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739/497214739/497214762/2020082416161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聂琰冷汗直冒,安紫一时冲动,与柳明轩立下赌约,与他何干?
乔熏衣明显话中有话,听得聂琰手脚冰凉,轻咳一声,正要转移话题,寒羽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还请大人离开禾丰州,保全自己,也保全我家小姐。”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柳若沉的意思?”柳若沉的真实身份,聂琰并未对李三与乔熏衣提及。
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在寒羽脸上,后者显然也不觉得他有任何胜算,而安紫与柳明轩的赌约,必输无疑。
所以,寒羽这才寻着夜色而来,希望聂琰能够高抬贵手。
“是我自作主张,小姐并不知情。”说来也是奇怪,安紫此前也极力反对聂琰留守禾丰州,可与柳明轩定下赌约之后,她反而不急不躁,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哪怕寒羽如何劝说,安紫都无动于衷。
“那你可曾想过,即便我离开禾丰州,此战亦是必输之局,而柳小姐也没有任何胜算,唯有乖乖陪柳明轩回到京都。”
“若是大人离去,赌约便不作数了,小姐又岂会答应柳明轩的无理要求?”
寒羽眉头微皱,心中略显不悦。
在她看来,聂琰不过是不愿意帮忙,寻了推脱之词而已。可她并未真正细细斟酌过,安紫与柳明轩的赌约,是建立在聂琰是否能够力挽狂澜,解除禾丰州之危。
“你要我放弃禾丰州三千守城将士的性命,弃北境安危不顾,只为了成全你家小姐?”
聂琰眉头紧皱,对寒羽的好感渐渐消失,
“此事,我心意已决。”
“聂大人,你要见死不救吗?你可知道,我家小姐一直命我等在暗中护你周全,如今你却要恩将仇报吗?”
聂琰一怔,心中一抹怒气涌上胸口,
“柳明轩的秉性如何,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便本官退走,一旦禾丰州城毁人亡,你家小姐也必输无疑。届时……柳明轩只会认同结果,而不会去在意过程如何。”
“不会的,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要……”
寒羽面色巨变,一边嘟囔自语,眼神也愈发不安起来。若真如聂琰所言,她劝说聂琰放弃抵抗,对于安紫来说,岂不是火上浇油。
寒羽突然毛骨悚然,心有余悸的看向聂琰,只见后者面色淡漠,眼中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为今之计,唯有阻拦北楚大军进城,或者击溃他们,方能扭转局面。届时,柳明轩唯有灰头土脸的,滚回京都。”
聂琰与柳明轩的接触,仅有一次。对此人的了解多是片面,但他给聂琰的感觉,要比王大海危险数倍不止。
王大海虽然性子沉稳,待人彬彬有礼,但给人的感觉,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让人难以亲近。
柳明轩则截然相反,从他的穿衣打扮,便能够轻易看得出来,他与旁人之间,没有任何芥蒂、隔阂。
轻易便能够与市井之徒称兄道弟,转眼便可以和世家子弟狼狈为奸,谈笑间甚至与手握重权的掌权者共谋大计。
“那大人可有把握?”
寒羽细想之后,恍然大悟,不禁又有些后怕,险些害得聂琰背负骂名,安紫唯一的机会,也差点被她亲手摧毁了。
“我会尽力而为。”
把握是相对而言,聂琰心中有数,却不可能给任何承诺,“若无其他事情,眼下夜深露重,寒羽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免得柳姑娘发现端倪了。”
寒羽面色微变,她擅自做主,确实也不希望安紫发现踪迹,
“如此,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期间大人若有需要帮助,派人到望春楼即可。”
欠身行礼之后离开聂府,寒羽一度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一切不够真实,她明明是有备而来,试图劝说聂府,放弃负隅抵抗。
结果,却轻信了聂琰的三言两语。
一路回到望春楼,她小心翼翼,生怕引人窥探。不料,她前脚蹑手蹑脚的进了闺房,安紫后脚便若有所思的在远程观望。
…………
禾丰州以南,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一名老者行色匆匆的收拾行囊,恐有外出远门的打算。
老者身后站着一名青年,青年双眸明亮,一双剑眉微微皱起,不解问道:
“二叔这是要去哪?”
老者身形佝偻,早已没有往日的锋芒,手中一顿,声音沙哑道:
“此战必败无疑,今夜,你我叔侄一同离开禾丰州。”
“侄儿若不走呢?”
顾言眉头皱的更深,对顾天洛的言行颇有些不满。他是将门之后,血液中流淌的高傲,不允许他辱没烈焰军的英名。
“愚蠢……不走难不成要留下来送死?”
“三日之后,莫家铁骑必定会赶到禾丰州,只要聂琰能够抵挡三日,此战便不会败。”
“三日?以禾丰州三千守城将士,连三个时辰都抵挡不住。”
顾天洛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行囊,冷冷看着顾言,
“北楚轻甲铁骑,虽不足以与莫家铁骑抗衡,却也是少有的精锐之师,聂琰一届书生,你要指望他能够力挽狂澜?
愚蠢至极……你可知晓,你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你的性命,早已不是自己的。”
顾言眉头舒展开,轻轻一笑,
“侄儿自然不会忘记,总有一天,侄儿定要让那个男人,为我数十万烈焰军的英魂赎罪。可二叔也别忘了,我烈焰军的脊梁骨,做不得临阵退缩之人。”
二人争锋相对,顾天洛不愿意涉险,
“你当真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
“安紫一介女流,都敢如此,顾言堂堂七尺男子,有何不敢?”
“简直愚不可及。”
“二叔,当年不管侄儿如何恳求,您都不肯将无痕剑震悚与我。”顾言握着手中长剑,心中波澜四起,
“您怕我辱没了无痕,可如今……你却不敢再握住此剑,因为你心中已经没有锋芒,留下的只有不甘和腐朽。”
顾天洛浑身一震,嘴角愈发的苦涩,顾言继续自言自语一般,道:
“侄儿并不会轻信任何一人,聂琰亦不例外。可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都不愿眼看北境落入北楚蛮夷之手,我烈焰军岂能做逃兵?”
顾天洛面色巨变,久久不能言语,顾言眼中的坚定与执着,似乎让他记忆中那封尘的一道身影重叠,在恍惚之间,忽明忽暗。
他本以为,顾言要为烈焰军翻案,只是因为仇恨使然,却不知,烈焰军的军魂,早已埋在他心中。
他已经老了,不仅这残躯垂垂老矣,心境也被尘埃埋葬了太久。
“从今以后,你的事情,便由你做主。”
顾天洛长叹一声,放下行囊,转过身的同时,双眸血红,缓缓走出庭院,身形落寞的让顾言浑身发颤。
当初那满面英气,不可一世的烈焰军副帅,如今却成了这副姿态。顾言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这十数年来,顾天洛苟延残喘,心中的累累伤痕,是如何掩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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