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知道,陈瑛为人奸诈诡谲,他也笑了:“陈大人,下官愚钝,还望陈大人不吝赐教。”说完之后,他煞有介事地左右看了看,凑到陈瑛耳边说道:“此案若是破了,都察院也当记一大功。”
他话音刚落,却见又内使来传,说皇上召况钟去见。
陈瑛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况大人所托,本官自当尽力了。况大人,皇上传你过去呢,本官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就走。
况钟来到了奉天门,只见这里刚刚散去早朝。但汉王朱高煦以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还在。
况钟上前拜倒:“臣况钟,拜见陛下。叩问陛下圣躬金安。”
朱棣坐在了龙首交椅上,随便挥了两下手,示意况钟起来。
“臣,谢陛下。”
“况钟呀,驸马的案子,朕着你查办也有不少时日了。为何这么多天都不见结果呢?”
“回陛下,案情复杂,臣也在加紧侦办。”朱棣的一句话,便令况钟冒出了汗。
朱棣笑了:“是吗?可是朕听到的,却不是这回事呀。听说有人想对你不利,昨晚还有人当街行刺。”
况钟本想瞒下这件事,因为他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忽然听到皇上这么说,吓得他连忙跪拜:“陛下恕罪,臣……臣确实遇到了几个蟊贼,因没有受伤,所以不敢惊动陛下。”
“放屁!”朱棣突然骂了一句,“当街行刺官员可是重罪,你居然还想隐瞒不报!”
他转而看着朱高煦和纪纲:“你们俩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儿臣不知。”
“回陛下,臣也不知。”
“唉,今天刺客冲着他况钟,明天是不是就该冲朕来了?”朱棣长叹一声说道。
朱高煦与纪纲也跪倒在地:“儿臣(臣)有罪。”
朱高煦战战兢兢答道:“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彻查此事,揪出刺杀况大人的凶手!”
朱棣没有理会儿子的话,而是说道:“纪纲呀,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又跟随在朕的身边多年。这件事,你要多多帮着汉王。”
“是,臣遵旨。”
“你们先下去吧,况钟留下。”
待二人离开,朱棣也站了起来,他看着况钟:“你随朕来。”
“是。”况钟站起来,谨小慎微地跟在了皇上的身后,一旁有黄俨跟随。
二人一路来到了奉天殿,朱棣屏退左右,让他们关上了门。
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了朱棣与况钟君臣二人。
朱棣很随意地坐在了台阶上,两手十指交叉,说道:“你现在查的这件案子,可大可小。你跟朕撂句实话,谁指使的?”
况钟道:“臣,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少装糊涂,昨晚的刺客是谁派来的?”
况钟不敢看皇上的眼睛,低垂着头:“回陛下,臣确实不知。”
“不是南康?”
简简单单地四个字,却吓得况钟跪在了地上:“陛下,绝不会是南康长公主!陛下明察。”
“嗯。”朱棣微微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不是就好,朕就是想听你这句实话。当了皇上,无非就是家国大事。可这些家事就够让朕头疼的了。”
况钟不敢说话,乖乖站在了一旁。
“顾成女儿的伤势如何了?”
况钟没想到,皇上连这事都知道了。他不敢隐瞒:“只是皮外伤,昨夜请郎中看过了,已经用了药。”
朱棣摆手说道:“民间郎中怎么能信?回头你去太医院,就说朕说的,让李恭去你那里一趟,给她看看伤。”
“承蒙陛下错爱,臣感激不尽。”
汉王府的存心殿内,传来了朱高煦的咆哮声:“蠢猪!真是他妈蠢到家了!”他气急败坏,一张脸涨得紫青。
他指着下面的群臣骂道:“你们谁出的主意,谁让你们去刺杀况钟的?!”
驸马都尉王宁、刑部尚书吕震、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等人跪在了地上。
淇国公丘福因与朱高煦交好,又是国公之爵,所以只是站在了一旁。
朱高煦见大家都不敢言,走下去揪住了吕震,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是不是你?”
慌得吕震两手乱挥:“不是,汉王殿下明察,不是臣呀!”
朱高煦松开了手,又一脚踹倒了一旁的王宁:“那就是你!”
王宁也吓坏了:“不不不,不是我呀。”
朱高煦癫狂地大叫,一手抓住了纪纲的后背,将他提起:“纪大人,总不会是你吧?”
纪纲连忙说道:“汉王殿下,前不久臣还跟您谏言,说况钟可以为我们所用,我怎么会杀他呢?”
朱高煦张开双臂仰天嘶吼:“谁,到底是谁?!”
群臣跪拜,惶恐难安,无一人敢说话。
“你们这帮蠢材!那况钟现在是我爹宠信的人,你们居然也敢杀?害得我今天在奉天门差点儿丢了大人!本王要你们何用?!”说着,朱高煦竟然从殿上甲士腰间拔出了佩刀,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淇国公丘福乃是国之重臣,又出身行伍,与朱高煦交情甚笃,他急忙上前劝解:“汉王,汉王息怒呀。”
“本王如何息怒?好不容易本王在父皇面前稍稍得势,那解缙也快被我们斗倒了。偏偏出了这样的事!今日,父皇特意命我留下来,当着我的面问况钟这件事。可见他都怀疑是我干的!”
丘福答道:“汉王,此事未必如你想的那样。您不妨想想,若是我们查出了背后的真凶,到时候交给皇上,皇上岂不是更加信任您了吗?”
朱高煦总算稍稍冷静了一些:“如此说来,这是父皇在试探我?”
丘福笑了:“皇上最善此道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依你之意,此事该当如何?”
丘福想了一下,回身叫道:“纪大人?”
“丘公爷有何吩咐?”
“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了,限你一个月之内,查出幕后真凶。”
纪纲正要领命,朱高煦却说道:“不,半个月。”
纪纲只好领命:“是。”
况钟回到家中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名身着五品官服的人。
顾诗筠迎了出来,问道:“这位大人是……”
“顾小姐,这位大人乃是太医院的院使李太医,特意请他来帮你诊断伤情的。”
顾诗筠受宠若惊,不免埋怨况钟:“太医院的大人,我如何敢劳动?”
李恭却笑道:“顾小姐有所不知呀,这是皇上降旨,本官也只是遵从。顾小姐就不必谦辞了。”
这样一说,顾诗筠才放下心来。
诊断过后,李恭说那郎中用药也无不妥,让顾诗筠静养几日即可。
况钟送李恭出府,在门口说道:“上次多蒙太医赐药,让下官身体复原如初。”
李恭道:“哪里,是况大人身子结实。何况李某也只是奉旨办事。”
“多谢李太医。来人,备车送李太医回去。”
送走了李恭之后。况钟回到厅中,有意调侃顾诗筠:“顾小姐,看我多大的面子,太医都给你请来了。”
顾诗筠见他如此炫耀,倒也没有计较,只是问道:“皇上如何让李太医来这里了?”
“昨晚之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还让汉王纪纲负责调查此事。”
顾诗筠很惊讶:“皇上这是何意?”
“唉,圣意难猜。他倒是问了我一句,幕后主使是不是南康长公主。”
“你是如何答的?”
“我说,自然不是。”
“嗯。”顾诗筠轻轻点头,“以公主之尊,也不大可能做出这桩下贱事来。”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见况钟不语,便又问道:“难道,你不打算追查此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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