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吃完了一碗馄饨,双手捧起碗来将一碗热乎乎的汤喝完了,然后吮吸着手指,得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儿。他忽然眨这一双眼睛望着况钟,笑嘻嘻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人嘴巴不饶人,心地却很好。”
况钟没说话,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乞丐道:“为何这样看着我?”他扭头看看对面挂着红灯笼的醉红楼,顿时坏笑道:“难道你还要请我去那里吗?”
“那种地方,我可不感兴趣。”况钟轻轻摇头说道。
“看不出来,你装正人君子还挺像的。”小乞丐一双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况钟说道:“好了,现在说说吧。”
小乞丐皱眉道:“说什么?”
“喂,你说过要帮我的,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呢!”况钟伸出了五根手指,重重地比划说道。
小乞丐笑道:“放心吧,银子不会让你白花的。嗯……”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说道:“我估计,最快明天这个时候就会有消息了。”
况钟很是无奈:“唉。”
“咦,为什么叹气?”他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问道。
况钟愁肠百结,不留神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还有三天,府里的批文就要下来了。到时候不管刑部的结果如何,那康达都会是死罪。眼下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可是这件案子……”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当下闭口不言。
小乞丐却浑然不当回事:“呵呵,我当是怎么了呢?你可是神探诶,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过,三天内要破了这件案子。”
突然,况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嘿嘿,我是要饭的小叫花子。”
况钟摇了摇头:“你绝不是乞丐。”
“何以见得?”小乞丐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虽然穿着这样的衣服,脸上和手上也涂抹了污泥,可是你双腿白皙,何况……”
“你!”不想况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小乞丐怒容满面,他突然手腕急速一抖。
况钟顿觉他的手腕如同抹了油,瞬间觉得手中空空如也,被他挣脱了。
那小乞丐紧接着扬起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了况钟的脸上。
“你凭什么打我?!”况钟捂着肿起的脸颊,愤怒地问道。
小乞丐却动如脱兔,三两步便跑开了,头也不回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他奶奶的,好心好意请你吃个饭,到头来还挨了一巴掌,下次见到你,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况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馄饨摊。
第二天一早,靖安县十字街,各家买卖店铺卸掉门板,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百发布庄张掌柜的,五旬开外的年纪,他们家做这行历经三代耕耘,成了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布庄。与权贵豪富多有往来,这些伙计们也都开始跑前跑后,忙着料理生意。
张掌柜的手里端着紫砂壶,吩咐说道:“我说,你们几个今天都给我麻利点儿。今天有几位贵客要来取料子,量尺寸,还有拿成衣的,小心伺候着。回头老爷我有赏,要是谁给我得罪了主顾,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人最是机灵,马上满脸堆笑地回道:“老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们一定给您小心伺候着。”
“嗯,那最好了。”张掌柜很是满意,点了两下头。
“张掌柜可在吗?”身后,传来了一记娇滴滴的女声。
回头望去,只见是一位丫鬟搀扶着一位小姐进来了。
张掌柜的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哎哟,原来是袁大小姐,有失远迎。袁总镖头可好啊?”
来人正是袁珮恩。她轻轻点头:“家父安好,劳张掌柜费心了。”
张掌柜笑道:“这是哪里话,小姐定的衣服本该送到府上,但是您看,我这儿实在抽不开身,还要劳烦袁小姐移动玉步,罪过罪过。”
丫鬟笑道:“张掌柜不用客气了,我们小姐过来可不是和您聊天的。”
张掌柜轻轻拍打了两下脑门:“哎哟,你看我这脑子。那是当然的,来人呀,把袁府小姐订的那件绯色底连珠团花锦纹古香缎衫子拿出来,请袁小姐过目。”
那个机灵伙计赶紧去了后面,不一会儿便拿出来了一件做工精良的苏绣衫子。这件衫子真可谓是巧夺天工,光彩照人。
袁珮恩看得频频点头,伸手在衫子上抚了一把,说道:“张掌柜,果然是好料好工。”
“哪里哪里,最重要的是袁小姐您生得沉鱼落雁,这件衫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袁珮恩对身边丫鬟说道:“付钱吧。”
丫鬟拿出了银两,交给了张掌柜。
张掌柜接过来:“得,蒙袁小姐照应,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紧接着,他高唱一声:“袁小姐赏下啦!”
满堂的伙计齐声高呼:“谢袁小姐!”
正值此时,忽然听到了门外有人吵嚷,店里有一位叫方大明的伙计喊道:“都说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走走,一边去,走!”
有一人却嚷嚷道:“嘿,我的腿长在我身上,这该去哪儿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我进去是找人的!”
“找谁呀?这里面能有你认识的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有贵宾在此,张掌柜的脸上挂不住了,他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沉着嗓音问道:“大明,什么事啊?”
方大明急忙进来说道:“老爷,有个叫花子非得要进来。”
“不用说啦,我已经进来了,哟,袁小姐也在呢,这不是巧了吗?”
袁珮恩抬头望去,见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况钟,大感意外。
张掌柜皱眉说道:“你什么人啊,竟然私闯百发布庄,给我轰出去。”
“哎,自古便是打开门做生意,张掌柜,您老人家怎么往外轰人呢?”况钟摊开了双手,无奈地说道。
袁珮恩此时站了起来,盈盈说道:“张掌柜,这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希望……”
况钟却摆了摆手:“无所谓无所谓,袁小姐,这件衣服你付过钱了吧?付过钱了咱们就走,我就是来找你的。”
袁珮恩听他这么说,很是惊讶。
仍旧是在上回的那家茶楼,况钟笨拙地拿起面前的盖碗,打开盖子后吹散茶叶,说道:“唉,当初太祖皇帝废了团兴散,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种茶器,喝着都费劲。”?袁珮恩看了他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找我为了何事?”
“袁小姐放心,”况钟又吸溜溜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放下了盖碗说道,“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比武,实话实说,我也打不过你。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向袁小姐请教。”
袁珮恩面色微红:“请讲。”
“你可知七门镖局?”
袁珮恩轻轻点头:“自然知晓,只是她兴隆之时,我尚且年幼,知道的不多。”
“我听说,令尊对七门镖局很是关照?”
“确有此事,七门镖局的总镖头欧庆海,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也算是我们的大师兄。”
“什么?!”况钟大吃一惊。
他这一声喊,倒吸引了不少茶客纷纷扭头望向这边。
况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敛色。
袁珮恩说道:“但是我对于这位大师兄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七年前,七门镖局遭遇了一伙强人劫镖。欧总镖头身亡,自此七门镖局也就没落了。”
况钟思忖片刻,缓缓问道:“欧庆海死了,令尊有什么反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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