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房间出来,扎堆的云家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七海。
七海眼见得众人把自己看成了一个怪物,傻笑着挥挥袖子,抱歉啊。
众人越看他,七海越尴尬。
身着暗红锦衣,手拿配剑,迈入院子里的时候,他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更加衬得他光彩照人。
云步非这个人喜好朋友,在帝都出了名的纨绔。但他重情重义,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
看见帝都里名声大噪的七海护卫,不觉有些惊奇,他手指托着下巴,端端地打量着七海那双绚丽的眼睛。
七海站在那儿,眼睛是明亮的,也在云步非的身上过了过,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你这么看着我?
云步非围绕着七海,转了一圈,那浓浓目色里透着喜气,这种喜气同他喜欢交朋友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这会儿,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大褂,里面是浅青色刺绣里衣,同色发带扎着乌黑的发丝,斜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睛。
但那半只眼睛,若影若现,依然能让人注意到它的亮堂有光。
噗嗤,折扇大开,云步非眉开眼笑,七海护卫,要不然,你到我云家庄子来吧。我给你两倍工钱。食指和中指伸出来,他的脸上还透着中意的光芒。
七海回答得直接,好啊,我也喜欢钱。这话,又对了云步非的喜好,然而还没有允许对方发表点儿意见,他又叹了口气,手提了那剑一把,眉开眼笑地回应,可是,不行。
为何?
我是王府的贴身护卫,我来帝都,是有要事儿。倘若是为了赚钱,我也许就不来了。空间里就可以得到的东西,他何必这么辛苦?
云步非那扇子在七海的后背轻轻一拍,可我没有说,要你不当护卫啊?
那你是?
你可以一边做你的护卫,一边跟着我做生意。云步非这么嬉闹着,远方的云洲和明氏却慢条斯理地上来了,恩公,犬子无知,你莫要生气。
七海耸耸肩膀,涨满了笑意的脸颊同云氏夫妇二人摇了摇头,对不住了,前辈。
等等,恩公,若不是因为你,家父也不可能愿意出来。这次你不仅救了家父,还让他这么开心,您您可真是云家的大恩人啊。云洲和明氏一通马屁拍完,便又恭敬地鞠躬,七海护卫,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
前辈但说无妨。
能否常到云府走动,陪家父说说话。这么多年来,他病重,也从不曾同我们闲聊。可可见了七海护卫,他云洲拱手,言笑晏晏。但脸颊上那尴尬的笑意,就无不表明了一切。
七海懂他,没有拒绝,再则此事儿的确符合他的意思。
通过云府,了解一些他想要知道的秘密,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真是荣幸之至了。七海笑声清脆,随后,他拱手作揖,那两位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我就走啦?
七海手指甲轻轻地动了动,笑容里,显得有些恍惚。
那些刺客刺杀自己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仅仅是云老憎恶安阳王安阳王,因为曾经带兵抄了镇国公府一家,害死了云老心里最为欢喜的镇国公夫人。
于是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返回王府,还没有到得风清扬的跟前说话,七海就被管家关伯叫到了屋子里。
风于则坐在案几上,褐色的袖子上,稀疏的花纹,那正经表情不乏有些严肃,可七海相处久了,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畏惧了,不知王爷叫小的来,所谓何事?
听说昨晚你去了世子府。
七海不打自招,完全没有任何为难,借竹子?
借竹子做什么?
七海憋着气,大方地朝着风于则说了两句话,王爷,实不相瞒,是公子让我借竹子做狗笼子。
安阳王咬着牙,他从凳子后,将那把晾衣架拿出来,扔到了桌子上。
哎,这不是给无英将军了么,怎么会在你这儿他话一说,上前正准备拿。
飞鹰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七海耸耸肩膀,放开我。
你这做的是狗笼子?安阳王动怒地将那晾衣架丢向地面。
晾衣架经不住大理石地板的拍打,不过片刻,就碎成了两半。然而竹身还淌着脆弱的节口,竹丝将它连在了一起。
但那铁钩,却好巧不巧地脱落了。
七海挣脱了胳膊,盯着竹子,心里腹诽,自己做了好久的晾衣架啊?
披着那么大的风雪,将那些竹子抬回来,好不容易做了些衣架,还平白无故被人摔坏了一把,真是可惜。
但他回头一想,就坦然自若了,有些抑郁地想,这竹子是是无英将军拿过来的。他气恼,哼,这不守信用的家伙。
你做这东西,莫非你同镇国公夫人有什么关系,你是那位镇国公夫人的亲戚?安阳王开始将目标移动到七海的身世上,因为他打心眼里,未曾相信,所以敢摆在台面上讨论这件事儿。
倒是七海,听了无奈地噘嘴,王爷,小的要是镇国公的亲戚,至于来王府做护卫,哪里不是山珍海味啊?再说了,我家住历阳。历阳,王爷总该有所耳闻吧。那好吃的甘蔗,就是从我们那边运过来的。
安阳王正是因为清楚,七海是从七海山庄来的,所以他才这么地胆大妄为,也是因为这点儿,他可以做到如此地镇定自若。甚至多加审问两次,就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来王府安阳王果然很好奇七海来帝都的目的。
可在七海眼中,他这是明知故问。
我大师兄寒沉生死不明,死了吧,没有踪迹。活着吧,也没有踪迹。所以我作为我师父最疼爱的徒弟,便不辞辛苦到得帝都,查找大师兄的踪迹。七海胆大妄为地将两手拍在桌案上,笑容可掬,另外,我是受关伯的邀请,公子也觉得我武功不错,适合做他的护卫,所以才他那双眼睛轻轻地往上扬了往,笑容里,含着热忱的光芒。
七海是团火,因为是火,所以对火势严重的地方,也毫不顾忌。
他闯进来,可以说不顾生死。
可是这样一个胆大幼稚话痨的小人物,自己的那个儿子偏偏要袒护着。
其实如果真地同一些普通的小人物一样,安阳王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那么疲惫,关键这个小人物,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不能安分守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
他非要淌进那浑浊的水里!
因着他全身都透着一股让人无法约束的蛮劲儿。
于是乎,在他身边,有很多人,都被他的行为给折服了。
试想一下,京都衙门钱长申,鲁国公,孟世子,兵部尚书大人,陈公子,常太傅,太子殿下,南王殿下以及现在的云家,他哪里不沾点儿水。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还入了儿子风清扬的眼。
倘若日后因为他,儿子同他反目成仇,那他如何完成皇兄交代的任务。
这个任务关系着皇帝的名声,也关系着国家的名声。
他是一个臣,他必须得想办法解决它。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尸陈遍野,他也不会放弃。
王爷,小的只是做了一个小玩意?
小玩意?你倒真能编。安阳王脸色铁青,手指着地面上的晾衣架,冷漠问他,那是什么?
晾衣架啊。七海没有妥协,但他喜欢实话相告,可是我做的晾衣架,是为了公子着想啊。他觉得风清扬做自己的后盾,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儿,公子有洁癖,不喜将衣服弄脏了,我做了这个,他的衣服就不会褶皱,好事儿啊。
你同何人学的这个?总而言之,在安阳王的心中,能够做出同镇国公夫人一模一样的晾衣架的,绝对是镇国公府的人。
毕竟,他畏惧,镇国公府的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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