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02/510940002/510940031/20200521171204/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夜半,况钟寻来了一些糕点的残渣,放置在了常景文的砚台之上。待到天明后,他见到砚台上有了许多黑蚁死去,甚至还有一只毙命的老鼠。况钟欣然,看来他的推断果然没错。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了应天城,一辆二品规制的官轿停在了刑部大门前。吕震从轿中走了出来,却见手下武安急匆匆迎面赶上:“大人,况钟来了。”
“他又来干什么,难道说凶手在我的刑部吗?”
吕震不悦,可他话音未落,便听况钟的声音从里面由远及近:“非也非也,下官岂敢妄言?只是刑部执天下刑律之牛耳。下官不得不为之呀。”
说到最后一个“呀”字,况钟已然站在了刑部大门外,行礼道:“况钟见过吕大人。”
吕震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尴尬,笑道:“况大人说笑了,本官不过是戏言耳。来来来,快快请进。”
二人步入了刑部大堂,吕震问其来意。
况钟答道,还是为了昨天王珍的那件旧案来的。
吕震说道:“这有何难?皇上已经下旨,大理寺、都察院你都可随意调动,我刑部也不该例外。”说罢,他吩咐武安将昨天找出的案存拿来。
武安双手呈上。
况钟再次展开来看。
而与此同时,连升店内突然涌进来了一队士兵,吵吵嚷嚷,众举子登时吓得挤在了一处,惶恐不解,无一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领头的是一位魁梧大汉,面容黝黑,一部络腮长髯,双目如电,虎吼道:“奉况大人令,搜查连升店。”
掌柜听闻,忙不迭迎了上来:“军爷,军爷高抬贵手。小店住的都是读书的举人老爷,可没有不法之徒呀。”
带头的这人正是公孙修,早上况钟临别之际,交代他到大理寺借兵,搜查连升店,寻找有无有人私藏砒霜等剧毒之物。
公孙修可不像况钟那样彬彬有礼,虎目圆睁:“有无不法之徒不是你说了算的,来人呀,给我搜!”
二十名兵士上前,其余人把守住了门口,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了过去。
众举子的行李全都打开来一一细查,哪怕是必备的这些笔墨纸砚都不曾放过。
况钟此时离开了刑部大堂,转而又去了户部,而后是吏部。这一整天,他都往返三部衙门,没有片刻的停歇。
三部上至尚书侍郎,下至大使副使,均疑惑况钟这是要作甚。
当夜,况钟回到了家中,公孙修快步走来对他说道:“我已带人搜查过连升店了,但是并没有发现。”
况钟心中暗忖:公孙大哥性情鲁莽,若要细致入微,看来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只是今日之举,必然惊动了凶手,看来当即动身才是。
他二话不说,正要离去,顾诗筠却忽然从身后追了出来:“况钟,你要去何处?”
“连升店。”
“我与你同去。”
况钟微笑点头。
二人再次来到了连升店,这里灯火昏暗。店内的伙计连同几位举人正围坐几桌唉声叹气。白日那队气势汹汹的兵丁,让他们惊惧不已。
那掌柜的见况钟到访,他已知晓况钟是官,走上前连忙作揖:“大人啊,白日已经来人搜过了,莫非还要再搜一次吗?”
店内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况钟说道:“掌柜的勿忧,这次我只是随便看看,请掌柜的头前带路就是。”
那掌柜心下狐疑:说是随便看看,还不是要搜查?他虽心生不满,嘴上却不敢反抗,只好哭丧着脸:“大人随我来吧。”
这一次,况钟没有进客房,他知道,恐怕凶手早已将罪证转移了。
在店内随便转了一圈后,况钟穿过大堂,来到了后面。这里有一座庭院,从此处穿过,对面的房间便是厨房。
这件院落十丈见方,西侧有一口水井。况钟站在井口向下张望,却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顾诗筠柔声问道:“你要找的证物莫非在井中?”
况钟摇头:“断然不可能,若是那样的话,便连累了连升店的所有人,岂不是说,凶手就住在连升店?”
掌柜的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立即慌了神:“大……大人呀,什么凶手,您是说,杀了举人老爷的凶手在我们店里?”
况钟笑道:“掌柜的耳力了得呀,我们不过是闲聊而已,此事切不可乱说。若是传了出去,定要重重治你的罪。”
“是是是,小人绝不敢说出去。”
随后况钟又问道:“二月初七,你这里便住满了人了,可曾有人买过药材?”
掌柜说道:“这些外地的举人老爷初到应天,难免有水土不服的人,他们买些进补之药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足为奇呀。”
况钟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此处。
只不过粗略看了看,况钟便大踏步离开。
顾诗筠追问道:“为何不细加盘查呢,为何这么快便要走?”
“凶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还缺少证据。”
顾诗筠愈发不解了,昨日还没有头绪,哪想到今天况钟竟然查到了真凶。她急忙问道:“凶手是谁,可是那五位同考官之一吗?”
况钟双手合十,故作姿态:“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
顾诗筠听到案情有了眉目,自然欣喜,却也有着隐隐的担忧:“可是你说还没有找到证据,可有办法吗?”
况钟仰头望向星空,然后又扭头看着他,微笑说道:“自然是有办法的,不过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顾诗筠还道是为了查案,要她做什么,当即点头应允。
不想况钟开口便说道:“待此案破了,你便随我去城外的栖霞山游玩一番如何?”
顾诗筠脸一红,低下了头来。
“如何,你还没回答我呢。”况钟迫切想知道答案。
顾诗筠抬起俏脸莞尔一笑:“只怕我说不行,你也不会同意的。”
况钟听罢大喜,深深一揖:“多谢顾小姐成全。”
前些日子,况钟险些与汝阳公主同去出游,顾诗筠醋海生波。此时见况钟主动约自己,她心中自然窃喜,可顾诗筠嘴上却说道:“先别忙着谢,你可要全力以赴,破了这件案子。”
况钟忽而叹道:“唉,其实此案原本并不复杂,是我们想多了。两位陈大人因为此案被革了职,恐怕他们的心情更为急切。”
“陈瑛也就算了,陈洽大人对你推心置腹,不可不帮。”
“呵呵,”况钟发出了苦笑,“焉有帮一人而不帮另一人的道理。也罢,后天的时候,我便可在陈瑛的寿宴之上还他清白。”
“怎么,一天之内你便能找到证据?你说过此案凶手极其狡猾,从他下毒的手法来看,便不是简单人物。切不可等闲视之。”
冷清的月光洒在了青石板路上,将二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两人并肩而行,况钟心里本就感慨良多,回想起去年,他还是靖安的一个落魄书生,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位京官。品级犹在靖安知县曹旺德之上。
这其中,不知得遇了多少贵人,朱棣、姚广孝、顾成……又不知树立了多少的敌人,朱高煦、纪纲、陈瑛……
况钟感慨万千,他明白,自己能有今日,最应该谢过的便是身边这位红颜知己。
月色下,顾诗筠面莹如玉,眼澄似水,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恰逢她转过脸来,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中,均透着浓浓的柔情。
况钟心神激荡,他轻轻唤道:“诗筠,我……”
他正想趁此时将自己满腹心意倾吐而出,却不妨这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有人高声喝道:“来来来,买定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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