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孙传庭赶到万寿山军营,召开了东宫旅高层会议。第一团团长张远志、第二团团长卞飞、第三团团长凌凯云、炮兵团团长荆川子与会。
孙传庭先公布了崇祯将来暗中检阅的绝密消息,然后说“本官明日不能出现在校场,全盘由你们四位团长负责。午后,则由太子亲临指挥训练!明日训练内容,以队形、列阵为主,兼练武装行进、展开部署。中午,全程至少演练三遍。”
四个团长一齐道“遵令!”
接下来,孙传庭拿出初步文字方案,和四位团长细细推敲,制定了第二天的训练和展示方案。
第二天中午,崇祯在王承恩的陪伴下,只带了数名侍卫,到了万寿山脚下。按照老习惯,从东南麓的台阶往上走,在寿皇亭不远处,看到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崇祯注目片刻,说
“这棵树长得甚是奇特。”
王承恩点头说“皇爷说的是,这棵树虬枝曲干,仿佛是一个人举杯作揖;旁边还有棵海棠树,向另一边横出一根修长枝丫,仿佛钓竿垂钓。两匹配,也算是一景。皇爷不妨赐个名。”
崇祯想了想,说“两棵树仿佛是两个人在饮酒垂钓,吟诗作赋,干脆就叫‘觞钓赋诗’吧!”
后面侍卫听了,茫然不懂,一个名叫王世德的侍卫小声说“‘上吊赴死’?这景色不吉利。”旁边的侍卫仔细看看那两棵树,也小声说“这两棵树用来上吊还真方便。”
王承恩则在崇祯身边赞叹道“好名称!好名称!雅致,蕴藉。”
崇祯兴致盎然,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说“朕多久没有享受饮酒垂钓之乐了。待到天下承平,闲暇之日,朕和你一主一奴,一起‘觞调赋诗’,岂不快哉!”
王承恩亲手扶着崇祯,点头道“谢皇爷恩典,时时记着奴才。奴才相信,会有那一天的!能与皇爷一起‘觞调赋诗’,那是奴婢的无上荣幸。”
侍卫们听了,都苦着脸,相互交换眼神,暗道“真是晦气至极。主奴二人,还要一起上吊,一起赴死!”落在后面的侍卫手按刀柄,甚至想“这两棵树,还是砍了才好。”
这时,万寿山校场营房屋顶,一个侍卫趴在屋脊边缘,拿着望远镜死死盯着万寿山山脊,忽然喊道“来了,在寿皇亭附近!”下面的人立即跑了出去,喊道“来了!”
崇祯进了寿皇亭,举目望见校场,只见东宫旅队列整齐,肃然站立。随着鼓声响起,太子骑着一匹白马,头戴金抹额,身披大红斗篷,腰挎宝刀,手执令旗,从校场一端轻松奔来,从阵前走过,东宫旅士卒依次单膝跪地躬身行礼,“太子千岁”的呼声此起彼伏。
崇祯心中暗道“我儿威武。”
太子大声答礼,走到队伍尽头,骑马折回,全军起立,站得笔直。他训话了一阵子,然后挥动令旗,全军顿时一队一队地小跑起来,变成长队,相互衔接,绕着校场边缘行进,动作整齐,旗号鲜明,不时地一齐呼号,声如惊雷。
崇祯被吸引住了,觉得远远胜过以前看到的内操演练;侧耳听了一会儿,问“他们喊的是什么?”
王承恩说“老奴也听不明白。”
侍卫王世德躬身道“启禀皇上,他们喊的仿佛是‘仗节死义,澄清宇内’。”
崇祯听了点点头。
东宫旅跑了数圈以后,只见太子已经下马站到了台上,再次挥动不同的旗号,全军迅速地再次整队,分成一块一块的方队。
鼓声再次响起,东宫旅的方队再次变形,迅速展开,仿佛遇敌列阵。随后一队队士卒端起火铳,安上寒光闪闪的铳剑,向前练起了刺杀动作。“杀!杀!杀!”喊声震撼人心。
崇祯道“原来东宫侍卫都不用弓弩刀枪,全用火铳,也不怕炸膛?”
王承恩说“不曾听闻他们因炸膛而伤亡。”
“临阵杀敌,真的有用吗?”
“武清一千悍匪已经证明了有用。”
崇祯又说“这火铳上安上一把长匕首,真是奇思妙想。”
过了一会儿,校场喊杀声停了,再次变阵,竟然全部坐地,只留西北一角靶留下了几百个人,列队举铳,“砰砰砰”射击声响起,硝烟弥漫。然后有条不紊地循环交替装弹射击。
“这是‘三段击’。”崇祯认真看着,断然说。
王承恩也仔细看了,说“启禀皇爷,仿佛是‘四段击’。”
崇祯又看了一会儿,说“真是‘四段击’。士卒动作还是不熟,装填、射击比较缓慢。”
“小爷这一批新兵招募来训练还不久,练到如此整齐,已经不容易了。”王承恩沉声说。
射击轮流练了好一会儿。王承恩看看崇祯站的时间太长了,在石凳上铺了块锦橔,说“皇爷,坐下歇会儿吧!”
崇祯双手扶着栏杆,看得兴致盎然,自顾自说“快看,大炮出来了!”
这时,炮兵营出来秀了。驮马拉着火炮、弹药车,整齐地在校场转圈。崇祯说“十几门大炮,看上去至少千斤,却能够拉着小跑,倒是便捷。”然后说“这些大炮金光闪闪,甚是阔气,想必花了不少银子。”
王承恩沉默片刻,说“兵仗局如今由小爷执掌,再无贪腐克扣之弊,又有银子,当然能造得好。但是大炮如此设计,只适合远征野战,不适合守城。”
崇祯叹道“春哥儿果然志在万里。可惜他是储君,不然也是率军出征的良将。”
校场炮兵营不再小跑转圈了,而是展开队伍,部署火炮。只见士卒们麻利地装填弹药、瞄准、点火,一起捂耳躲避,却没有炮声响起。
崇祯吁出一口气道“原来没有真的装填火药。也对,在这里不能放炮。”终于感觉腿有些麻了,于是坐到了王承恩铺了锦橔的石凳上,说“大伴,朕想看看他们在郊外放炮的情形,不知可有办法?”
王承恩沉吟道“皇爷出城,可不是小事。出警入跸,要大费周章。而且小爷知道了,只怕练兵放不开手脚。”
崇祯听了,想想觉得很有道理,说“看得差不多了,回吧!”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春哥儿练兵,仿佛老将。人人都说孙传庭善于练兵,朕看春哥儿不亚于孙传庭。”
王承恩一边伺候着崇祯下山,一边答道“皇爷圣明。小爷不仅会筹饷,还会练兵,可谓全才。皇爷已是一代英主,又有如此储君,真是大明幸甚!社稷幸甚!”
崇祯微笑,心情大好。路过歪脖子老槐树的时候,崇祯又站住了脚步,说
“吾儿都如此振奋,厉兵秣马,志在万里;朕岂能有逸乐之心?古人云‘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这个景点吾看不必称为‘觞调赋诗’,而应称为‘平治天下’,方才对得起吾儿的睿智勤勉。”
王承恩点头道“皇爷果然是尧舜之资,时时不忘警惕自勉。这个名称更好,有圣君气象。”
几个侍卫听了,相互点头致意,王世德想“‘上吊赴死’确实不吉利,‘平治天下’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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