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情况的番子深深躬下身子说:“卑职所言,句句属实。不知何处荒谬,还望厂公明示。”
齐本正沉默片刻说:“你身手不凡,做事小心,说话当然可靠。这伙人所行之事、所说之话,实在荒谬无理。”
番子依旧茫然,问:“卑职还是不明……”
“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赏一百两银子。”
“多谢厂公恩赏!”番子躬身告退,领赏去了。
齐本正到了密室,一个富商装扮的人从里间踱了出来,他衣着考究,与其黝黑的面容和络腮胡子有点不相称。他对齐本正说:“你派出的番子,找到高起潜了吗?”
齐本正带着困惑说:“回刘爷,据衔尾跟踪的人汇报,咱家派出的番子,竟然被一伙自称是顺军的人全部灭了!”
“荒谬!”“刘爷”轻叱了一句,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说:“莫非是刘宗敏的人?不可能呀,山西还没有拿下来呢!”
寿皇殿校场,东宫师大营。
孙传庭率东宫师二旅官兵,田存善率太子府一干人等,共同迎接太子归来。
入城是悄无声息的,但是进入校场就受到热烈欢迎。
朱慈烺骑马在前,后面的官兵个个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孙传庭和田存善先上一步,跪倒说:“卑职(奴婢)恭迎太子大驾!太子千岁千千岁!”
朱慈烺滚鞍下马,先扶起孙传庭说:“先生不必多礼。”然后轻轻拉了一下田存善说:“免礼。”
两人站起来,都颇为激动。孙传庭说:“太子殿下以千金之体,冲龄之身,率兵南征,击败强敌。睿智勇敢,史罕见。经此一战,朝中将无不震撼。”
“战役经过的公开宣传准备好了吗?”
“题本已经写好誊清了,就等殿下用印。随时可以公布。”
“好!”朱慈烺点点头:“第一旅扩军所需的新兵,准好了吗?”
“基本功已经熟了,随时可用。”
朱慈烺颇为高兴,说:“先生辛苦了!”
孙传庭忙道:“殿下率兵征战,才是辛苦!”
朱慈烺拍拍他的手臂,转脸对田存善说:“这些天,你干得不错。”
田存善上前一步抱住朱慈烺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小爷,想死奴婢了!”
朱慈烺点点头,轻轻抽出手臂,微微一整战袍斗篷,继续向前走去。
东宫二旅的几位团长率着各团一齐跪拜,山呼千岁;朱慈烺传令免礼,然后对孙传庭说:“从今以后,全军上下参拜孤的礼仪,可以简化了。”
一团、二团、炮团列队通场,气势雄壮,勇悍深沉。
欢迎仪式结束,朱慈烺入宫觐见。顺便把详细战报题本递给了通政司,同时用揭帖的形式,抄送兵部、都督府、都察院、六科廊房。
崇祯看着儿子在面前参拜,从容沉着,透着一股精悍之气,赞叹道:“吾儿辛苦了!”
“父皇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十七年,才是真的辛苦。”朱慈烺朗声说:“儿臣虽然征战沙场,但是比起太成二祖横行万里、廓清宇内,实在不值一提。”
崇祯举了举手里的题本说:“吾儿面见父皇,为何还要写这个题本从通政司走一遭?”
“启禀父皇,儿臣此举,是为了彰显父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功,同时也是为了震慑文臣及各镇,我朱家自有能战之帅,一切轻慢朝廷者,刘泽清覆辙不远!”
崇祯忙打开题本浏览一下,看到“父皇庙谟独运,亲派嫡子,南征开封,收复失地,淬炼精兵,以振奋士气,震慑闯贼,保卫神京”等句子,心中大为欣慰,甚至热血沸腾,慨然道:“天命在此,我朱家必将中兴!”然后说:“刘泽清死后,各镇或多或少都派了人来勤王,无人再敢推诿。就是左良玉,也派了三千骑兵来,即将抵达京师。”
朱慈烺有些惊奇,说:“左良玉何等跋扈狡诈,也派兵勤王来了?”
崇祯面带微笑:“还不是吾儿震慑的?东宫师一个团长,都能奔袭山东,斩帅夺军,谁人不怕?”
“一切都是父皇高瞻远瞩,运筹得法,才能及早布局。如果依着那些因循守旧、自缚手脚的腐儒,哪里会有太子府筹饷练兵的成就?”
崇祯一想,还真觉得自己非同凡响,陶醉片刻,说:“题本不甚详细。吾儿口头把战斗经过说一说。”
朱慈烺正要开口讲述,忽然外面传报:“懿安皇后、皇后,一齐求见皇上,要尽快见到太子。”
崇祯无奈,说:“让她们进来罢!”
懿安皇后、周后一齐进入东暖阁,礼仪刚罢,周后就把儿子拉到身边,和懿安皇后一起来打量亲近。周后拉着儿子的手,红了眼睛,说:“瘦了太多!”
懿安皇后笑道:“其实倍有精神,毕竟是指挥作战的。而且个子明显长了!”
“老娘娘,母后,父皇刚刚给儿臣出题,叫儿臣讲述此次南征过程。”
两后都笑道:“你快讲,我们也要听听。”
朱慈烺就开始讲述,从快速进军开始,到渡河第一战。听到朱慈烺麾下官兵大耍手段,声东击西,渡河夺城,崇祯说:“《孙子兵法》运:以正合,一起神;灵活机变,果然是战场关键经验。”
朱慈烺讲到占领开封,分兵四出的过程,崇祯说:“如此练兵练将,方才练得扎实。”
待到朱慈烺讲述麾下军官用酒坛装满火药,炸死袁宗第,两后一阵惊呼:“啊!这也能做到?”
崇祯问:“如何设置药药捻,保证它恰好在袁宗第被点燃?”
“启禀父皇,酒坛火药用的是拉发引信,只要能诱导敌人拉拽铜丝,就会引爆手榴弹,进而引发酒坛爆炸。”
崇祯道:“这手榴弹不稀奇,明军早有‘轰天雷’‘万人敌’等爆炸手段,稀奇的是拉发引信,铜丝加琉璃粉就能引爆,实在奇妙不知如何造就!”
“待时间适当,拿一发手榴弹给父皇看看。现在接着讲述……”朱慈烺说,随即谈起消灭袁宗第的事,崇祯听得很认真,说:“吾儿之军,若能扩充数倍,就是袁宗第全军压上,也能将其击败。”
听到朱慈烺在深夜用大炮火铳袭击惊吓袁宗第残部过程,崇祯说:“如此恐怕难以造成敌人足够的伤亡。”
朱慈烺说:“战场人员密集。一旦受惊炸营,四散奔逃,往往会酿成踩踏事故,自相践踏,损伤无数。就是此战,第二天探马追上踏上返程的队伍,报告袁贼余部至少留下了七千具尸体,伤者无数。从此袁贼残部已废。”
两后一阵惊呼,崇祯却说:“自古用兵,崇尚用智用谋,,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正在于此。接下来吾儿要如何与孙卿统筹京师防务?”
“儿臣带回的两个团和炮团已经历练实战,现在可以立即补充大量已经练好的新兵,真正建成东宫师第一旅。然后以此为核心,以京锐营为外围,拣选控驭勤王之师,立即准备真定之战。不过,山西形势紧急,山西总兵周遇吉退守宁武,闯贼必然要向北追击。微臣打算加派侦骑,通传消息,以迟滞闯军主力,为儿臣歼灭南线争取足够的时间。”
崇祯点点头:“只管去做。朕要问问吾儿,如何看中官监军一事?”
“父皇乾纲独断,增加中官以帮助防守、加强控驭,儿臣无异议。只是监军到了那跋扈的军镇面前,用处不甚大。说到底,还是要强干弱枝、重内轻外。”
“有一帮人,劝朕为东宫师和京营派出监军,吾儿怎么看?”
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儿臣是父皇最可靠的人,无需阉人到儿臣身边,指手画脚。东宫师器械战法都是全新的,非内臣所能驾驭。”
崇祯淡淡地说:“朕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吾儿如何看高起潜连同其随从一百多人全部失踪的事?”
“儿臣最近忙于南征练兵,不知详情。儿臣斥候,也未闻此事。临行前。得知齐本正派了不少人手四处搜寻,父皇不妨召见他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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