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容大哥,自然应该给你们补上一份贺礼,隔壁的民宅恰好让我买了下来,改日你们就住进去,权当我的贺礼了。”
沐君凰闻言挑挑眉,很满意容久的上道,这些日子她算是发现了,司季夏这小子总也不怕她,也敢拒绝她的好意,但对于容久,这小子却莫名的很是听话,简直是有些郁闷。
“容大哥,这――”虽然司季夏很少反对容久的话,但面对这种一出手就是一栋房子的大手笔,还是没办法轻易接受,可惜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容久轻飘飘的堵了回去,“房子是送给你夫人的,你没有权利拒绝。”
司季夏有些语塞。
沐欣然见又提到了自己,而且还说什么要送自己房子,惊诧之下连忙起身道:“容、容大哥,”跟着司季夏一样叫了声大哥,沐欣然连连摆手道:“阿季不要,我也不能要,其实、其实住客栈里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缺,没必要换地方的。”
沐欣然话落,一旁的沐君凰就悠悠然的说道:“客栈的钱只预付到了明天,你们要是不换地方,那就等着流落街头。”
“啊?”沐欣然张了张嘴,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司季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虽然她不怕跟着司季夏吃苦,但也不至于苦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司季夏无奈的瞥了故意添乱的沐君凰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们明天就搬进去行了?”
沐君凰眉头一挑露出得意的笑意,难得逼得这小子跟她低了一次头,还真是不容易啊。
几人正说着,花喜率先冲了进来嚷嚷道:“公子,人都叫来了。”说话间,其身后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身穿官服的人,一共五个人,四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只有一个较为年轻的青年男子。
五人心思各异的走进来,一眼看到正对着房门的案桌后的容久,齐齐神色微敛的上前作礼道:“下官见过公子。”作完礼,发现沐君凰竟然也在,忙又转头对着沐君凰的方向行礼道:“见过云微郡主。”
沐君凰摆摆手,头撑着靠在软塌的扶手上,一副纯粹看热闹的样子。
虽说几人碍于身份不得不给沐君凰作礼,但心里其实并未怎么将她放在心上,将沐君凰没什么话说,便也都继续面向容久,走在最前的老者站出来做代表谨慎的问道:“不知公子把我们五人叫来所为何事?”
容久扫几人一眼,淡淡的问道:“所有的试卷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老者应声道,然后吩咐了跟着几人一起过来的小厮进屋,将所有的试卷一一的摆放在了容久的案桌上,然后老者略带试探的问道:“敢问公子,可是这些试卷有什么问题?”
容久将眸光放在试卷上,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你们可还记得是谁批改的一个叫司季夏的考生的试卷?”
“司季夏?”听到这个名字,四位老者都是一脸的茫然,不明白容久为何会特意提起这么一个人?
但那位一直走在最后一直微微垂眼的青年男子闻言却是暗地里变了脸色,原本他在来之前心里就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慌乱之下余光中似乎看到一旁坐了一个人,他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待定睛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考场上他是监考的一员,对于六皇子吩咐让他注意的那个人他自然知道长什么样,而眼前这个人,不是司季夏是谁?
一时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司季夏一个考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容公子还特意为了他的事情把他们都叫来,显然是站在司季夏一边的,这种情况可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恐怕也不在六皇子的预料之中。
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情怕是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