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近深夜,从龙冈洲回来后,顾诗筠就没用过膳。
公孙修下厨准备了几样精致的菜肴,再次来到了她房门外。
公孙修轻叩房门:“小姐,您晚上没有吃东西,属下给您准备了一些点心,请您多少吃点儿吧。”
许久,里面都没有回应。
难道已经睡下了?公孙修再次叩响房门,却听顾诗筠在屋内言道:“公孙大哥,明日一早将白秀才请来。”
“……属下遵命。”
这一觉睡得况钟颇不自在。腿骨断折的疼痛也就罢了,睡在这里与他来说就如同睡在了龙潭虎穴,如何能踏实?
天刚放亮,他便挣扎着起身要下床。门口值守的锦衣卫慌忙去禀报纪嘉卉。
纪嘉卉来到后,说道:“就算你急着要去见顾诗筠,也要等上一阵子了。我已经派人连夜打造。”
打造什么?况钟心存疑惑,却笑着解释说道:“你误会了,我可没心思见什么顾诗筠,我是急着破案子。”
“是吗?那你就先踏踏实实好了,我会让曹旺德去办这件事的。反正靖安县出了人命,本来就是他们负责的。”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说道:“禀告小姐,县衙书吏白慕廷求见。”
纪嘉卉此刻好不容易将况钟困在自己身边,巴不得像个宝贝似的藏起来,谁都不让见。
她正想回绝,况钟却慌忙拦道:“哎哎哎,这个得见。这个真得让我见,我和老白的关系你知道呀。何况我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做出什么事吧?”
纪嘉卉冷笑:“好,这回就听你的。”转而吩咐门外:“让他进来吧。”
白慕廷躬身进了屋内,朝纪嘉卉下拜:“县衙书吏白慕廷,见过纪小姐。”
“嗯,你们有什么话就聊吧。我乏了,先去休息了。”她刚起身走了两步,又忽然站定,对白慕廷说道,“你听好了,要是我醒来后没看见况钟,就把你们县衙的人全都宰了。听清没有?”
“是,是。”白慕廷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等纪嘉卉走后,房门关闭,况钟急忙说道:“老白,快起来。真是的,你怎么才来呀,再晚上一时三刻,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白慕廷诧异道:“不会吧?这位纪小姐不是对你倾心……”
“倾个屁!真是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了,还是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这不是添乱吗?”
白慕廷叹了口气:“天下都遍布锦衣卫耳目,这位纪小姐又权势熏天。况兄,你打算下一步如何做?”
“总而言之,得先去找顾小姐,你帮我解释解释。”况钟拉住了他的手说道。
白慕廷不解:“解释什么?”
“唉,昨天我故意说了顾小姐许多坏话,没想到被她听到了。唉,老白你就跟她说一声,我那是为了保护她呀。纪嘉卉毒蝎心肠,要对她不利,我不得已才那么说的。”
白慕廷看着况钟一双眼睛赤诚,重重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还有,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白慕廷叹道:“曹大人为人如何你不是不知道。纪小姐来到了靖安后,他已无心此案,暂且押后了。”
“呸,他娘的这个狗官!”
况钟思来想去:“那这样好了,你就跟随顾小姐侦破此案,每日将所获及时告知于我。我现在被纪嘉卉软禁,暂时也出不去。”
白慕廷求之不得,欣然说道:“那是自然。况兄放心就是。”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有人高呼:“白公子,曹大人传你。”
白慕廷对况钟说道:“曹大人传我了,况兄,我先去了。”
“多加小心。”
白慕廷从屋里出来,便直接去了前院的县衙大堂。到了这里后,只见曹旺德站在了下首,旁边站着聂文星。
而公孙修则背着双手来回来踱着步子。
“曹大人。”白慕廷作了一个揖,又冲公孙修拱了拱手,“公孙大哥,你怎么来了?”
公孙修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跟我走,小姐要见你。”自从知道纪嘉卉就住在县衙后衙处,这个地方就连行伍出身的公孙修也深感恐惧。
他连个招呼也没打,拉着白慕廷就走远了。
聂文星叹了口气,转而看看曹旺德,说道:“大人,如今连这个白秀才都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曹旺德阵阵苦笑:“聂师爷呀,从古到今,可有哪位官员像我这样吗?你看那公孙修,貌不惊人,却也是个正六品的云骑尉呀。我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呀!”
他长叹一声:“唉,大明朝当官当成我这样,呵呵,料想也没有别人了。”
公孙修与白慕廷策马驰骋,到了钱府,直接去了后院。公孙修见顾诗筠的卧房门开着,便站在门口躬身说道:“小姐,属下带白秀才来了。”
“进来吧。”
白慕廷进入房中,他还从来没有进过女子的闺房,更遑论这是顾诗筠的房间了。
只闻得阵阵清香,顿觉周身轻盈舒畅。
白慕廷见顾诗筠坐在了桌边,娇嫩的脸庞白里透红,似乎可以掐出水来;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流盼,自有一番秀雅绝俗的气质;精致的鼻尖下一点樱唇,更增添了无限清雅之姿,诉说无数万种风情。
白慕廷跪拜:“白慕廷见过小姐。”
顾诗筠却怔怔出神,似乎没有听到。
白慕廷停顿了一会儿,不得不再次说道:“白慕廷见过小姐。”
顾诗筠这才醒过神来,玉手轻抬:“白秀才不必多礼,请起吧。”
“是。”白慕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顾诗筠笑了一下:“过来坐吧。”
白慕廷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他轻轻嗅了一下,只觉得顾诗筠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香。
顾诗筠却没有在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她顾盼生姿,却端坐不动。
白慕廷问道:“不知……小姐请我过来有何见教?”
顾诗筠这才缓缓说道:“白秀才,你与况钟交情匪浅,我想问问你对于此案可有什么看法?”
白慕廷沉默许久,说道:“这个……此案太过蹊跷。但在下觉得,天民巷出现的那个无头女鬼,与钱员外失踪时别无二致,两者或许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顾诗筠轻轻“嗯”了一声,再无表示。
况钟以前说过,这二者绝对有所关联。相较之下,白慕廷则保守一些。
白慕廷接着说道:“只是钱员外头已断,却仍能走出府门之外,只恐怕……要么是那护院眼花了,要么……就是钱员外真的阴魂不散。”
顾诗筠听到这里,不禁无奈地一笑,她接着问道:“那么厢房的密室呢,白秀才作何解释?”
“这个……”白慕廷哑然,他虽然饱读诗书,却并非精通推理之人。当晚见到那间厢房后,他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白慕廷踟蹰许久:“这个……呃……只是……呃……若是钱员外真的变为了鬼,走出一间密室也是易如反掌。”
顾诗筠说道:“算了,白秀才不精于此道,也难为你了。”
白慕廷连声称是。
他随后说道:“纪小姐来到了靖安,小姐已经知道了。曹大人目前抽身无暇,恐怕一时间也不会审理此案。”
顾诗筠不语。
白慕廷说道:“在下想,既然纪小姐来了,不如将此案交由她便是,小姐您可以在靖安盘桓游玩数日,又何必劳心呢?”
顾诗筠心中颇为不快,既然靖安出了这么一桩蹊跷之事,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白慕廷身为县衙公差,怎么可以说出这番话来?
尤其她心中暗暗憋了一口气:一定要不靠况钟破了此案!况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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