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成栋派出去的夜不收,从望远镜里看到耿仲明的队伍时,差点没笑喷了.原因是那支队伍的骑兵,已经改成步兵了,每匹马后头都拖着一、两根儿木头。
耿仲明自从出了山路,进了平原之后,远的走上十几里,近的队伍还没展开,就会遇到一条河流。于是就伐树、扎木伐、造浮桥;再走十几里,再重复这样的工作。
虽然辎重兵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将士们通过浮桥的水准越来越高超,可究竟是耽误时间。也不知这样的工作,到哪一站才是个头。
耿仲明的副将祖天工实在看不下去了,想了个主意:反正也走不快,干脆大家都别骑马了,把用完了的浮桥拆散了,把木头一根根的用马拽着,省得每次砍树耽误时间。
在上蔡县,收集了一捆又一捆的绳子,开始了马拖木头的旅行。虽然行军的队伍看起来怪异,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如此一来,行进的速度是比原来快了许多。
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颍水渡口,和前面的河流一样,渡口一个人都没有。然而将士们看到,居然有两条破旧的渔船,半沉在水里。
赶紧打捞上来,修修补补,居然还可以用,将士差点就欢呼了,一路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船。
耿仲明望着一个个兴奋异常的将士,心里的眼泪唰唰的流着,咱好歹也是在大海里闯荡过的,什么样的船没见过。现在,兵将们居然为了两条已经沉了的破渔船欢呼。
有船就是比木筏好用,用船将缆绳送到对岸,就开始了熟悉无比的造桥工程。经过一天多的时间,终于跨过了颍水向着陈州进发了。
从颍水到陈州仅有三十里,然而就这三十里路,耿仲明又走了一天多,原因是三十里之内竟然有四条百余步宽的河。
耿仲明一边行军,一边暗骂,这都是什么破路,难道这里的人们过河只用船,就不知道修个桥吗?他不知道的是,原来大部分河流都是有桥梁的。
只是由于连年的战乱,各种势力今天你来,明天我往,毁坏的差不多了,而往来的船只,全被明军收缴了,所以明军渡河可谓是轻而易举,至于他们只好举步维艰了。
耿仲明离开颍水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埋伏在颍水上、下游的李成栋和马应魁,各率领一万步兵和八千骑兵,将耿仲明的退路堵死了。
至此,陈州的正北方向是庄子固的一万兵马,正东和东北方向是黄得攻的三万人,正南是胡茂祯的两万人,西边就是李成栋和马应魁的一万八千兵马。
耿仲明来到陈州城时,发现四门大开,一个人也没有,派人进城查探,除了没人,别无异样,遂命人赶紧将城门关闭,上城防守,这才发现陈州的设置与其他县城不一样。
陈州城只有城楼处才可以驻兵,其他地段仅是单一的城墙,但围绕城墙内侧居然是一圈筒子河,四角处还有四个不大的小湖,形成环形。可谓是独具匠心,别有一番情调。
看到这样的景致,耿仲明心血来潮,叫人把船放在筒子河里,对,就是从颍水边上捞的那条破船,带上副将祖天工和从南阳城缴获的两个美姬,在河面上泛起舟来。
随着船桨的摇曳,祖天工开口道:“将军,这里距离归德府就剩下三百里路了,如果顺利的话,八天就可以赶到,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整两天,这些日子大伙可是累坏了。”
耿仲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手搂住旁边的美人,在其脸上亲了一口,又在胸前抓了抓,然后问道:“所带的粮草,还能坚持几天?”
“过了上蔡县就没什么补给,预计还能坚持个七八天的样子。”祖天工道。
“中原人胆小如鼠,你看看,咱们刚一过来,这城里跑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耿仲明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说道:
“让兄弟们好好翻一翻,看看他们把好东西都藏哪了。我敢肯定,这城中一定有粮食,找到了就多休整两天;找不到,咱们明天在这里驻扎,后天早起拔营。”
说完便对旁边的娇躯上下其手,还嘴对嘴的送了几口酒,弄得旁边的女人娇嗔不已,自然是一夜春光,两处风景独好。
而这时,四面合围的明军将士们,掀开了一场浩瀚的挖沟竞赛。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是路就挖断,是河就决口,是湖就连通。
当然决口这事,只能是陈州上游的方向干,下游还得忙着筑堤阻拦,别到时候儿把自己的人马也淹了,那可真的没地儿说理去。
第二天清晨,耿仲明依然不顾疲劳,饶有兴致的享受了一顿精神快餐,这才来到正堂,安排斥候向归德府方向刺探。
出城后,几名斥候策马疾驰,向东北方向行进。然而走了还不到五里,就发现前方的路被大水淹没了,极目望去一片汪洋。
骑着马沿着依稀可见的道路往前试探,不到一里地的距离,水已经没到马肚子了。几个人一商量,认为是上游发洪水将此处淹了。转了几个方向,都是如此,赶紧回去禀报。
耿仲明得知消息,亲自出城查看,发现斥候所言不虚。
不过耿仲明也并未着急,他观察水流的不是很急,预计上游的洪峰不会很大,一两天就会过去。既然老天爷让他在陈州多呆两天,那就继续风花雪月呗。
真是庆幸从南阳弄了几个美女,一路上用以慰藉那疲惫的身躯,要不然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儿,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第三天,登上城头观瞧,耿仲明觉着不对了,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大水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涨了上来,已经快贴近城墙了。而城内的筒子河水也开始溢出河道,流向了城内的道路。
最可气的是,老天居然下起了雨,虽然不大,却无疑是雪上加霜。耿仲明显得有些焦急,赶紧把大伙叫到大堂议事。
如果粮草足够,困守些日子倒也没什么,可毕竟粮草不足,万一被困在这里,内无粮草、外无救兵,那可就出天大的麻烦了。
向各个方向派出斥候,看看能不能找到道路,先脱离困境,走出这片沼泽再说。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一个方向都没有探出来,然而水也不是很深,就是没过马肚子。
于是大家商议,丢弃所有辎重,将粮食分给每个人,两个人同时骑乘一匹马,单人骑乘的负责驮草料,明天一早开始突围。
第四天,城内的街道已经被水淹没,此时的陈州县城已经完全成了一座孤岛。一队人马从陈州的北门走出,朝着归德府方向进发。
因为一匹马要驼两个人,清军将士都没有穿戴盔甲,也没有携带大型的武器,只能带一些短刀、匕首、弓箭什么的,太重了马匹驮不动。
此时的明军,要是看见这支行军队伍,估计能把腰笑弯了。
队伍中,每匹马上驮着两个挤在一起的男人,毕竟马鞍的空间有限,两个人骑上去肯定是紧密接触的,而且为了避免摔下去,后面的男人还紧紧抱着前面男人的腰。
前面的人胸前挂着一个包袱,后面的人身后背着一个包袱,没了头盔,行进当中披头散发,满脸污泥,要是没有身下的战马,绝对让人以为是组团逃难的。
即使这样,好景也不长,在行进到距离陈州二十里左右的时候,队伍前方的战马一下子就没入水中,只挣扎了几下,就被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