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却听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道：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司马牛忧愁地说：‘别人都有兄弟，唯独我没有。子夏说：我听说过：‘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只要对待所做的事情严肃认真，不出差错，对人恭敬而合乎于礼的规定，那么，天下人就都是自己的兄弟了。君子何愁没有兄弟呢？’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与旁人普通布衣不一样，穿的是长袍。看上去就像是书馆里的老学究一样。

　　程君允不禁有些疑惑，这孩子比下面很多学生还要小，莫非就是李娘子口中的先生。

　　程君允又仔细听了听，那少年字正腔圆，显然是念过书用过苦功的。

　　少年先生又说了些见解，都是极有道理的，一针见血。说的是《论语》，程君允也猜出这些少年手里的书应当都是《论语》了。

　　他不禁对这少年刮目相看起来。但是再看看下面那些听讲的，小孩子应当是因为年纪太轻了，有的脸上还挂着鼻涕，虽说是听着，但是两眼都十分茫然。

　　程君允知道六七岁的年纪，若是没有打好底子的，是不能直接念《论语》的，怎么说也应该从《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入手。

　　而那些大的，又显现出调皮捣蛋。有的正在私下传递着消息，有的窃窃私语。也有几个在认真听讲，不过这个小先生显然已经有些失去耐心了。

　　那少年先生大喊大叫道：你们有没有好好听，这篇出自《论语颜渊篇第十二》说的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听懂了，听懂了！天下人都是兄弟，我们跟老爹也是兄弟。有一个年纪大些的起哄道。

　　小先生有些气急败坏，道：老爹怎么能是兄弟，老爹是你们的恩人！没有老爹，哪有你们现在？‘四海之内皆兄弟。’哪里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小段先生，快别讲了，换姑娘来讲吧。那起哄的又道。

　　快点换了吧，实在不行就把老爹换回来。你这小先生，一没有姑娘讲的好听，也没有姑娘的相貌，还没有老爹的年纪。

　　小段先生气坏了，把书往面前的桌上一拍，站了起来。

　　程君允见他即便是站起来，也没有多高。自己仍是个孩子，就要在此教书。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威信，程君允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学堂里面一瞬之间就热闹起来，程君允仔细看时，发觉有不少仍然盯着书看，应当是不愿意和闹事的少年们一起同流合污的。

　　小段先生终于忍不住大叫道：你们现在，人云亦云，总想着清闲的日子，总想着自己不必用功念书，将来也能靠说一句话，做一件事，成就一番事业，那可真是痴心妄想了。将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破人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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