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玥回屋后,受过了云杉同含冬轮番关切后,她寻机将二人一同派遣出去候在外头,待确切厢房内只余自己一人时,她连忙从榻上轻声起身,挪步至铜镜前。
铜镜里倏地映照出她的模样,除了额角一处明显伤痕以外,其余之处皆可显出她清丽的,模样。
方才在铜镜前瞧了几眼,她便听见外头响起对话的声响,当即挪步回了床榻上,佯装出一副早已熟睡的模样。
未等她合眼多久,门便被轻声推开来,外头甚至传来一阵轻声询问:“小姐,小姐现下可歇息了?宋姑娘过来瞧你了,还给你送了药来。”
外头那声轻唤出自云杉之口,她原本见姜漓玥方才歇下,想拒绝任何探视,可无奈宋聘婷前后尚且未做出任何不讨她喜之事来,她一时不好无缘无故针对宋聘婷,只好趁着姜漓玥方才歇下之际推门询问。
原本见里屋没动静,云杉以为姜漓玥已然进入熟睡状态,正想回绝宋聘婷时,却见床榻一侧传来浅声询问:“何事?”
云杉见有了回应,自是不能任意猜测姜漓玥心意,当下解释道:“宋姑娘来瞧你来了,说你怕你额角的伤留下疤痕,给你送来了不少药,你看你现下可要下榻?还是我替您收着便好?”
原本宋聘婷都已上门来了,姜漓玥自是没有拒而不见的道理,可她现下面色极差,若以现下的面色示人未免有些失了礼数,她斟酌半晌后,轻声道:“稍候片刻,我尚且需要整理整理装扮,给我半炷香时间便可。”
宋聘婷闻言,当即放下心来,对着里头的姜漓玥道:“郡主无需着急,我不过来了片刻,先在这外头候着便可,你先准备准备也不着急,总归我今日午时过后便不得任何正事了。”
姜漓玥将双腿平置在床榻上,挑拣了件月白色罗裙在铜镜前拾掇半晌,最终才勉强满意似地将罗裙套至腰间,待一身装扮完成后,姜漓玥又从妆奁盒里取了只玉簪,别在发髻一侧使得她更加灵动起来。
一番修饰过后,姜漓玥倒当真有几分瞧不出是方才受了伤之人,连面上皆多了几分喜色,现下难免有几分光彩照人。
一番修饰过后,姜漓玥满意地瞧了瞧镜中的自己,又将桌上散落开来的物件一一收回妆奁盒里,拾掇整齐后才抬步往外头行。
宋聘婷未候几刻便见姜漓玥已从里屋行出,一时难免因她面上的气色有些惊艳,当下面上多了几分讶然:“果然修饰了一番,都瞧不出原先受伤的痕迹了,这是我在晋州时一位郎中给我的方子,确实对伤痕非常有效,方才我寻见了便想着来找你,没成想你竟已歇下了,究竟是叨扰了你。”
姜漓玥一贯是对这些不甚在意的,现下眼中水波涟漪,接过她手中的药瓶观摩了半晌,才笑道:“那我便先收下了,多谢宋姑娘,果然姑娘家的物件儿总精致的很,连瓶儿都不肯放过。”
“晋州女子在家无事时便喜欢拿些瓶瓶罐罐来捣着玩儿,这也算勉强拿得出手的一件东西,望你莫要嫌弃了。”
姜漓玥面上微微一讶,反说道:“又怎会,我最喜欢这些经过巧手制成的物件了,耐看的很,可惜我没有这样一双巧手,不过得以遇了宋姑娘,倒是难得得以一饱眼福了,我瞧着这个便欢喜的很。”
宋聘婷原本仅是为了来送上一瓶药,现下自是不好多叨扰,斟酌半晌后,方才道:“阿兄寻我还有些事需要商讨,待郡主歇息足了我再来寻郡主。”
现下受了别人的礼,自是该询问询问她的状况,何况姜漓玥现下对赐婚之事更是一知半解,她斟酌半晌,方才轻声询问:“你阿兄寻你,可是为了你那桩婚事?其实不瞒你说,家里也有一位事事为我着想的阿兄,所以我一向感激的很。”
此次轮到宋聘婷有几分讶然了,她一时顿住了步子,缓缓开口道:“当真?原来我同郡主如此有缘,不过令兄估计同我阿兄一样,会疼自家的妹妹。”
姜漓玥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附和道:“这你倒当真猜对了几分,阿兄确实也有几分会疼人,不过至今尚未娶妻,家里亦是追的十分紧,他整日因此事烦恼的很,毕竟还没碰上称心如意的姑娘家,多少有些赌气的。”
宋聘婷同宋承自从父亲离世以后便相依为命,现下虽婚事近在眼前,可见宋承仍孤苦一人,难免同姜漓玥有些感同身受:“确实如此,阿兄如今也尚未有婚配,我也难免有些着急,能理解郡主现下的心思。”
“倒当真有几分巧合了,不过光我们急到底起不了任何作用,两位公子不急罢了,何况如今京都风气如此,许多适龄男女都暂且未有婚配,所以我不知究竟该不该为我阿兄绸缪绸缪。”姜漓玥提到此处难免有些纠结不已。
自小居于晋州的宋聘婷自是未亲见姜与休风采,只来京时曾听闻旁人只言片语,现下不过知道个名姓,可难免有几分好奇。
“郡主的阿兄可是名与休?”宋聘婷矜持问道。
姜漓玥原想着宋聘婷鲜少来京,对京内状况并未有了解,现下听闻她所言,难免有几分讶然:“这确实是我阿兄之名,莫非姑娘见过我阿兄?”
宋聘婷却只轻摇了摇头,答道:“自是未曾见过的,只不过曾听闻过你阿兄的风采,我听闻你阿兄可是年少的将才呢。”
虽说自家兄弟确实有一身好本事,可姜漓玥一向不喜张扬,只谦虚道:“不过是阿兄平日里擅练剑术,加之有些天赋。所以世人才觉着他是个将才。”
现下毕竟属姜漓玥家事,宋聘婷不便多言,只得宽慰道:“若当真是将帅之才,想必总有一日有用武之地,郡主大可不必太过因此忧心。”
姜漓玥只顺着她话绽开笑来,未来得及开口,一旁正忙着从食盒里往外递糕点的云杉连忙插嘴道:“从前在王府哪里轮得到我们小姐为公子担心呀,大多都是家里人替这小姐操碎了心。”
姜漓玥话题止住,半晌后抬眼睨了云杉,眼神里似带些别的意味,未等云杉回味过来时,她便将目光转回宋聘婷身上,轻声解释道:“这丫头惯是如此的,都怪我把人惯坏了,她所说的,其实不然。”
主仆二人情谊之深,不禁让宋聘婷有几分艳羡,可每每想起身边也有可用之人时,心里难免又有几分平衡下来。
待瞧见她眼里的失落后,云杉大致预料到她所感伤之处,连忙宽慰道:“宋小姐大可不必太过忧心,你同你阿兄的姻缘定也是好的,只不过时候未到。”
宋聘婷自从入了京都,难免有几分忧心尚未成定局的婚事,现下连郎君面目也并未知晓几分,说是愁倒还攀不上,只不过心里有些摇摆不定罢了。
有时晨间醒来,难免会多几分希冀,可待月正当空时分,又难免有几分感怀。
原先以为入住穆府不过是同府里的人仅存点头之交,却不想连里头的丫鬟都能知晓她的心事。
难不成是她日日将这心事摆在脸上不成?
可她一向藏得住心事,现下又怎会随意展露情绪,现下面上表情难免有些不自然。
云杉跟在姜漓钥身边许久,自是知些人情世故的,现下见她面上表情不明,便连忙解释道:“我无意探听宋小姐的心事,不过是想着能替宋小姐解忧罢了。”
“宋小姐现下是不是正担忧尚且仍未见面的郎君是个如何性情的人,有些忧心郎君不合心意?若如此其实也不然,宋小姐若想见还是能得机会见上的。”云杉突然灵光一现。
宋聘婷原先以为成婚前未能有机会亲眼瞧上那郎君一面,现下听了云杉之言,一时不知话里真假,难免有些无措。
好在姜漓玥一向通晓她的心意,现下倒没觉着难为情,只斟酌道:“你待嫁的那位郎君同我有些交情,若姑娘当真想瞧上一面,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到时用面帘遮住原有的相貌别让他瞧去了便可。”
宋聘婷从未做过如此之事,一时难免有些紧张,她撰了撰正随她动作小幅摇摆的腰间玉佩,细声细气道:“若我如此做,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若让旁人知晓了会不会觉着我这女子轻浮?其实我难免有几分忧心的。”
她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缓缓垂下,好看的远山眉微微轻蹙,看得出来她心中是有无限的思绪,却是一时无法用言语可以说明的。
姜漓玥自是知晓这其中束缚所在,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后才道:“我不过是给个建议罢了,姑娘想不想按照我的建议来行事自然由姑娘定夺,若姑娘不愿我自是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毕竟从前她同穆炎也算是不相识,只不过她恰巧多了分记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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