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可真不要脸,如此富贵之家,却不能满足她的贪得无厌的胃口。”
“这一位兄台,你如何认为,这女人,就是贪得无厌的?我瞧着此女貌美,倘若视金钱如粪土,为爱而逃,也不奇怪。”
一个书生询问另一个年老一些的男子,看他的打扮像是账房。
账房听了书生的话,嗤之以鼻:“荒谬,此女乃欧阳夫人,嫁做人妇的女子,与男人私通,这是要浸猪笼的,为爱而逃?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书生作揖:“先生所言甚是,小生未能注意到夫人二字。”
叶锦羽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澎湃的愤怒。
欧阳池可真是大手笔,告示都张贴到花溪镇来了,听他口吻,他不知她在何处,所以广贴告示,望知情者告之,五百两纹银重酬。
她价值五百两银子呢,真正好算计。
“此女哪能从京都走到咱们这儿来,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又有人开口加入自己的见解。
叶锦羽心底却很清楚,欧阳忠厚怕是将她的下落汇报给了欧阳池,而欧阳池直接一声令下,旗下的商队,商行等等一切的能利用的关系网,将她给禁锢在原地,插翅难飞。
叶锦羽冷笑,欧阳池还真想赶尽杀绝呢,手伸那么长,从京都到花溪镇,那么,他是想要将她杀死在此处,还是,要将她生擒?
呵!
“娘子,咱们去买肉包子可好?”沈子轻突然将她一把拉到旁边,一脸兴致冲冲的朝着包子铺走去。
到了包子铺,他无比兴奋的嚷嚷:“老板,我要两个肉包子。”
变化来的太快,叶锦羽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心底正要涌出愤怒的狂潮,突然之间,被人一掌给拍了回去,瞬间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娘子,吃一口?”沈子轻举着包子在她的唇边,看周围人的神态,他的手似乎举得有些久,他倒是很有耐心,嘴角笑容未变。
叶锦羽只好咬一口。
肉包子对于叶锦羽来说,属于无比低贱的食物,可她咬在嘴里,却又品尝到从未有过的滋味。
说不清道不明白,却让她流连忘返。
“好吃吗?”沈子轻一脸认真,细看还有一些紧张。
叶锦羽未能够品出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权当是打发了他,却见沈子轻原本的忐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喜:“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两个都给你。”
她摇头:早膳吃得太饱,吃不下。
沈子轻想了想,将其中一个揣在怀中:“那我放在怀中,等到娘子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如此还不会冷掉。”
叶锦羽一怔,心底涌起更多的复杂情绪,心道,这个傻子,这是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着怀中的这一个包子吧。
想当初欧阳池,纵使在两人最为浓情蜜意的时候,都不曾对她如此用心。
想如今的沈子轻,心智异于常人,反倒让她看到了赤子心,她觉得尤为珍贵。
对他张口说:回去吧。
沈子轻一笑,跟在她的身侧,离开了包子铺,其中一只手,非常宝贝的抱着怀中的包子。
叶锦羽看了一眼,见到他如此的小心翼翼,她的心底一暖,暗道了一声傻子。
回了如衣斋,却见管家一脸焦急的转来转去,见到她回来,如见救星,飞奔而来:“东家找你。”
叶锦羽心里瞬间有些明了,县令怕是见到了告示。看来,她或许还就不能在此处长留了。
她点点头,随着管事去见县令。
账房内,县令捧着账本,脸上的阴晴不定,在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后,叶锦羽走了进来。
见到她,县令盯着叶锦羽看了片刻,开口问:“告示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叶锦羽点头。
张婶带消息过来,或许就是管事授意的,她不喜欢装聋作哑,有什么事情摊开来说才来的痛快。
“叶氏,你的绣活做的很不错,账本上可以看出,因为你的缘故,如衣斋的利润翻了数千倍。”
叶锦羽倒是不知道,如衣斋以前的生意如此惨淡。
县令叹息:“可是,你怎么就是欧阳夫人了呢?”
叶锦羽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县令。
她听的明白,县令如此说是确定,而不是询问,他是确定了她的身份后,才找到她的。
那么,县令意义为何?
叶锦羽故作镇定,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瞧着倒是有一种气定神闲的味道,不过只有她自己才知晓,她的掌心都要给自己掐出血来。
“紧张了?”县令问。
叶锦羽淡淡一笑。
“哈哈,真是好胆识,已经被我识破了身份却依旧如此淡然,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如何,还是觉得你可以应对目前的情况?”
叶锦羽还是一笑,取了笔墨,对县令写到:我是不是欧阳夫人,对县令大人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倘若因为我的身份,你将大把的银子推出去,县令大人舍得,我却舍不得。
县令一看,乐了:“欧阳夫人啊,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呢,你真不知道你的夫君,欧阳池欧阳老爷,在京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叶锦羽还真不知,她只知道,欧阳池是个富商,若说富可敌国,倒也牵强。
除此之外,她倒不知道,欧阳池还有什么样的身份,让一个县令都觉得顾忌。
想想看,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为末,纵使有万贯家产,也不及读书人半根手指头高贵。
欧阳池是不折不扣的商人,他能有什么让人畏惧的身份?
“看欧阳夫人一脸茫然,想必你也不知晓,也罢。”县令摆了摆手,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给挥开。
叶锦羽又写道:请县令大人不要喊我欧阳夫人,如今我乃沈家媳。”
“你是沈家媳?你当我这个县令是摆件不成?你们之间有否婚书,我还能不知晓?”
县令所言的确是事实,她和沈子轻并非是真正的夫与妻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婚书。
王大婶能够在里正等人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他们两人已经拜了天地,可婚书没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心底清楚,却无能为力。
倘若可以,她自然想要名正言顺,欧阳夫人那个身份,实在磕碜人。可惜了,她不是欧阳池休弃,没有休书,她还是欧阳夫人。
县令所表达的就是这样的意思。
叶锦羽心底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好吧,看你真当自己是沈家媳,我便不给你添堵……你的脸,是真是假?”县令盯着她已经呈现出硬块的脸上看。
吃了温大夫的药丸,她的脸突然开始结痂,一层一层的覆盖,如今已经覆盖住右边脸颊。
这也是为何,方才她大大咧咧的站在告示前,没有给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的缘故。
如今的叶锦羽,貌如无盐,丑陋不堪,是个正常的男子,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唯恐夜里会梦魇。
叶锦羽摸摸自己的脸,点头。
“哈哈,真有你的,欧阳夫人年轻貌美,堪称国色天香,而你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不惜毁掉自己的容颜,够狠。”
叶锦羽听不明白县令到底是何意,直接写道:既然大人看出来了我的不同,那么我要隐藏我的身份,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可我在大人面前毫不掩饰,希望大人也能够坦诚相告,于我,你如何打算。”
县令盯着叶锦羽半响,笑了:“倘若我要让你恢复容貌,加嫁我为妾?”
叶锦羽立即执笔:恕难从命。
县令摇头笑道:“看看,如此泼辣的性子,这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呢?你若是懂得对那傻子好,就不应该拒绝我的要求。”
所以,县令要拿沈子轻来威胁她?
真的如此卑鄙吗?
叶锦羽盯着他半响,继续写到:傻子于我,只是一个傻子,难不成,你以为还能拿他威胁到我?
县令仰头大笑:“真有意思,原本我还不相信你抛弃了欧阳池,与人私奔,如今看来,我倒是相信了。”
原来,在京都传出的消息,是她与人私通并且私奔了吗?这是欧阳池的意思还是蓝彩蝶的意思?
或者是,欧阳忠厚就是如此说的?
“看来你很生气?叶氏,你若是答应我,我可以保证,你能够报仇雪恨。”县令说道。
叶锦羽笑了,写道:我与任何人都无冤无仇。
“叶氏,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你也许还不知道,欧阳池的行程过半,不出七日便可到花溪镇。”
叶锦羽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纵使眼前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狼,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县令瞧着叶锦羽脸上的愤怒,笑得灿烂:“与人为敌不是可怕的事,就怕无法将敌人踩在脚下。叶氏,想想清楚,本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县令离开许久,叶锦羽依旧坐在账房内不动如山。
她的脑海中,如被狂风暴雨席卷一般,令她无法保持冷静,只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本以为报仇雪恨,只要银子便可,却不曾想,报仇的路本来就是一条修罗路,路上自然是有修罗虎视眈眈。
县令的身份,叶锦羽有些耳闻,他是京都人士,在此处做一个县令,只不过是他提升的一个台阶,他的靠山据说是一个王爷。
若是县令开了口,能够帮她报仇雪恨,或许,他是真的能够做到。
“娘子,你在里头待了许久,包子都要凉了。”沈子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她弄了一个激灵,急忙走出去,阻止沈子轻进去。
三日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明明觉得度日如年,却又转眼到了三日期限,叶锦羽还没有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答应了县令。
她做县令的小妾,充其量便是一个逗趣的,逗得县令开心了,她便可以过的顺畅。
可是尊严呢?
她不愿意放弃这个东西,即使这东西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还会拖累,她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娘子,你在发呆吗?”沈子轻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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