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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掩耳盗钟

断狱天下 五月晨光 4707 2024-01-26 19:52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739/497214739/497214762/2020082416161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两人锋芒相对,即便是言语上的输赢,都不想轻易让对方占到便宜。

  谈判并非儿戏,两人都步步为营。

  从聂琰步入凉亭开始,他就在暗中观察顾言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愿意放过。

  顾言看似沉迷于残局之中,实则也在警惕聂琰。

  聂琰开门见山,开口便提及乔薰衣,一则是想确认乔薰衣是否安全,二则是想试探这虎牙山大当家的底线和态度。

  既然乔薰衣是筹码,那就有等价交换的可能。

  筹码?

  谁手上没有呢?

  顾言手上只有一人,而他手上还有两个,即便按斤叫卖,也不输于对方。

  “倘若以真面目示人,便算是诚意的话,那本官自上山以来,岂不是就诚意满满了?”聂琰撇嘴冷笑,言语中不乏嘲讽之意,

  “不敢正面一战,暗箭伤人,也算诚意?”

  聂琰字字诛心,顾言内心苦笑,若非顾语不顾劝阻,私自行动,又怎么会让他如此被动?

  “兵者,诡道也。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当年,烈焰军团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所闻之人,无不是胆寒心惊,退避三舍。

  其军士勇猛是一方面,主将善擅谋伐才是关键所在。

  以至于迎来猜测与忌惮,才会被算计陷害,最终分崩离析。

  “大人日后便会知晓,在下今日举动,是否诚心诚意。至于暗箭伤人一事,以大人的聪慧,想必应该猜到,并非在下所为。”

  顾言不急不恼,仿佛置身于世外一般。

  聂琰默然不语,他拾起石桌上的茶壶,将聂琰身前的茶杯填满,笑道:“粗茶陋水,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聂琰不假思索,将茶水一口喝下,犹如牛饮,还未细细品尝,茶水已滚入腹中。

  顾言眉眼一挑,似笑非笑,道:“大人就不怕在下在茶水中下毒吗?”

  聂琰嘴角一抽,内心镇定自若,表面故作惊慌,“你真下毒了?”

  “没有。”

  “那你说个屁啊。”

  “看来大人对在下有很大的怨念。”顾言举止漠然,再次为聂琰满上茶水。

  在聂琰的印象中,山匪恶徒,多半是那种五大三粗,满脸胡渣,浓眉大眼的壮汉。与眼前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谦和气息的男子,完全不同。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在这华国,想当一名合格的土匪,熟读四书五经,才能入门?

  这虎牙山,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林宝已经给了聂琰很大的震撼了,这胖子,头脑灵活思维清晰,口齿伶俐,且临危不乱……

  除了长相不受旁人喜爱之外,确实也没有太大的缺点。

  倒是可以收为己用,至于这大当家,笑里藏刀,若被他谦逊俊雅的外表所迷惑的话,指不定会死的有多惨。

  聂琰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大当家在黄泉路上走一遭,想必也不会轻描淡写。”

  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体会,死神擦肩而过的绝望和恐惧。聂琰未曾想到,顾言所经历的事情,何止是他能够体会到的。

  顾言眼中浮现出一抹戾气,又迅速散去,他是从尸体中爬出来的。是用了无数个日夜,去淡忘。

  在无数个噩梦中挣扎,才走出来的。

  聂琰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在下无意于大人为敌。”顾言垂首,目光落在残局的棋盘上,黑子死伤无数,仅剩下一些零星散落在棋盘上,面对声势浩大的白子,唯有垂死挣扎。

  顾言五指紧握,因为过度用力,指尖泛白,“大人杀我虎牙山壮士数百人,关押我三弟、二弟,此行……大人若能安然下山,加官进爵,亦是囊中之物。”

  顾言抬眼,两道冷芒从眸中射出,“若不能下山,又何止是鬼门关走一遭?”

  “你威胁我?”聂琰面色微变,脚底渐渐冰凉。

  “并不是威胁。”顾言摇头,眉目突然一凝,浑身气势徒然一变,变得凌厉异常,“而是放大人一条生路。”

  聂琰心中一沉,虽不愿意接受顾言的说法,却也知道,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鱼死网破的最终结果,鱼一定会死,网却不一定会破。

  为何有顾老头领路,还会有人胆敢在半路拦截?聂琰静下心想想,多半是大当家的授意,目的便是为了威慑自己。

  让他明白,天都峰有足够的实力,剿灭聂琰等人。

  “是放本官一条生路,还是大当家心中有所顾虑,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给自己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聂琰笑容依旧,与内心的狂风暴雨不同,他的表面一直不曾变化。

  他扭动身子,换了一个稍微舒适一些的坐姿。

  “顾虑?即便屠尽满朝官吏,又有何惧?”顾言长身而起,脸上弥漫着疯狂的神情,仿佛真的如他所言,即便将所有官吏屠杀,也没有半分惧怕。

  当初踩着顾氏一族,踏着烈焰军团的尸体上位的人,不在少数。

  更何况,他现在是虎牙山的匪寇,与官府本身就是势不两立。

  聂琰沉吟,欲要回应,顾言转身,背对着他,声音愈渐温和,“不知大人可否听过一个故事。”

  聂琰抬眼,硬生生压下脱口而出的言辞,拾起一枚黑子,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

  “顾氏之亡也,贼人有得钟者。欲负而走,则钟大不可负。以椎毁之,钟况然有音。恐人闻之而夺己也,遽掩其耳,恶人闻之,可也。恶己自闻之,悖矣。”

  不知为何,聂琰在听到顾言讲述这个简短故事的时候,发现他的情绪波动剧烈,是两人针锋相对已久,从未出现过的。

  一直以来,顾言都以胜券在握的姿态在和聂琰交谈,仿佛局势已定,聂琰再无翻身的可能,唯有顺着他的意,才能够苟活。

  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那他的情绪波动,源于为处?

  是因为掩耳盗钟?

  这不过是顾言在以故事,嘲讽聂琰自欺欺人而已。

  “掩耳盗铃也好,掩耳盗钟也罢,大当家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聂琰眉峰微亮,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虽无法改变黑子落败的局势,却仿佛给了黑子一线生机,

  “大当家有什么图谋,不妨直接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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