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赵隐便发觉眼前这姑娘确是不了解玉牌其中隐藏的关于百苍帝遗孤之事,未免惹起怀疑,对玉牌之事他只点到即止,半晌才携着粥碗重新回到位上。
见赵隐此趟前去许久,身旁有一将士不免惊奇问道:“头儿,可是问到了从前有关的消息了么?”
赵隐将粥碗搁置在一旁,半晌才带着些许沉重摇摇头:“这姑娘怕是不知详情,玉牌乃他人所赠,为免引起怀疑,我便没有继续往下问。不过这位姑娘能有如此做派,想必在京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日待他们返京时,我们一同跟上去打探打探状况。”
众人已寻了无数日夜皆未曾得过遗孤任何下落,如今玉牌重现于世自然给了不少将士一些鼓舞,若是再寻无果,线索当真就从此处断开来。
而姜漓玥对玉牌中所掩藏的前朝旧事一概不知。
日已西沉未沉的时分,穆炎一行人收拾妥当后返回上游,姜与休此刻才发觉粥棚里一道熟悉的丽影,如同有感应似的,姜漓玥适时抬有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姜漓玥怔愣半晌,含笑将面上蒙着的面纱摘了一面。
缓步上前福身行了一礼:“哥哥怎么也到这处来了?”
姜与休上下将人打量个遍,自从姜漓玥出嫁后他倒是未曾见她几次,没想都从前那小丫头竟已大胆到赶前来这灾难之地,他掩唇微咳嗽,故作严肃道:“你一个姑娘,怎好到这泛了灾祸之地来?”
“是我执意来的,哥哥不要怪罪郎君才是。”姜漓玥边收拾粥棚边娇声道。
姜与休有些哭笑不得地睨了穆炎一眼:“舍妹给穆府添麻烦了,以后劳烦公子多加管教才是。”
“哥哥如今同母妃一样变得唠唠叨叨,我虽身为姑娘家,可我也真心想为郎君做些实事。”
姜与休双臂环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睇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恐怕你前来此地一事,母妃同父王尚且不知道吧?不如我送封八百里加急的信禀告他们二老?”
话音刚落,姜与休作势转身,姜漓玥连忙辗转至他身前,带着几分央求的模样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袖:”哥,自此一次,玥儿以后一定遵循郎君的意思,你可别跟父王同母妃通信。“
经过姜漓玥几番纠缠,姜与休终是面色十分勉强地应下了。
暨州赈灾前后事宜统共花了约莫十日的光景才总算见了成效。
穆炎一行人在暨州多待了一日确认里外不会出现纰漏以后,才动身回京都,来时姜漓玥私自用细软雇了马车,穆炎一行人却是驾马而来,为顾及两个姑娘家,穆炎雇了辆宽敞的马车护送姜漓玥回京。
入京已是两日两夜之后,马车停在穆府前门,原先姜漓玥本想同出行那次一般伺机同含冬通了气从后门进入穆府,穆炎却直截了当地带人从前门入。
姜漓玥入府一路皆是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这数半个月出行因着时日太长而出了纰漏遭人非议,可入了穆府才发现行往偏苑一路上统共没瞧见几人,直到行入屋内,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含冬见一行人回府,连忙呈了壶上好的茶,关切询问道:”少夫人此趟出行可还安好?“
”自然是极好的,我呀,身子不至于娇弱至此,这不是相当稳妥地回来了么?“
含冬微一颔首,见姜漓玥和云杉入屋以后身后再无他人,顿时好奇心起:”少夫人,郎君怎不见踪影,是少夫人同云杉先行回府么?“
连连端起案上两杯清茶润嗓后,姜漓玥方才如蒙大赦:”去前厅同公公议事了,我出府这数日,府中可曾有何变数?“
”少夫人出府这几日,府中照样是闹得个鸡犬不宁的,老夫人一向不管事,其实都是大房同二房的争端,高姨娘滑胎后倒是安生了几日,只不过大小姐却如何都不肯安生,偏说她娘亲滑胎是蓄意陷害,整日吵个没完没了,不过索性二房争吵没殃及我们苑里,这几日倒是清净不少。“
姜漓玥微一颔首,心神渐定下来,大房那头会闹得个人仰马翻她早料到了,毕竟高氏那性子也不是平白任人欺负的,无缘无故滑胎,自然要闹出些风雨,恰好她这一出行刚好躲了个清闲。
云杉在一旁收拾行囊将物件归置回原位时,含冬则替她揉捏着肩,许是近日劳累过度,支着额半晌便转了个姿势倚在案上沉睡过去。
穆炎率先去了书房同穆如枫汇报暨州状况,待正事讨论至尾声,穆如枫道:“待会去苑里探望你奶奶吧,她近日身子算是好些了,听闻你去了暨州正挂念着你。”
穆老夫人多年不管夫中事务,早欲安享晚年,奈何几年前不小心遭了风寒,拖着疲乏的身子更是寸步难行,索性闭门不见客。
穆炎行至里屋,在屏风后头寻见了老夫人的踪影,旁边候着伺候的嬷嬷,他拱手朝上座的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孙儿来探望您了。”
穆老夫人抬眼睨他一眼,又瞧了一眼他身后,轻声询问:“新过门的媳妇未同你一同来?来祖母这儿坐着,祖母倒是许久未曾好好瞧瞧你了。”
她在梨花榻上侧了侧身子,挪出狭小空间让穆炎觅了处能落座的地,稍有些感慨:“炎儿长大了,此次前去暨州可都安置好了?”
穆炎挪了几步上前落座:“都解决了,只是费了些时日。”
“如此便好,上次得见你娶进门那姑娘,祖母瞧着确实是好生欢喜,日后你可以多带她我来这苑中让我好好瞧瞧。”
老夫人久不问世事是府中众人皆知的,穆炎虽不明其中意外,可从前老夫人抚养他时一向尽心,他自没有往深处想,半晌便应允了。
见穆炎应得爽快,老夫人话中弯绕几圈便同他大致提及新府邸之事:“炎儿,你父亲有意赐你们夫妇二人一座新府邸,若是安置妥当了,便尽早搬过去。”
穆炎思忖半晌,答道:“此事我回苑中同玥儿先商讨,至于何时搬过去该挑个日子定夺才是。”
两人唠嗑半晌,穆炎回到苑中时已将近黄昏时分。
里屋只燃了以盏六角油灯,姜漓玥一个时辰前有所醒转,不消多时又换了个姿态继续打盹儿,此刻正支着额,脑袋却一下一下往下掉。
穆炎疾步上前替人拖住了正欲磕到桌案的脑袋,姜漓玥又了醒转迹象,抬起头眼神迷茫道:“郎君同爹爹商议完事宜了?可要让丫头们呈了晚膳?”
话语间姜漓玥已端正地坐在了软凳上,穆炎亮了几盏油灯,屋内顷刻亮堂起来,他才坐到她对侧的软凳上:“烨好,恰好我觉着有些饿。”
云杉和含冬井然有序呈上膳食后,审时度势地退了下去。
屋内仅剩他们二人,姜漓玥净手后用汤勺舀了两碗羹汤,其中一碗推至穆炎身前,穆炎执起玉勺送入口中,半晌才道:“今日我了奶奶屋里一趟,她让我改日带你去她屋里,对了,父亲打算近几日让我们二人趁着无事搬了新府邸,我道是需同你商议,你以为如何?”
“此事我倒没什么要求,郎君照自己的心意办便是,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当初是母妃太过心急了,倒没成想让郎君这般上心。”
此次回来他不仅发现阖府上下妥帖许多,就连呈进屋里的膳食也精致了许多,此刻案上正摆着好几道她从前素来爱的吃食物,一眼便能看出是特意费了心思的。
“你我二人往后都要在新府邸中生活,我自该上心,既然你没旁的需求,我就照旧办,你也早些让下面两个丫头替你收拾行囊。”
姑娘家的物件无菲就是些首饰衣裳,加上原先那丰厚的嫁妆,想起嫁妆姜漓玥蓦地一下清醒了过来,当初嫁入穆府中的时候白氏为了给她这么个下马威连屋子都未曾分配间好的,又怎可能腾出大片地方给她置放嫁妆。
她心里存了疑,准备明儿一早同云杉含冬二人一道去把那些嫁妆收拾了先送往新府邸。
“此事我明日就开始置办,先送些物件过去新府邸,郎君觉着如何?”姜漓玥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问,一双秀目好奇的望着他,等待这回答。
“照夫人的意思办,明日拾掇出来了,我让底下佣人先替你送过去。”说罢,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穆炎知近日京都形势巨变,但凡有需帮忙办之事都耽搁不得,何况搬府邸这件小事,自是尽早办妥善了方为上策,还能借此解了端王妃的心结。
因舟车劳顿加连日劳累,两人将府邸搬迁之事商讨妥帖后,便遣人下去照办,两人也趁着月色早早睡下。
云杉同含冬伺候妥帖后,阖了门退居门外,两人轮流守在门外以防屋内不时之需。
夜色渐深,天空的星星闪烁忽然,微风吹打在身上,传来阵阵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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