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洸并不打算主动攻击人数少得多的倭军,他怕大军一动,就会被倭寇看出虚实,黔之驴的故事他可不敢轻易上演。他希望坚持到天黑,让倭寇自行退回山上去,然后他可以让大军有条不紊的向南方撤退,否则等到三路倭寇大军杀到,那就不是上演黔之驴了,而是悲惨世界了。
但他没想到,倭寇也不愿意放弃,老成的宇田弘毅虽然在击退高丽骑兵的冲击后,主动退了几里,但他并没有继续退上山去,而是依托一座山坡布下阵,准备看看再说。因为他发现几万高丽大军,居然并没有跟着骑兵一起来攻打他,而是继续呆在原地站队列,这让他觉得非常的诧异,既然高丽人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那他就留下再看看也无妨。再说他的士兵也跑了两天一夜了,力气也确实耗尽了,正好现在可以休息一下。
这下李洸的头大了,倭寇不来攻,那就得他来攻,否则这也会让倭寇瞧出底细来,但正当他准备命令前军的几千人发起攻击之时,倭寇那边却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然后他得知了一支倭寇援军从山上下来了,有一千人多人的规模,于是他又放弃了进攻的意图,继续保持稳守不动,而对面的倭寇也不动,两军接着对峙,不久,高丽军和倭军两边的将士们居然都开始啃起干粮来。
此时,天色逐渐变暗,身在阵中的秦川愈发的不安,整整一天了,他都没能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而在这里,他又完全无事可干,李洸又没胆子向倭军发起攻击,就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到自己的军营去,于是下了马朝李洸走去。
李洸此时正在焦躁之中,见秦川从后面转过来见他,他才想起秦川这一天都在跟随他。原本他是想让秦川长长见识,看着他如何退敌的,现在事情却弄成这副样子,一半的军队都溃逃下来了,让他自己也很无语。
听到秦川想回自己的队伍中去,李洸也没二话,只是等到秦川向他告辞马上要走时,他才问道:“依你之见,龙仁的倭寇主力会不会来?”
秦川说道:“如果光教山上大军不溃败,黑田定不会来,但他若知光教山大胜,定会前来。按路程算,如果他最快今晚得到战报,立即出动的话,快则明日夜晚到达,慢则后日。王京方面的倭寇,只能更晚。”
李洸松了口气,说道:“老夫也是这般认为,但就怕下面军士恐惧倭寇兵多,你有何见解?”
“大人,若要不败,当立即猛攻倭寇,不管攻击能否得手,这样倭寇才会怕,我军也才能安然南撤。”
“但老夫手下之兵多为农夫,哪里经历过战事,老夫怕他们一触即溃,坏了大事。”
“大人,不能战,则不能退,欲退,则必战,否则退无可退。”
“好!老夫这就战他一战,你回去整顿兵马,等老夫号令。”
“是,大人。”
然而李洸却并没有发动攻击,秦川走后不久,山上又下来了一队倭寇,打着长长的火把,又有上千人的规模,山下的倭军欢呼之声更甚,这让李洸再次放弃了进攻的念头。现在倭寇已经达到五千多人的规模了,看来秦川的估计错误了,龙仁的倭军至少来了四、五千,这个数量的倭军,已经能够足以击败万人的高丽大军了,更不用说大部分士兵都是新征入伍的李洸的军队了。
秦川回到了自己的军营,远远看去,军营还是黑灯瞎火的一片,但他走近营门,才发现营门前后站满了人,所有官兵都是全副武装,一副大战临头的模样。几名将佐跑惊喜的看到秦川一个人骑马回来,都纷纷跑上前来迎接。
秦川下了马,首先问尹衡:“所有让人都准备好了吗?”
“今天一天都没敢松懈。”
“大军那边有命令传下来吗?”
“没有,大人,就这点倭寇,巡察使大人怎么迟迟不发动攻击?”
“进来再说,今晚估计有变,下令全军做好走的准备。”
“什么?”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进了大帐,秦川叫来了食物,飞快的吃完,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秦川抹抹嘴,开始下令:“张千年听令!”
“在。”
“后队立即收拾军营,将粮草辎重装上车辆马匹,随时准备撤退。”
“遵令,大人!”
“尹衡听令!你立即率领十名骑兵去大军之侧,监视战局,如有异变,及时来报。“
“遵令,大人!”
“其余人等,管好自己的部属,成战斗队形守御营寨,可以让士兵们就地坐下歇息。”
“遵令!”
众人一涌而出,秦川想了想,也走出大帐,帐外,是稻田利吉和姜二带着剩下的骑兵在等候命令,他朝东边战场的方向望了望,却没有听到李洸发动攻击的声音,看来李洸又犹豫了,这让他感到更加的不妙了。李洸的兵都是新兵,倭寇全是老兵,这样一直对峙下去,这边十有八九有出状况。
突然,他又听到远远的传来倭寇的欢呼声,难道倭寇的援兵又来了?他转身问稻田利吉:“这黑田的大军都开过来了?”
稻田利吉想了想,说道:“隘口那边是昨天晚上才见的分晓,也就是说黑田的援军应该是那时候才到的,而且人数不多,否则今天来的就是万人大军了,不是刚才哨探说的只有两三千。黑田要得到获胜的消息才敢出动,他的大军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才能赶到。”
“那刚才我走到时候,就看见一支千人的倭军从山上下来了,我刚才在路上时,又听到了倭军的欢呼,像是山上又下来了一波援军,这次是第三波了。”
“大人,这我就不知道了,黑田大军总共只有一万多人,还有三成都是辅兵和杂兵,战兵也就七八千,我想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大部分的战兵派出来。”
秦川皱着眉头,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如闪电一般掠过,“不好,倭军在玩增兵增灶的把戏!”
“姜二,你骑马快去找尹衡,让他赶紧去见巡察使大人,就说倭寇没有这么多援军,他们在耍增兵增灶的把戏!”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