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下的数日,腾渀氏的长老议会之上,长老们不断提及尽快联姻和解一事。空天胜终是耐受不住,提出了让自己的女儿前去与帝鸿氏和亲。
这些时日,空天胜反复思量着是否要将空幽昙送往帝鸿氏和亲,但说到底亦是舍不得,毕竟自己膝下无子,若是空幽昙一走,将来何人能继承他的族长之位,随后另一个想法却是在他脑中生出,想自己不过年纪四十,再娶上一个女人生下个孩子亦非难事。
既然幽昙选择的是背离自己这个父亲,那有些事情亦不得不重新考虑了。空天胜不由地想起了那个只有他一人知晓的辛秘。
虽说自从当年空天胜的夫人病逝之后,他便再未提起娶妻之事,只对外称是思念亡妻,却是从未与任何人道出当年之事。
随后族中的长老们听闻了族长竟还有个待嫁之龄的女儿,皆是高兴不已。当日便商议出了将尽快派遣节使带上和礼立即前往帝鸿氏白荆城,那城主姬少瑞便是帝鸿氏的长老,若能与他和解才可保腾渀氏安宁。
对于战事尚未结束,腾渀氏为彰显友好之意,便向未滨城以东五十里,原本就是属于腾渀氏的领地边界加整防线即可。
沅兀长老与应真长老更是欢喜得了空天胜重视,随着前往白荆城的节使一道而行。两人只道绝不辜负了族长的交代,会竭力办好此事让腾渀氏族人再得安宁。
……
帝鸿氏,帝丘城。
未滨城的战况皆是一字无遗的传回了帝丘城,还有那传遍了九州四极的流言亦是一同到达了帝丘城。
一时间,帝鸿氏的族人们并未对获胜一事感到意外欣喜,更多的族人谈论起的便是白泽龙神现世于白荆城,街头巷尾沸沸扬扬。
更有人私下说起了姬少瑞才是受到了神明庇佑之人,再观族长姬少典,沉迷酒色,怕是...
只是这种刑天的言论很快便又没了声音。
承兴宫。
这日前来呈文的长老皆已告退离去。姬玄嚣坐在窗边一言不发。大巫姬桓彗站在他的身旁不远处,整个人湮没在帘下的阴影中。
“事已至此,公子可有后悔之意?”姬桓彗咳了两声,拄着那白玉长杖似是有些站不稳一般。
只是姬玄嚣依旧是闭口不言。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是阴雨绵绵,总也不见放晴之时,姬玄嚣每日批阅了呈文后,便坐于窗前,久久地看着漫天阴雨。
此时起了风,姬玄嚣那黑色长袍舞于风下,却是显得他有些单薄。
“呵呵...还是年轻气盛了些。公子虽是不言,但老朽以为公子今后还是应当广纳良言,切莫独断专行了。”姬桓彗微微一笑,满脸的褶皱扭做一团。
“不日西极尊卢氏的节使即将到达帝丘城,还望公子以礼待之,谨慎言行。老朽这便告退了。”姬桓彗捋了捋那稀疏的胡须,拄着白玉长杖蹒跚地离开了。
只是姬玄嚣心中却是一声冷笑,暗忖着,那姬桓彗在长老面前丝毫不提那夜自己强硬派兵之事,却是再无人之时才来警告一番,此番的暗亏虽是吃了,但是在叔叔那里却是必定要取得他支持,否则如何能除去姬桓彗...
姬玄嚣轻拂开耳边长发,暗笑道,还好已是暗中扶植了自己所信任的长老数位,姬桓彗啊姬桓彗,咱们走着瞧便是...
……
帝鸿氏,白荆城。
自那日连山醒过来之后,便是终日躺在那床榻之上不得动分毫,且每日还要喝下两海碗那无根之水煮的“若彗”,偏那“若彗”之味又极是苦涩。
连山挣扎着不喝亦是无果,相柳与蜉蝣得了缱梦姑娘的命令,便用那葫芦嘴插在连山口中,硬将那“若彗”灌下。
白小露的伤势已是好了许多,每日与空有灵一起看连山被灌下“若彗”亦是逗得她两人笑弯了腰。连山见白小露终是开心了起来,亦是跟着一道开心,便是被灌下“若彗”之时亦是不忘故意挣扎折腾。
只是此举却是难为了相柳与蜉蝣,他二人生怕连山再受伤,亦是畏手畏脚,更是不断地闹着笑话。
每每连山喝完了那“若彗”,便哀嚎着求白小露,竟是叫白小露去折根野草给他叼着。白小露却是笑着不做,连山大呼受了重伤竟是连根野草都叼不得了...
只是这平静养伤的时刻,却是忽然来了一人造访济心堂。
前来造访的人便是白荆城城主姬少瑞。
姬少瑞此番前来亦是独自一人,便是身着一套便服亦是贵气难挡。
店主缱梦姑娘见了这般华贵衣裳的客人进来,便娇笑着迎了上去,道:“这位贵客,快快请进,您是来瞧病呢还是买些巫药呀?”缱梦姑娘自是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姬少瑞,却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一般。
“请问店主,蜉蝣与他的朋友可是暂居于此处?我亦是他们的...朋友。”姬少瑞微笑道,想是他平日极少微笑,此时那微笑的表情更是好笑。
缱梦姑娘轻捂着嘴,笑道:“他们确实暂居于此处,你自己去后院寻他们便是了。”
“多谢店主。”姬少瑞拱手道。说罢,便走向了后院。
后院之中,蜉蝣正从外归来不久,端着一壶无根之水走向后厨。姬少瑞见此便立刻叫住了他,道:“蜉蝣,你...何时归来的,为何没再来白芦殿找我?”
“连山受了重伤,我自是要先照顾好他。”蜉蝣回答道。
姬少瑞疑惑道:“可是那日白泽龙神伤了他?”
“当然不是。”白小露刚从客间出来,便听到了姬少瑞口出冤枉她的话,便反驳道。
蜉蝣抬脚进了后厨。姬少瑞看着白小露,却也是惊奇着她的绝美样貌,问道:“姑娘是...?”
白小露没好气道:“要你管...”说罢便又转身回了客间关上了门。
姬少瑞站在原地却是觉得这貌美的姑娘脾气倒是不小。蜉蝣瞧见了,只是无奈摇头道:“你来寻我做什么?”
“有些话想问问连山,他现在可方便?”姬少瑞问道。
“你随我来吧。”蜉蝣领着姬少瑞进了连山的客间。
连山躺着不能动,总是盼着有人能进来陪他说话,醒着的时候便一直盯着房门。见进来的人是姬少瑞与蜉蝣,便喜道:“老伯,你是何时回到白荆城的?”
姬少瑞见他周身缠满了布带,仅有眼口鼻三处露出,不禁微笑道:“你这伤势瞧着倒是很重,莫非身子还不如我这‘老’伯?”
连山闻言不禁悲从中来,哀叹一声,说道:“老伯言之有理。我这老迈之躯确实不如老伯啊...”
蜉蝣听罢无奈道:“你老实些吧,别只想着逗趣了。”
连山依旧不住叹息道:“还是不提我这老迈之躯罢了。老伯,你可是专程来看我的?”
“不错,战场一别已是月余。我自是担心记挂你们。”姬少瑞回答道。
“老伯,你要是想问什么便问吧。你这般说话听的我背后生凉。”连山瞧着姬少瑞,又是叹息一声。
此言一出倒是叫姬少瑞有些意外,连山何时变得这般聪慧了...姬少瑞点点头,正色道:“那我便直言了。那日未滨城战场上,我瞧你三人似是认得青乌之神,而且对青乌之神自腾渀氏而来亦并无过多惊异,其后那白泽龙神现于云端,相柳更是叫你前往哄劝白泽龙神...彼时我虽怒气正盛,却无漏听一字。”
“老伯果然还没到耳背之年。实不相瞒,青乌早已被送回了扶桑之岛,蜉蝣亦是同行而往。”连山回答道。
“可否告知其详?”姬少瑞再问道。
这时,蜉蝣插话道:“连山受伤不便回答,我说与你听便是。”连山在一旁正想挤眉弄眼,相柳却是推门进来了,连山只好老实地躺着,不再言语。
姬少瑞却是极有耐心,相柳为他倒了杯茶,他便安坐于地榻,听着蜉蝣的叙述。
蜉蝣自知此时涉及白小露身份一事,便只说了腾渀氏归还青乌一事。之前诸般因由蜉蝣亦是不知其详,相柳便将前因又道与了姬少瑞。
姬少瑞听罢许久未言,半晌才疑惑地问道:“那腾渀氏一族莫非了服食了青乌神血才生出了那般会操控青火的兵士?”
相柳点点头,道:“多半是因此。只是还望姬将军不要重蹈覆辙。”
“哈哈哈...”姬少瑞忽是大笑道:“我帝鸿氏兵强器强,无须做那违逆神明之事。”
蜉蝣闻言当即脸色一黑,嘀咕道:“那帝丘城的‘供奉’莫非就不是违逆神明之事了?”
姬少瑞面色一怔,深吸一口气道:“蜉蝣,你若是真想相助于你母亲的族人,以你这般武艺怕是远远不够的。连山正在养伤之时,你明日起每日午后便来白芦殿,我亲自教你武艺。”
“老伯,你可也教教我啊!”连山忽是急道,“你横劈青乌烈火看着实在威武!”
“那你便先养好身子,其后我亦一同教你。”姬少瑞豪迈道。
连山闻言更是高兴不已。随后四人于客间中交谈了许久,直至日落时分姬少瑞才告辞离开了济心堂。
连山许久未说了这般多话,加之身体亦未恢复,喝了“若彗”之后便沉沉睡去。
后院中,蜉蝣久久站在墙边未动。姬少瑞此番前来虽是他曾做过此般猜想,只是当姬少瑞提出要教授他武艺之时,蜉蝣心中却是像被堵住一般。
叔叔...师父...莫非一切还真能回到从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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