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筠说完自己的分析后,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况钟,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称赞她的话。
可况钟始终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良久之后,他缓缓地摇了两下头,沉吟道:;你的话,我觉得有一半儿的道理。
;啊?
;周瑶可能有几次私会过此人,但他,绝不可能将周瑶推下井。
;那……那万一两人起了争执,是这个人不小心呢?他不小心将周瑶推入了井中,懊悔万分,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
况钟看着她的眼睛:;周家家规甚严,但周瑶不惜几次半夜离家私会这个男子,可见二人如胶似漆,彼此都用情至深。若真的如你所说,此人不小心将周瑶推入了井中,导致她意外身死。那为何置周瑶的尸体不理呢?要知道,周瑶可是他至爱之人呀。
;难道真的如周源所说,周瑶是被她的母亲秦秀娘亲手推落井中的?
况钟想了想,觉得此案尚不明朗,不敢妄言。他举目望着灯火通明的街景,心中委实有些亢奋。复杂的案情与他来说,似乎如一位对他若即若离的妙龄少女,此少女身姿曼妙,却以薄纱遮面。
况钟最终要解开这面纱,一睹真颜。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你在笑什么?顾诗筠闪动着一双美眸望着他。
况钟道:;没什么,今晚这么热闹,请顾小姐陪我走走吧。
顾诗筠抿嘴一笑,故作高姿:;哼,请人难道只是随随便便说一句而已吗?
况钟整了整衣冠,弯下腰去深深一揖:;劳小姐芳驾。
见到他这么郑重其事,顾诗筠终于忍不住笑了,她柔声说道:;走吧。
二人在繁华的街市中走着,两边店铺林立,那些商贩们无不卖力地招揽生意。也有不少的男男**,着新衣、戴新帽,手执灯笼从二人身边走过。
顾诗筠见到此景,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声音细微,但心细如发的况钟还是察觉到了,他问道:;为何叹气?
顾诗筠倒也不隐瞒,她说道:;我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你一起走在这应天城的街上。
况钟心下了然,他笑道:;莫说是你了,便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呀。
;说,你是不是觉得陪你逛应天府的该是纪嘉卉才是?顾诗筠忽然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
;这,这可冤枉我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呀!况钟慌得急忙辩解。
顾诗筠;咯咯发笑:;好啦好啦,与你说笑而已,看把你吓得。
况钟委屈道:;你们这些官家小姐都喜欢吓唬人么?
;休要说这番话,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况大人。
况钟一愣,阵阵苦笑。
二人走到了一座石桥上,顾诗筠抬头望着天上的点点星光,皎洁的月色映着她吹弹得破的脸庞。
她手扶栏杆,柔声说道:;当初,我就怕你与纪嘉卉一去不复返了。我想, 让我爹想办法给你弄个一官半职,纪嘉卉想必与我想得一样。可惜我们都没有算到,皇上会钦点你这位礼部主事。
她说完后,扭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况钟:;可是,你既然精通推勾狱讼,为何皇上要命你去礼部,而不是刑部呢?
况钟不好将皇上的圣意说出来,只得干咳两声说道:;咳咳,圣意难猜,像我这种初入官场的愚笨之人,又怎能猜出他老人家的用意呢?
顾诗筠知道况钟绝顶聪明,这只是他的借口罢了。她嫣然一笑:;况大人过谦了。
二人走下了桥,继续沿着这条繁华的街道往前走。周围的路人无不侧目,眼见这二人男子玉树临风,女子婀娜多姿,均心生感慨:好一对神仙眷侣。
顾诗筠又问况钟:;如今周宅被汉王派人把守住了,你我都不可能去询问周源等人,该如何是好?
况钟心中也正为此事发愁,他沉默了一阵儿,猛然间想到了一人:;有了,虽然不能去周宅,但我们可以去找这个人!
;谁?
况钟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冲着顾诗筠神秘一笑,单掌竖在胸前:;佛曰:不可说。
这副故作高深的样子又将顾诗筠逗笑了。
深夜,顾诗筠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躺在了床上回味着与况钟刚才的相处。想到那些逗趣之处,她又不觉笑了。况钟为人聪明机警,自不必说了,难得为人也是风趣得很。与沐昂在一起的时候,顾诗筠从来没有这样放松的感觉。
况钟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况宅,哪知道一抬头,竟见自己的家门打开,他心下一沉,心底生出了一股不祥之感。
况钟迈步跨过了台阶,远远望见前厅灯火通明,且厅门两边,各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锦衣卫。
糟了!况钟微微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入屋内,果然见到了坐在正首的纪嘉卉。此时她正细细品着一杯茶,对进来的况钟视而不见。
况钟咧嘴笑道:;嘉卉,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哟,况大人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和镇远侯的千金一去不返了呢!纪嘉卉的语调极尽挖苦。
况钟没想到她这么快便知道了,只得装作无事:;这是说哪里话来?怎么说,顾小姐与在下也相识一场,何况以前查案,她也帮过我。来到了这应天府,我怎好不尽地主之谊呢?
纪嘉卉却一声冷笑:;哼,况钟,休要花言巧语。你真以为我不敢杀她吗?来人呀!
况钟急忙阻拦:;别别别。
纪嘉卉更恼怒了:;哼,你……你……你果然是心疼她!
况钟灵机一动:;嘉卉,先听我说。这哪里是我心疼她,分明是我心疼你呀!你想呀,那顾小姐的父亲是谁,乃是当朝的镇远侯呀。皇上命他镇守贵州,何其器重?你杀她容易,但是万一惹恼了镇远侯,岂不麻烦?
纪嘉卉却全然不在乎这些:;呵呵,镇远侯又怎么样,我爹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难道还会怕他?
;是是是,纪大人当然不怕了。但是万一纪大人与顾侯爷起了矛盾,二人斗将起来,势必会惊动皇上呀。何况,纪大人目前想要对付顾侯爷,也并非有十分把握。即便最后纪大人能胜,也定然是惨胜。两败俱伤,何苦呢?
纪嘉卉心念一动,她对于朝廷权谋一窍不通,却也觉得况钟所言有几分道理。她冷冷地看着况钟,说道:;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就任由你去见顾诗筠,对我不理不睬了是不是?
;这……并非如此。你也知道,我家中有了命案,自然忙碌了一些了。
;呵呵,我爹说了。这件案子交由三法司会审,关你何事?
况钟见她口风有所松动,便走过去坐了下来,说道:;唉,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三法司若是能查清此案还好,若是查不清,我岂不是要被连累,再关进诏狱?再者,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命我不去参加正旦朝贺吗?
;为何?
;皇上就是想给我个机会,让我自证清白。只是可惜呀。况钟说到最后,故意卖了个关子。
纪嘉卉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刑部官员,处处掣肘。如今周宅又被汉王派兵把守,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纪嘉卉笑道:;呵呵,看来镇远侯威名虽盛,顾诗筠却也有帮不了你的时候。这样好了,明日起我陪你一同查案!
;啊?况钟惊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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