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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东南风云

天脉传奇 萧雨楼 8428 2024-01-26 19:56

  沈若寒未见答,无天却道:“老巫神,自从北邙山一别,我们三人已经有十五六年未见了吧。如今机缘巧合,又叫我们三人重聚,这不是老天爷成全我们吗?我们三人再来一次论武说道,传入江湖又将是一段不朽的传说。”李慕云也道:“在下曾听说过三位在北邙山比武论道一事,当时就想若能早生的几年就好了,可以亲身去聆听一下,定能受益匪浅。如今三位重聚,在下实是激动不已啊。”凤栖霞拍手道:“李大哥,你说的对极了。”尔后,双眼就一直看着沈若寒。

  窦处良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我们都老了,江湖之地应该让后辈去玩耍了。”无天不悦道:“老巫神,你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沈若寒却笑道:“前辈,我师父他说去的。”窦处良一怔,却不知道沈若寒心中所想。沈若寒心中正是基于胡宗宪与严嵩有牵扯,想到在他那里也许能够更好的找到沈炼的遗孤,总比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找要强多了。窦处良忽对沈若寒道:“哦,对了,寒儿,你可曾见过你的四位师弟。”窦处良深怕沈若寒不知道,连说带比赵钱孙李的模样。沈若寒见师父问起,回想四人音容笑貌,心中哽咽难过,无法说出。

  “怎么了?他们四人闯下什么祸了么?”窦处良深知四人个个是个惹祸的东西,所以故有此问。

  沈若寒摇头道:“不是。他们没有闯祸。”窦处良见沈若寒婆婆妈妈,心中越发着急起来:“那是怎么了?快说啊。”沈若寒无法,只得将四人之死简单说了一下。窦处良听后,默然不言,良久才悲伤道:“罢、罢、罢,人生本就生死无常。人死随浮云,一了百了啊。”

  凤栖霞见众人又沉浸在一片痛苦之中,有心岔开,便对戚继光道:“还不带路,天黑了怕要节外生枝。”戚继光连忙道:“说的极是,这里倭寇经常出没,他们最善于夜袭了。”无天冷哼道:“他鸟的,这帮狗杂碎怎么竟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戚继光笑道:“前辈,你这可就说错了。现在沿海地区倭寇横行,已不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了,而是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的烧杀掠夺。我戚继光平生希望就是消灭一切来犯的倭寇,还沿海百姓一个清平的世界。”说罢,一手叉腰,一手挥舞,念道:“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呼樽来揖客,挥鏖坐谈兵。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窦处良随声吟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好!好!有气魄!大丈夫就当如此!”

  戚继光遂带着沈若寒、凤栖霞、窦处良、无天、李慕云、木青青及宝儿向东南方走去。约莫走了两个时辰,终到了胡宗宪的总督府上。府卫见是戚参将,便上前笑嘻嘻打招呼道:“戚将军,这么快就到义乌招好兵丁了?”戚继光道:“路遇倭寇,险些没命回来。幸得一干侠士相助,才得以脱险。”说着向身后拱了拱手,又继续道:“总督大人安寝了吗?”那府卫瞥眼瞧了瞧戚继光身后一干人道:“大人日理万机,哪有这么早就安寝的。现在正与凤先生在书房商议事情呢?”戚继光点了点头道:“好,戚某正有要事要见大人,烦你通禀一声。”府卫道:“不必通禀,大人说了,你回来就直接去找他。”戚继光拱手道:“谢了。”说罢,就率先而进。戚继光一进门,沈若寒们跟随其后,却被府卫拦了下来:“你们不可以进。”戚继光转身回来,厉声道:“不得无礼,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那府卫被戚继光一喝,愣了愣,不知说什么话。戚继光指着窦处良与无天,道:“这两位前辈,就是与凤先生齐名江湖的‘武半仙’窦先生与‘魔皇’无天先生,再说那位姑娘就是凤先生的女儿……”那府卫听了戚继光的介绍,顿时愣在了当场,脸涨得通红,连忙躬身谢罪。

  众人进了府内,径直去了胡宗宪书房。书房门在推开、一众人出现在胡宗宪、凤单九面前时,凤单九比之胡宗宪更加意外。凤栖霞见到父亲,兴奋跑了过去,扑进凤单九的怀里,哭道:“爹爹!爹爹!”凤单九搂着凤栖霞,轻抚着她的脊背:“霞儿,你怎么忍心抛下爹爹就走了呢?你可知爹爹想你都想得快要发疯了!”无天看得不耐,道:“父女重逢,应该高兴才是,干嘛哭哭啼啼,惹得老夫心里也跟着难受。”说罢,一众人皆都大笑起来。

  “老魔头居然也有难受的时候,可幸!可幸!”窦处良本是豁达乐观之人,只是跌逾四个小徒一早死去,心中悲伤,以至到此刻,面上浑然没有一点笑容。无天与他见面后,一直拿他打趣,此时听无天话语,故而拿他的话调侃。

  凤单九开怀大笑,将无天、窦处良向胡宗宪作了介绍,像沈若寒、李慕云这样小辈,作了自我绍介。沈若寒为避免横生枝节,自然隐去自己“桃花侠”的身份。胡宗宪喜出望外,能得到这许多武林高手相助,何愁倭寇不灭?何愁海波不平?

  众人叙说了一番话,胡宗宪命人收拾好上等的厢房让其居住,美味佳肴供其享用。

  夜过三更,凤单九与胡宗宪商议完事后,正准备找窦处良、无天好好叙叙旧。在半途上,却见凤栖霞与沈若寒在谈话,于是走过去道:“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房歇息?”凤栖霞见是爹爹,挽住他的臂膀,小声道:“爹爹,这个胡总督是严嵩的走狗,您还是尽快离开他吧!”凤单九笑笑,转而对沈若寒道:“沈公子,你看胡总督是怎样一个人?”沈若寒道:“他与严嵩关系亲密,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凤单九一双锐眼阅尽江湖各色人等,他一见沈若寒便知此人不凡,后又听沈若寒介绍自己是窦处良的徒弟,那更不是泛泛之辈了。又见凤栖霞对沈若寒恋恋不舍之态,心中已对他存了十分好感。他见沈若寒这般说,只是摇头道:“你们的双眼只看到表面,胡总督绝非一般人。他为了实现胸中的抱负,为了平息倭患,费尽心思,用尽气力,奉承逢迎,溜须拍马,拉到了严嵩的干儿子赵文华做靠山。如今严党独大,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若没有一个很强硬的严党做后台,胡总督绝不能实现他自己的抱负,拯救万民,平息沿海的倭患。胡总督于此不惜声名狼藉,受世人唾骂,真可谓是忍辱负重,受尽委屈啊!”沈若寒与凤栖霞听凤单九说完,心中才真正对胡宗宪有所了解,不由然地生出对他的敬意。

  英雄如此,还复何言?

  凤单九心情大好,言不犹尽,向沈若寒、凤栖霞招了招手,道:“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沈若寒、凤栖霞便随着凤单九走到亭子里坐下。凤单九道:“倭寇自所以能够肆无忌惮横行沿海,只因为有这四个人:汪直、徐海、陈东、麻叶,前番我们连使反间计,挑拨他们内部关系,而今四大寇已去其三,如今就只剩个汪直了。”凤栖霞听着高兴,随即道:“那就赶快把这个汪直抓起来杀了,不就完事了吗?”凤单九摇头笑道:“你道汪直是个大傻瓜啊。”说得凤栖霞满脸通红。沈若寒道:“在下此前一直呆在北方,与南方形势不太了解,但对这个汪直却有所耳闻。此人早年就违反朝廷禁令,下海走私贩卖商品。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了众商的领袖。此后他贪欲成性,贩卖军火给倭寇,纵使他们来我沿海抢掠,致使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杀他一百余次也不为多!”凤栖霞怒瞪双眼,恨恨地道:“如此恶人,与严嵩有什么两样?他们都该诛杀,以谢国人之愤!”凤单九道:“沈公子说得极是。汪直现今富可敌国、拥兵自重。以他犯下的罪孽,足可取他首级。只是若将他杀了,他手底下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倭寇就无人约束,沿海一带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汪直不能杀,只能诓骗其上岸后,加以约束。这样东南倭患可以择机平息,不会再殃及许多无辜的百姓。昨晚总督大人已给汪直去了封书信,许他通商入贡,让他上岸来谈判。”沈若寒凝眉沉思道:“汪直为商多年,必定狡诈成性,一封书信能让他相信吗?”

  凤单九听后,满面笑容,显得异常自信道:“汪直见了此书信,虽有怀疑,但心里绝不会拒绝。”沈若寒与凤栖霞相互一觑,不明其中玄机,遂问道:“为何?”

  凤单九道:“原因很简单。汪直是个生意人,但他做的生意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若能将这违反朝廷禁令的生意变成合法的生意,谁人不乐意呢?现今总督大人许他通商入贡,谁人又不会心动呢?”说罢,瞧看二人神色,都为之倾倒而高兴。

  沈若寒既知胡宗宪与凤单九均不是严嵩之人,心中思忖道:“我何不向凤前辈言明,以他现在地位能力,要找个人绝不是问题。”于是便将沈炼的为人以及严世蕃想要加害沈炼的遗孤说了一遍,拱手说道:“前辈路广,还请帮忙找出沈大人的遗孤,以慰忠臣在天之灵。”凤单九点头道:“如此忠义之士,怎能不让人敬佩!我明日即可派人出去打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沈若寒闻言,起身答谢。

  翌日,天清气爽,胡宗宪、凤单九一直沉闷于东南战事,心情难以得以舒展。今日两人早早便起了来,一起用过早膳。膳罢,凤单九遣人寻找沈炼遗孤后,便与胡宗宪散起步来,谈天说地,欢声不断,似是对眼前极为头痛的的倭寇,视若无睹,根本不放在心上。

  此时,府卫来报:“大人,外面有一个姓毛的人想见大人,他说他是汪直的义子毛海峰。”当胡宗宪与凤单九听到来人是汪直的义子毛海峰时,两人双目相对,似是在说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抗倭大业即将完成。虽然这次是他义子毛海峰前来,说明汪直还在怀疑,若能让毛海峰相信了朝廷的诚意,那汪直一定就能上岸来。

  胡宗宪一整衣冠,满面神采,疾步向总督大门走去。他要亲自去迎接这位汪直的代表,给他以足够的待遇。到了大门前,胡宗宪只见为首一人满面黝黑,胡须满腮,根根坚硬如铁,就如刺猬一般。一眼看去,果然是一条壮汉。其后跟着六名随从。

  胡宗宪一抱拳,笑道:“本人便是直浙总督胡宗宪,想必你就是汪老先生的义子毛海峰吧。”那人昂着头,向胡宗宪拱了拱手:“正是。”胡宗宪道:“快里边请。”毛海峰便随着胡宗宪来到大厅,胡宗宪高坐于上,凤单九居左下首而坐,毛海峰居右下首坐定,女婢端上香茗。三人先是啜了一口茶,胡宗宪放下茶盏,道:“汪老先生近来身体可好?”毛海峰道:“托大人洪福,老船主身体硬朗得很。”凤单九笑道:“好啊,对于汪老先生凤某亦是久仰大名,只可惜无缘一见。”毛海峰双眼一斜,哼了哼道:“还是不见得好。见了,我怕老船主就没命回去了。”胡宗宪大笑道:“毛先生说哪里话了,我们是诚心诚意相请汪老先生上岸来谈谈的,绝无加害之意。本督可以用性命来担保。”毛海峰笑道:“‘通商入贡’老船主已经向朝廷提出几年了,朝廷却迟迟不肯给予答复。而且还屡次派兵围剿我们,这是何道理?”凤单九打个哈哈,道:“朝廷之中总有一些吃饱饭没事干,自己没多大本事,就到处囔囔要消灭你们的人。话说回来,我们都是华夏子孙,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办的事呢?”顿了顿,凤单九继续道:“东南沿海百姓何罪之有?饱受战乱抢掠之苦。现今东南民不聊生、千里凋敝啊。”毛海峰一摆手,道:“我是个生意人,朝廷真能通商入贡,东南百姓自然无病无灾。”

  胡宗宪站起身道:“好好好,这次就先谈到这里,日后还可商量。今日毛先生来到这里,本督定要一尽地主之谊,为毛先生接风洗尘。”毛海峰霍然起身,道:“总督大人真是平易近人,我恭敬不如从命。”心中却暗道:“干爹交给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怎能轻易离开呢?”汪直一直就想通商入贡,这次若是真的,那他后半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大享其福了。但他怎能就凭胡宗宪的一封信,就甘冒性命之忧前来呢,所以先派毛海峰前来打探一番真假再做计较。

  是夜,胡宗宪宴请毛海峰,凤单九作陪。胡、凤二人尽说些好话,把个毛海峰赞的飘飘欲仙起来。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直灌。吃了一个多时辰,三人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自己是谁,不辨东南西北方向了。

  凤单九由亲兵扶着去了自己房间,当亲兵要扶毛海峰回房时,胡宗宪一摆手道:“毛先生是本督请来的贵客,今晚就与本督同榻就寝,扶毛先生进内房去歇息,不得大声吵囔,以免把毛先生吵醒了。”亲兵应了一声是,就扶毛海峰先行进房。

  当毛海峰躺在胡宗宪的床上时,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瞬间即逝。

  胡宗宪与毛海峰并榻而卧,房外天地之间亦静静地,无兵卒嘶话、无虫鸣……一切都在静寂之中。起先夜如漆墨,黑不见指;渐渐,月儿光亮亮地升起,月光透过纱窗射进了房间里。照在胡宗宪的床榻之上。只见一个人影慢慢坐了起来,轻轻地掀起被子,下了床来。走到胡宗宪办公地书案前,小心翻查着他所要看见的代表朝廷诚意的文书。

  一封一封,毛海峰翻看着这些文书,让他的手在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当他看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封由胡宗宪写得奏疏,让他顿时开怀起来。此封奏疏之中,胡宗宪反复为汪直说话,并表示应以和为贵,不能动武,这样将惠及天下苍生。

  当毛海峰看到最后一封加急文告时,他彻底相信了胡宗宪的诚意。因为这封文告,便是朝廷应诺通商入贡的。这意味着他们经营的海上贸易由违法变成了合法,由死罪变成了自由人。

  毛海峰用衣袖抹去额上的汗珠,轻轻嘘出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蹑脚地走到床前,照原样睡了过去。翌日清早醒来,毛海峰便向胡宗宪告辞,胡宗宪也不加挽留,两人心中各有打算。胡宗宪热情送走毛海峰后,凤单九走至胡宗宪身旁,问道:“大人,昨晚‘蒋干盗书’可算成功?”胡宗宪捻须而笑道:“八、九不离十了!明日汪直必定上岸前来谈判。”凤单九仰首一声长叹:“多年努力,终成正果啊。”

  凤单九回到总督府后院,向窦处良、无天、沈若寒一干人等说了这个好消息。众人皆都欢喜,无天打趣道:“论阴谋诡计谁是你凤酸儒的对手,当年北邙山一战,老夫与老巫神都遭了你的道了。这笔账过几天跟你算算!”凤单九一阵大笑,笑后道:“好!等此间事一了,凤某邀请各位到我的‘六一山庄’做客,如何?”无天笑道:“正合老夫之意。”窦处良却独自走了出去,站在院中独自出神。沈若寒见师父这几日来郁郁寡欢,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事情。于是走了过去,问道:“师父,你怎么了?”窦处良道:“没什么。寒儿,这几年你离开为师,武功可有进步了啊?”沈若寒道:“那就请师父赐教徒儿几招。”

  “看招!”窦处良一掌直击向沈若寒的面门,迅捷异常。沈若寒没想到师父说打就打,事先一点招呼也不打。窦处良掌势猛烈厚强,一点不像是师徒两人在比武切磋,更像是一对仇家在拼命。沈若寒不敢怠慢,躬身避开窦处良这凌厉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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