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羽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看到沈子轻关切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很有活力和生气。
她含笑,摇摇头。
沈子轻拉着叶锦羽到一旁的假山边坐下来:“娘子,我听张婶的男人说,是个男人,就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你是我的娘子,那么我就是你的男人,我要保护你,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告诉我吧。”
叶锦羽被他的这一席话说的一愣,下意识的问:你不傻了?
沈子轻挠头:“他们都说我傻,可我觉得我挺聪明的,我现在知道我吃三个馒头就可以填饱肚子了,所以我不会吃四个。”
叶锦羽无奈,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对沈子轻产生了期待。她想着,倘若他真不傻,那么,是否真可以保护得了她呢?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给甩开。
简直是疯了,她明明要报仇,却又将希望寄托出去,倘若是寄托在县令的身上还好,他是有这个本事,可沈子轻……
三日的期限,已经到了,叶锦羽一整天都在忐忑中度过,而沈子轻却如以往一般,一直在她的周围晃悠,期间还地给她一朵小黄花,显然是在路边摘的。
小黄花之所以称之为小,是因为它还没有指甲盖那么大。她捏在手中,偶尔从空气中飘过来的芬芳,倒让她心底舒服了许多。
“娘子要开心。”
叶锦羽看着沈子轻,这傻子,总是让她莫哭,要开心,她的人生烂七八糟,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去玩。
沈子轻想了想,朝着她伸出手:“能给我两个铜板吗,我去给你买肉包子。”
叶锦羽知道肉包子要两个铜板一个,于是给了他四个铜板,看着他高兴的跑出去,她这才站起来,朝着账房处走去。
她以为,县令会去账房内等她,可是她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县令的大驾光临,反倒是等来的沈子轻的一块烙饼,说是要五个铜板,他找商贩求了一下,求来了一个烙饼,让叶锦羽吃。
叶锦羽吃不下去,想着别人出摊不容易,不能让人亏了,于是带了沈子轻出门,去还那一个铜板。
走到花溪镇的主要街道,叶锦羽放缓了脚步,因为县衙就在前边。
身边突然跑过一个人,瞧着很急切的样子,差点将叶锦羽给撞了,被沈子轻给搂在怀中,稳住身子没有出丑。
那人急忙道歉,有人拉着那个人问:“跑什么呢,那么着急,我瞧着那边也有许多人跑过去了。”
“你还不知道吧?太骇人听闻了,县令被人绑在了树上,还有一些状纸呢,有会字的人看了之后,已经明白,县令啊,这是贪了一些亡命徒的银子,被人报复呢。”
叶锦羽一听,抓住沈子轻跟着人流,来到县衙的后门,那里有一棵百年老槐树,县令此刻就被挂在上头。
比起一丝不挂,稍微好了一些,遮羞布给的足,却依旧让人看到了白花花的臂膀。
他的夫人小妾,师爷衙差等等都在想办法救人下来,场面闹哄哄的,可就是没有人能够将人放下来。
叶锦羽认真看了一眼将县令挂起来的锁链,黑漆漆的,似乎不是铁,而是更加珍贵的材料。
她一瞬间想到的是玄铁。
这就难怪衙差等人用刀子拼命的砍,都未能将锁链给砍下来。
“哈哈,真好玩,这是在荡秋千吗,县令大人?”沈子轻突然拍着手,开怀大笑,仿佛眼前所发生的,真的是什么趣事。
人群中不少的人因为沈子轻的话而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对叶锦羽来说,这样的画面,非但不能过让她发笑,还让她忧心忡忡。
不要忘记,县令大人三日之前才说,欧阳池的身份不简单,而县令如今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除非欧阳池,不作第二个人想。
叶锦羽深呼吸一口气,拉着沈子轻便往回走。
沈子轻一边走一边笑:“娘子,你看看那个县令大人真好笑。”
叶锦羽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沈子轻,慢慢的张口,说的极为认真:那个是县令大人,在花溪镇上,他最大,你不能不敬他,因为会倒大霉。
沈子轻却懵懂,认真的看着叶锦羽:“欺负娘子的人,他丢了脸,我就觉得好笑,难道不可以如此吗?”
欺负她的人?
他是如何知道的?
她忍住回头看身后的县令的凄惨模样,让自己不要再去看,县令如今倒霉,怕是不会有时间去找她,她还有几日的时间准备,必须要在欧阳池出现之前,消除掉自己的痕迹。
“娘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欺负你的人倒霉,我该不该高兴?”
该吗?
当然该了,可她若是光明正大的教沈子轻幸灾乐祸,似乎也有不太道德呀,干脆假装听不到。
让叶锦羽更加觉得神奇的地方还有一个,那就是如衣斋,居然在次日,成为了她的铺子。
叶锦羽看着手中的房契以及东家印章,傻眼了。
管事的一脸讨好:“沈家娘子,是这样的,东家的意思,是将这个铺子送给你,往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他不拿半分红利,这样你可否高抬贵手,将他给放了?”
叶锦羽将房契丢给他,拿了笔墨写道:你在逗我吗?
管事的苦着脸:“自然不是,我是逗谁都不敢逗你呀,县令大人说了,他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的厉害,惹到你生气了,你不要介意。不不不,你若是介意,请笑纳这个绣坊,莫要再生气。”
叶锦羽更加糊涂了,敢情县令怕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欧阳池?
这种玩笑,实在是不太好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吓唬人的能力呢。
她继续询问管事:县令让你来的?
“没错,是县令大人让我来的,实不相瞒,县令大人手中的店铺,许多都是我在打理,县令大人说了,你可以看看还有没有哪一个铺头是你想要的,也可以一并送给你。”
叶锦羽抬手,打住管事的话,写道:你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就行行好吧,不要再耍小的了,堂堂一个县太爷都给你挂在树上数个时辰了,这是要闹出人命的呀。”
叶锦羽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此事会变成是她指使的,她今日一天都在绣坊忐忑不安的等待县令的大驾光临好吧?
再者,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弄来一个玄铁,将县令拔光了挂在树上吧?
等等,这个手段,不是她对付杨五的手段吗?难不成因为如此,县令才以为是自己的手笔?
那么若是自己接受了铺头,等县令回过神喘.息过来,她就倒霉了?
叶锦羽摇头,写道:这铺子我不要,人也不是因为我才受到如此厄运,所以管事的,你不要再来为难我。
管事的都要哭了,县令若是不确定,能够让夫人拿出房契和店铺的印章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官不从商,县令从商的事情,是连家里的夫人都瞒着的,方才却是让夫人去拿的东西,家中小妾们都着呢。如今是瞒不住了。
县令不可能在不确定谁弄他之前,将铺子给出去吧?
管事的可以想到这个,叶锦羽自然也在想这个,看起来,县令已经确定此事和她有关,这到底是为何呢?
叶锦羽百思不得其解。
如衣斋直接易主,也是叶锦羽思绪许久之后作出的决定。
谁会将银子推出去?她自然也不会,这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助她,她自然不会客气。
有诈?
不会有诈,纵使有诈,她如今这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还是一个大大的麻烦,那人图什么呢?
叶锦羽本来是要想办法将帮她的人给揪出来,是感谢或者是问问他的目的都好,总不能如此不明不白。
世事总是难料的,欧阳池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叶锦羽从赵府出来,跟着沈子轻在街道上溜达,正在给沈子轻买冰糖葫芦,骑着高头大马的欧阳池,便从她的身边飞驰而过。
倘若不是欧阳忠厚呼喊他慢些,叶锦羽怕是会错过他已经到了花溪镇的事情。
最后的她是惊慌失措的回到自己房内的,等她回过神来,便看到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的沈子轻。
“娘子很热吗?那么多汗。”沈子轻专注帮叶锦羽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仿佛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叶锦羽的视线落在沈子轻的脸上,他总是能够如此专注的对待她,仿若他的世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人。
她是他的全部!
她配吗?不配的,满心仇恨的她,和他待在一起,总有一种将他玷污的错觉。
“娘子这样的看着我,就好像我看到肉包子一样。”
叶锦羽被他逗乐了:胡说,狗瞧见肉包子才双目发光。
“那么娘子瞧见我,就双目发光是吗?”
叶锦羽被他这么一说,愣了半响,盯着他看了片刻:你变得聪明了许多。
沈子轻咧嘴一笑:“可不是嘛,我都觉得其实我不应该是傻子呢,娘子你开心吗?”
开心吗?
应该是不开心的吧。
她与他本来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以他的相貌,不论在花溪镇还是杨家村都能够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女子。
他是个疼惜娘子的好男儿,若是他不傻,定然可以过的幸福,不该是和她一起。
不该被她所牵连。
“娘子,莫哭。”
叶锦羽一愣,摸着自己的脸颊,在坑坑洼洼之上,还能够摸到一丝丝的水汽。
她哭了。
见着欧阳池而哭,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要打破这一份宁静了吗?还是觉得自己大仇即将得报而喜极而泣呢?
她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此刻的她,想要和沈子轻多待一会,纵使以后变数万千,她可以靠着回忆这一份的美好,度过余生。
那一夜,叶锦羽是哭着入睡的,那么放肆的,在沈子轻的面前哭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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