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袁廓清背着双手,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万福急忙上前搀扶万振虎。此刻万振虎只觉得血气上涌,勉强站了起来,他面如黄纸,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但他还是抱拳拱手:“原来是……原来……是袁总镖头。”
袁廓清见到万振虎,略微点了一下头:“哦,原来是万总镖头,老夫老眼昏花,希望万总镖头勿怪。”
万振虎脸上只得惨笑:“岂敢岂敢。”
康达见是袁廓清,急忙上前:“康达见过袁总镖头。”
袁廓清“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说道:“刚才你们二人的话我都听见了,万总镖头,容老朽说一句公道话如何?”
万振虎此时只要开口说话,都会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全身,让他喘不上气来,只好强忍着点了点头。
袁廓清说道:“刚才老夫在那边饮茶,二位所说的话呢,老夫倒是都听见了。万总镖头,老夫我与七门镖局素有交情,你这么做,似乎有点儿落井下石了。”
万振虎调息了一下,说道:“袁总镖头……在下……只是相想帮七门镖局度过眼前的难关。那……座宅子……”
袁廓清不等他说完:“唉,全都是因为这宅子而起呀。当初庆海创立七门镖局的时候,我就劝过他,宅子虽好,但是过于高调了。我们习武之人,重在自身修为,要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劳什子作甚?”
康达听得心中大喜,认为袁廓清是在帮他说话。
万振虎说道:“是是是,袁总镖头教诲,岂敢不听?只是……我只是分号的一个总镖头,我们的总号广东那边也需要……唉,在下属实难做,望袁总镖头明鉴!”
袁廓清捋髯沉思,叫了声:“康达呀。”
“在。”
“七门镖局外债欠了多少?”
“这……”康达本不想说,但是袁廓清是欧庆海的师父,他不敢怠慢,只得如实说道,“客商赔付白银五万两,加上那六位东家的,总共八万两白银。”
“这么多?”袁廓清也吃了一惊。只怕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都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那位吴掌柜更是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袁廓清沉思了许久,说道:“大家都是吃镖局这碗饭的,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这样吧,我愿意做个中间人,万总镖头,阁下打算出多少钱买这座宅子呢?”
康达大惊:“袁总镖头!”
袁廓清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万振虎。
万振虎说道:“这个……八千两白银。”
这还是原来的价码,可见他在袁廓清面前也不敢放肆。
康达急忙说道:“袁总镖头,七门镖局乃欧总镖头的心血,不能卖呀!”
袁廓清叹道:“唉,如今都已成了这副局面,不卖又能如何?被债主天天围堵在门外,难道七门镖局就好过了?若是庆海活着,相信他也会作此选择。”
康达的手脚冰凉,微微颤抖着。虽然他心里百般不愿意,但心中也知道袁廓清所言是事实。七门镖局的招牌并不在那座宅子,自从欧庆海死后,这招牌就没了。
袁廓清说道:“万总镖头,老夫年纪大了,就请允许我倚老卖老一回,一口价,一万两!”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万两买一座宅子,其实确实高出了许多。但万振虎却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好,袁总镖头快人快语,在下就听从您的吩咐。”
“康达,你有什么意见吗?”
康达强忍着悲伤的情绪,已然没了主意,他只得说道:“全……听凭……袁总镖头吩咐。”
万福说到这里,感叹了一声:“就这样,我家老爷买下了这座宅子。签文书的时候,袁廓清又让我家老爷拿出了五百两银子,送与了康达,不过他没有要。”
况钟听罢,沉思了片刻后忽然放声大笑,他轻轻在琴上拂了一把,不成曲调,随后起身离去。
顾白二人见状,跟在了他身后。
只见况钟一路来到了竹林里,这片竹林倒也不大,只是靠着后墙有这么三五十株,品种俱是箭竹。况钟看了一会儿,他又转身走到了水池边。
况白二人不知他是合意,便跟了过去。
况钟盯着这泓碧水,怔然了许久。
顾诗筠忍不住问道:“况钟,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嘘――”况钟竖起了食指挡在唇间,两道剑眉挤在了一处,他的一双眼睛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湖水边的石头,然后又不停地在水面上搜寻,似乎是在查找着什么东西。
“万总管。”他突然叫了一声。
万福急忙走过去:“是,公子有何吩咐?”
“万总镖头遇害后,可有外人来过这里吗?”
“并没有,以前老爷在,有的时候会带客人们来这儿坐坐。但是这几天府中忙着料理老爷的后事,这里没人来过。”
况钟笑了:“那最好了,万总管,给我安排几个人,下湖水里捞。”
“捞?”万福很惊讶,“公子是有什么东西遗失在水里了吗?”
“呵呵,是有东西,不过不是我的,是凶手的。听我的吧。”
万福不敢怠慢,急忙招呼过来了七八个年轻人,大家脱袍挽裤,下到了湖水之中。
所有人都不解其意,有两个人互相询问:“你说这况钟也奇了怪了,这让咱们捞什么呀?”
“谁知道呢,一会儿甭管捡到了什么,都交给他得了。妈的,现在他长行市了,有了侯爷的千金给他撑腰。”
“嘿嘿,你别说,小姑娘长得确实挺俊的。”
“小声点儿,你他妈不想活啦?”
这些人先是在边缘找了一下,没有找到,继而摸到了湖中心,还有几个人潜到了湖底。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人浮出了水面大叫一声:“下面有根棍子!”
况钟大笑:“什么棍子?那是一根竹子,拿上来,小心着点儿,连着两边的石头一起拉上来,沉着呢。”
那人急忙招呼身边的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一起下去,走!”说罢,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里。
其余的人也纷纷潜入了水中。
过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浮了上来。只见一人肩扛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竹子,左右两人怀中各抱着一块被绳子连着的大石。
石头是被绳子绑住的,而绳子则穿过了那根空心竹子。
顾诗筠一下子明白了:“凶器!”
况钟笑着点点头:“没想到吧?”
“你怎么知道它在湖底?”
况钟却没有急着回答她,只是让这几个人小心点儿:“慢点儿慢点儿,来来来,放这儿。”
“咚咚”两声,石头放在了水池边。
况钟左右看了一会儿,上前解开了一块石头,就见这块石头有绣球大小。他将这块石头放在了池边的一块石头上。
“啪”的一声,严丝合缝。众人大惊!虽然两块石头颜色深浅不同,但也能看出来水底的这块石头原来就摆放在这个地方。
况钟接着说道:“老白,把那块石头也给我拿过来。我搬不动了。”
白慕廷只得乖乖照做,搬来了另一块石头。
况钟接过来,摆放在了另一个位置,痕迹相互咬合。
他站起来,两只手在衣服上胡乱一擦,说道:“看见没,凶手就是从这里找到的两块石头。杀害万振虎之后,他为了销毁证据,最快的办法就是丢进湖里。可是竹子有浮力呀,这才想到了这么一招儿。”
顾诗筠咋舌问道:“那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况钟一眨眼:“当然啦,不过只有这些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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