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霾得漆黑一片,甚至走在街上都要打着灯笼,乌云压在了头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儿。
午时,选定在了这个阳气最重的时辰。沐昂、顾诗筠、公孙修一干人等都来到了贵州城南的一处墓地中。而段府的人早就到了这里等候了。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贵州宣慰使霭安。他身着便服,乘着一匹骏马,身后跟着一群衙差。
“见过霭大人。”一众人上前行礼。沐昂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乖乖上前拱了拱手。
霭安笑道:“免礼免礼,大家都免了吧。”他翻身下马,看着沐昂:“沐将军,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不过这既然是贵州地面上的事,那就得本官出面了。劳驾,让一让。”
沐昂眼神睥睨,向旁边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哟,况钟!”霭安倒是很乐于见到他,拉过了他的手,低声说道,“顾小姐派人都跟我说了。你放心,我替你做主,你大胆去干就是了。”
况钟行礼:“多谢大人。”
霭安转而问高洁:“段夫人,那个什么……谁的墓啊,在哪儿呢?”
“大人请随我来,各位大人,请。”
众人随着高洁来到了墓地的西南角,只见这里有一座高高的坟墓,看起来却像是新的。伫立在那里,显得颇为落寞。
况钟叹道:“这是段员外后来重新修建的吧?”
“正是,亡夫曾几次修建这里。”
况钟的目光从左至右仔细看了一遍,忽然,他发觉了地面上有不少棕红色的土壤。况钟心里一紧,他急忙绕到了坟墓后,众人不明白他这是为何。却见况钟突然大喊了一声:“啊!”
顾诗筠第一个跑了过去:“发生了何事?”
只见况钟目瞪口呆,双目不可思议地盯着王璇的坟墓。她顺着况钟的目光望去,却也不禁骇然。
大家纷纷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原来,王璇的墓被人掘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棺材的一角。其中,还隐隐可以见到墓地中的一些陪葬品,在黑暗的墓穴中映着灯笼的光闪着华润的光芒。
霭安愕然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有人偷坟掘墓?来人,快,把坟刨开,看看是怎么回事。”
“且慢!”况钟却喊了一声。
霭安不解:“况钟,这可是你要开棺验尸的,为何这时候拦着我呢?”
他这句话说完,却见对方并不理会。况钟只是蹲下去捏了一把土,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土色尚新。各位差大哥,有劳了。”
衙差上前,大家挥动着手里的家伙,不一会儿便将坟墓刨开了。然后有人跳进墓穴,将绳索捆于棺木上,大家合力将棺材拉了出来。
年深日久,这座棺木早就已经破旧不堪了。霭安下令打开棺木,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具白骨。王璇故去已经四年了,变成这样也在意料之中。
霭安只是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况钟呀,这尸体成了这副样子,你还如何能验……”他一扭头,却见况钟根本就没有来到这边。他反而在另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批陪葬品。
陪葬品都放在了一口精致的木箱中,如今箱子早已残破,裂了几条大缝。打开来看,这里珍珠玛瑙、黄金翡翠,约莫有三五十样的首饰
况钟将这些首饰全都捞了出来,一一摆在了地上。他神情专注,双目紧紧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霭安刚要说话:“况……”
顾诗筠却说道:“霭大人,他经常这样子,还是不打扰的好。”
霭安愣了少许,哈哈笑道:“正是正是,本官也曾见过一些人,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本官就不打扰了,咱们在一旁看着吧。所有人都不许说话!”
这样一来,反倒是沐昂被处处针对了。但他知道这是霭安的地盘,且官职比自己大,是以只得咽下这口怨气。
而在这时,况钟宛若着了魔,他晃了晃脑袋,嗫嚅道:“不对……不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顾诗筠见状,急忙上前:“况钟,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去,不想还没有碰到况钟的身子,就见况钟赫然回头,冲她怒吼道:“不可能在这儿的!”
顾诗筠被他一吼之威,竟然吓得抖了一下。
沐昂气愤地上前:“况钟,你放肆!”
顾诗筠却轻柔地问:“况钟,到底怎么了?”
况钟一抬手,手里赫然出现了一枚镯子,赤金质地,款式素朴。
“这是……这是……”顾诗筠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这只镯子并没有名字,但是不难看出,这便是他们一直苦苦搜寻的那一只。
沐昂瞥了一眼,说道:“原来却在这里,况钟,这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一只镯子吗?看来你也有错的时候,不外如是。”
顾诗筠此时也懒得理会沐昂,她的一颗心儿全扑在了况钟的身上,关切地说道:“你不要着急,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想到的。”
况钟闭上了眼睛,怔怔地站着。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少时,一道炸雷从头顶隆隆划过。霭安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说了句:“要下雨啦。”
“段夫人!”况钟忽然叫了一声。
“民……民妇在。”
“请近前来。段夫人,这些首饰,便是当日段员外所埋下去的吗?”
高洁仔细看了一下,点头说道:“不错,虽然认不得许多,但是这十几件首饰以及这口箱子我还是记得的。因为王璇已经入土三年了。亡夫不忍心开棺,所以才盛放进了这口箱子里,然后掘开墓穴放在了里面。”
况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高洁答:“敝府上下,都知道这件事的。”
“不,在下是指,今日要开棺验尸一事,还有谁知道?”
天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将况钟专注的脸庞映得有些铁青,看上去尤为骇人。
“这……”高洁怔然,“昨日我给你们说了那些话,心中着实不安。怕你们前去我父亲家中质询,所以我就提前……提起去了那里了。”
况钟听完,大踏步朝墓地外走去。
“况钟。”顾诗筠急忙跟上,其余的人则面面相觑。
大家都甚为不解。况钟明明说要开棺验尸,为何王璇的遗体看都不看一眼?
顾诗筠追上了况钟:“王璇的棺椁不看一下吗?”
“不用看,凶手没动过棺椁。”况钟脚下不停,语气坚定地说道。
“凶手?”顾诗筠激动地问道,“莫非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况钟笃定地说道:“就是将镯子放进坟墓里的人!”
“这……这只镯子是后来放进去的?”
“昨晚放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来到这里后,我见地面上土色尚新,便知昨晚有人来掘过坟墓,然后将这枚镯子放进来,为的就是混淆视线。让我们无从下手,从而将我们侦破的方向从这只镯子上移开。”
顾诗筠不解:“若是盗墓贼所为呢?”
“我们在掘开的洞口已然见到了陪葬的珠宝,若是盗墓小贼,焉能不盗走?”
顾诗筠神情大变,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众人,对况钟道:“段夫人昨晚去了高府,难道说,凶手就潜伏在高府之中?”
况钟语速极快:“为今之计,只有先前往高府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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