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十六岁的赵秀秀从来都不知道天下不仅有貌若陌上花的君子,甚至还有翩翩欲仙如天上神谪的男子,若说一开始姚夜庭带给她的是痴迷,那么容久对她的影响就是摄魂夺魄,她整个人在一瞬间便失魂落魄,良久都回不过神来。
原本她还不太乐意跟着自己小题大做的父亲背井离乡的出去过苦日子,可现在她不但不抱怨了,反而还庆幸着自己走了这么一趟,不然,何来的机会遇到这么两位公子?
赵秀秀肆无忌惮的花痴神情被沐君凰完全看在眼里,她神色凉凉的撇着赵秀秀,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这人长得好看还有治脚伤的作用。”说着沐君凰戏谑的看着容久建议道:“我看你容大公子不如哪家人有伤的就去哪家里晃悠一下,也算是造福百姓,比姚夜庭这个庸医有用多了。”
容久闻言但笑不语。
姚夜庭:“……”
这边沐君凰开口后,赵秀秀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容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还是其身后紧跟着的赵老汉听出了沐君凰话里的意思,忙拉了拉自己的女儿,提醒道:“秀秀,你脚有伤,别一直站着。”
赵秀秀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羞涩的垂了垂眸,却还是用眼角余光往容久的方向瞟。
赵老汉拉回了女儿的神志,便略显拘束的准备给赵秀秀找个坐的地方,转了一圈马车却发现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们父女两坐,一时间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而这个时候赵秀秀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悦,在她看来,这些人的马车让她脚受了伤,而既然让她上了马车,就该让出两个位置来给她和她爹,而不是就这么默然不做声的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个伤员站着而无动于衷。
尤其她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刚才沐君凰说的那句话根本就是有种嘲笑她的意思,这让她越发的生恼,看向沐君凰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怒意和嫉妒。
沐君凰如何看不出赵秀秀对她的敌意,虽然暗中摇头嗤笑,但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准备开口让花喜和沐佛诺两个小家伙先去外面跟马车坐一道去,马车却恰好膈到了什么微微颠簸了一下。
其实马车颠簸的幅度非常的微弱,可心思不存的赵秀秀却仿佛被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娇气的惊呼一声,突然脚下一歪,整个人仿若无意的往容久的怀里倒去。
沐君凰见此眸光一敛,手指微动间似乎想要有所动作,但最终却还是稳坐泰山,并未反应。
这边花喜眼见着赵秀秀要碰到自家公子了,起身就要进行阻止。
却还不待花喜出手,几人就见容久已经毫不留情的随意一挥袖,无形的力道顿时将往他身上扑去的赵秀秀给瞬间反弹了回去,而方向正好是对面的姚夜庭身上。
一直做冷眼旁观的沐君凰见此,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似乎是因为某人的识相而心生满意。
陡见赵秀秀向自己摔来,猝不及防之下姚夜庭来不及如容久一般出手,再说他也没有容久那样的内力,只能迅速的往一旁的段颦伊身边移了个位置,这才堪堪的避免了被赵秀秀砸上的危险。
突然被姚夜庭挨近身边,段颦伊心里跳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就要往旁边移,却发现她另一边已经碰到了车壁,退无可退了,顿时微微红了红脸,有些微的尴尬,努力缩小着自己的身子,就差没有扒到车壁上去了。
赵秀秀因为姚夜庭的一躲,只能毫无例外的摔在了软坐上,脑袋轻微的磕在车壁上,并不碍事,但却因为被人如此岂如敝履的狼狈让赵秀秀的原本清秀的脸略显扭曲了起来。
“秀秀!”赵老汉满脸担忧的去扶女儿,却被女儿使性子一把挥开。
赵秀秀撇开赵老汉的手自己从软坐上站起来,回身一脸委屈的看着容久控诉道:“小女子可以哪里惹公子不高兴了,让公子如此对待小女子?”
容久看也未看赵秀秀一眼,没有应话。
花喜有些不悦的开口道:“我家公子一向不喜人近身,而且你一个大人这么小小的颠簸都站不稳,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花喜虽然并未看出刚才的一出事赵秀秀的故意而为,但就因为先前赵秀秀一直盯着自家公子看的行为,就让他单纯的对赵秀秀没有好感了。
赵秀秀略微心虚了一下,想要反驳,心疼女儿的赵老汉已经开口替其解释了,“秀秀是因为脚受伤才站不稳,若是有任何打扰各位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
赵老汉看得出容久一行人的身份不凡,天生胆小的他便有些敬畏,不但不敢追究,反而还主动致歉。
“爹,明明是他们故意捉弄我,你怎么――”赵秀秀很不乐意赵老汉的态度,话说到一半被突然出声的沐君凰打断。
“两位刚才提到什么采花大盗是怎么回事?”沐君凰之所以让赵秀秀和赵老汉父女两上马车,还大发善心的说是要送两人一程,其实不过是想要用多管闲事的方式来转移自己担心怀孕的视线罢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赵秀秀一个平民百姓竟然也有如此重的心思,被容久这厮的皮囊迷惑了还不说,竟然还想方设法的当着她的面要吃容久的豆腐,还真是有够碍眼的,不过这人左右是她自己招惹上来的,总还得不露痕迹的打发掉,再则,什么采花大盗的恰好是她讨厌的种类之一,碰巧遇上了,反正不赶路,就顺道解决了。
听沐君凰问起采花大盗的事情,赵老汉就一脸的忧虑,“是这样的,我们父女两来自青同镇,前不久镇上来了一个采花大盗,好多家里的黄花闺女都被这采花大盗给偷走了,至今都还未发现下落,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可偏偏这采花大盗武功特别高,衙门派了很多人都没能将其捉拿归案。”
赵老汉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结果昨天那采花大盗竟然在我家大门上留下了字迹,说是又看上了我家秀秀不日就要将其劫走,我这不是害怕我家秀秀也遭了那采花大盗的毒手,就想着带着她赶紧逃走。”
沐君凰闻言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暗道那采花大盗倒是还挺有性格,做这种事之前,居然还会提前说明,这摆明了是想要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是自信他所看重的目标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还是就是享受这种将目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那所谓的采花大盗定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如此,倒是多了点乐趣。
“这样,”沐君凰没什么诚意的说道,“看在这位姑娘因为咱们这马车一连摔了两次的份上,我们就勉强帮你们解决掉那个采花大盗好了。”
“真、真的吗?”赵老汉有些惊喜,连赵秀秀都安静了下来,带着丝期待的看着沐君凰,若是能解决掉采花大盗这个麻烦,他们也就不用离开青同镇了,这自然很好。
不过……
赵秀秀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怀疑,这几人真能对付得了那个采花大盗,那可是连官府的人都无可奈何的贼子。
沐君凰懒得理会赵秀秀的怀疑,直接看了眼赵老汉说道:“带路,想来那采花大盗知道你们又转回去了,差不多今晚就会行动。”
父女两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又回到了青同镇,赵秀秀倒还没什么,赵老汉却是突然担心了起来,生怕沐君凰只是在说大话,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信对方的话。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将希望放在沐君凰等人的身上了。
夜,静谧无声,整个青同镇被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家家户户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因此招来了瘟神。
东边胡同口一家农户小院正是赵老汉父女的家,此时其每间房的房门都紧紧关闭,静寂无声。
沐君凰躺在赵秀秀的床上,正处于百无聊赖之中。
原本她是准备让赵秀秀做引子引出那采花大盗,她就隐在暗处待采花大盗出手就将其捉拿就是了。
但赵老汉可能还是对他们几人的能力有所怀疑,不放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冒险,非得要带着赵秀秀给藏起来,预防沐君凰等人对付不了那采花大盗的时候他们还能避上一避。
由此,沐君凰便只能代替赵秀秀的身份,引蛇出洞。
只是这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半点动静,沐君凰已经开始有些晕晕欲睡了起来,而事实上,她也并未强迫自己时刻保持警惕,眼一闭便干脆睡起了觉。
就在二更天左右,沉睡中的沐君凰陡然睁眼,眸光一转看向了刚刚发出了轻微响声的窗外。
隐隐的声音只发出了一下便没了动静,今晚又是个无月之夜,房里没有半点光亮,沐君凰只能凭借着感知去察觉来人的动静,很快,她鼻尖就嗅到了一种并不陌生的味道――**烟。
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沐君凰已经服用过了姚夜庭给的解毒药,所以很是淡定的躺在那连呼吸都懒得屏息一下,呼吸了好几口迷烟后,为了不让采花大盗察觉到,这才闭了呼吸装作已经被迷晕了过去。
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闭着眼睛装睡的沐君凰便觉得自己被人给装进了什么袋子里,然后抗在肩头一路飞檐走壁的往一个方向去了。
这种被人扛着走的感觉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换做一个没有知觉的人或者还没什么,但对于沐君凰这个十分清醒的人来说就有种颠簸想吐的感觉了,她也是好生的忍耐了一番,才没有当即将采花大盗给就地正法。
沐君凰感觉到采花大盗好像在林间穿梭,扛着一个人还能如此轻巧,轻功倒确实不错,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采花大盗突然停了下来。
沐君凰才刚感觉到自己被采花大盗放到了地上,耳边就听到了一阵女子压抑的哭声,看来采花大盗抓走的那些女子就在这里了。
正想着,套在身上的袋子从上被打了开来,一阵光线打在沐君凰的脸上,她微微眯了眯眼,才适应了突然的光亮,迅速的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发现正在一个山洞里,而其对面不远处的几个十几岁的年轻姑娘正抱成一团的在那怯怯发抖的看着她和采花大盗。
大概看清了情况,沐君凰才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那个已经发现自己抓错了人而微微错愕的采花大盗。
“你是谁?”采花大盗略显警惕的审视着沐君凰问道。
沐君凰悠悠然的打量了采花大盗两眼,二十几岁的年纪,相貌一般,个子也不高,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给人一种有些猥琐的感觉,这是一张完全的生面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略有身手的小贼?
见沐君凰不应声,采花大盗原本还有所怀疑的心顿时被沐君凰绝美的姿色给迷昏了心窍,将古怪事情背后的危险给完全抛到了脑后,抱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决心冲着沐君凰邪气一笑,以自认极快的速度出手点了沐君凰的穴道。
“哈哈,原以为只能采朵小花,却没想天上掉馅饼的摘到了朵旷世绝花,真是走运了。”采花大盗见如此轻易的就制住了沐君凰,顿时完全的放松了下来,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亲芳泽了。
沐君凰一副无法动弹的姿态,眼里含着莫名意味的看着慢慢朝她靠近的采花大盗,竟然毫无躲避或者反抗的意思。
就在采花大盗即将要成功的得到一个香吻的时候,采花大盗突然觉得有种如芒在背的不祥之感,浑身一冷之际,他极速的回身,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看看捕捉到一道白色影子逼近其身后,下一刻整个人便被人拽着一把砸在了山洞的墙壁上,力道之重,瞬间将采花大盗的五脏六腑都给砸错位了,瘫软的落到墙角处,差不多就只剩下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