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没什么文化,认知的字也不多,这并不代表他傻。虽然酒劲儿还没完全醒,但也感觉到今天的势头不对,开口道:
既然如此,朕在宫中等候,你们随时可以询问。说完转身就要回宫。
一群大臣堵住了去路,钱谦益对着韩赞周开口道:公公,现在有人指认,陛下非原来的福王,事关国本,还请公公劝说陛下,前往刑部大堂,是非曲直一问便知。
国本是否正统,对于韩赞周来讲,绝对是天大的事情。现在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完全搞蒙了,一脑门子只想着国本的问题,并没往其他地方多想,开口说道:
万岁,既然几位大臣心存疑虑,还请万岁移驾刑部,只需将事情解释清楚,也未尝不可,也好让诸位大人早早安心。
韩赞周负责皇帝身边的警卫工作,所有警卫人员归其调遣。他一开口,朱由崧没办法了,只得跟着他们去了刑部大堂。
其实负责皇帝身边警卫工作的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锦衣卫指挥室马銮。然而马銮是马士英的儿子,马士英已经倒戈了,所以这时的锦衣卫俨然指望不上了。
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派人通知韩赞周,告知皇宫似有异动,情况十分紧急,请其回去查探。韩赞周不明所以,仅仅留下了几名太监和护卫保护朱由崧,急匆匆的回了皇宫。
解学龙并不是一个昏官。相反,清正廉明,亲政爱民,忠心于大明,要不是李国庆的穿越,早就投江殉国了。
但清官也有清官的缺点,自古以来清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性子直、脾气宁、认死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不允许别人对自己有质疑。
关键解学龙还是东林党的忠实粉丝,为了给东林党呐喊助威,几次丢官罢职。虽然积极靠近组织,可是人家总是一个劲儿的考察。即使这样,也是为东林党马首是瞻。
粉丝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所拥趸的对象永远正确。
东林党一直怀疑朱由崧的身份,现在有人指认朱由崧是店小二冒充的,可见东林党眼光独到,一早就看透了朱由崧的伪装。
以前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就是自己该好好表现的时候了,于是在解学龙的心里,清官的特性和粉丝的特性一结合,早已认定朱由崧就是店小二。
来到刑部大堂,韩赞周又不在,周围全是东林党的人。解学龙都没让皇帝坐到正位,只是让朱由崧在堂下站立,自己却来到了主审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随即一拍惊堂木:好个大胆的店小二,还不赶紧将你如何杀害福王,盗取印玺,冒充皇帝的罪行从实招来。
朱由崧的酒早已醒了大半,看到这般情景,心想你这还没审呢,就已经认为我是店小二了,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开口道:
解学龙,你好大的胆子,朕乃皇帝,你如此与朕说话,不怕冒犯天威吗?
解学龙开厉声喝道:你个厚颜无耻的店小二,事到如此还这般抵赖,我劝你赶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朱由崧笑道:怪不得百姓说你们都是昏官,既然是审案,至少得有个原告吧,至少得有个当堂对峙吧,你这还没审呢,就已经认定朕是店小二,是何道理?来人,将解学龙拿下。
皇帝身边的几个侍卫和太监刚想上前,却被旁边的几十个衙役,将他们围住了。
解学龙听到朱由崧说自己是昏官,立刻火冒三丈,在堂上喊道:现已查明,此人冒充福王,你们虽为护卫,但不要被此人蛊惑。来人,将他们带出堂外。
几个太监和护卫没了韩赞周作主,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就是开练也打不过人家,稀里糊涂的就被轰出了大堂。
等到朱由崧身边的侍卫被赶走,解学龙又在堂上说道:大胆刁民,你以为你冒充皇上,本官就不敢将你如何,再不招来,本官将要大刑伺候。
解学龙的表演,就连钱谦益、高图弘等人都快看不下去了。暗自赞叹,这家伙真是东林党的一杆好枪。
朱由崧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躲不过去了,说道:解学龙,你就是如此审案的吗?一不带原告,二没有人证、物证,就敢往朕的身上泼脏水,就不怕朕灭了你的九族。
解学龙本来只是想表演给在座的东林党大佬们,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忠心。被朱由崧质问后,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心想,我堂堂大明官员,岂能让一个店小二吓唬住,根本就没想,如果打错了,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吼道:
如此刁民,不动大刑恐怕是不会从实招来。来人,将店小二拖出去,仗责二十。
两边的衙役有两个主动上来,相互递了个眼神,把朱由崧踹倒在地,将衣服扒了下来。毕竟他身虽然穿的是常服,但那也是龙袍,打不得。
接着就将连喊带骂的朱由崧拖了出去。
朱由崧心里明白,今天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膳了了。别说自己不是店小二,就是真的店小二也不能说,不说还有可能活命,说了那就万劫不复。
然而朱由松心里想的挺好,牙关咬的咯咯作响,身体却是扛不住的。
几年来,一路逃难,是饥一顿饱一顿;当了皇帝,整天又是美女酒肉,身体早就不禁折腾了,二十大板下来,已经奄奄一息,眼看是出气儿多进气少了。
要说就算朱由崧的身体糟糕,按照一般的行刑,二十大板也不至于要命。
可主动行刑的两个人,都是暗地投靠清廷的小虾,见到如此机会,知道立功的时候到了,手上格外加了力气。
等到朱由崧再次被拖回大堂,已经完全昏了过去。解学龙也觉得问题严重了,灵机一动,依旧高声说道:罪犯店小二已然招供,来人,让他画押。
有人立刻从书吏处拿出事先写好的供词,抓起已经昏厥的朱由崧的手,摁在了上边。拿到供词的解学龙刚要宣判,只见一个衙役探了探朱由崧的鼻息,说道:
大人不好了,犯人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坐不住了,纷纷走到朱由崧的旁边试探了一下,确认刚才还是皇帝的人,现在已经冰凉了。
这一下可全都慌了手脚,严格的讲,他们这叫私设公堂,审皇帝那是要有严格的法律程序的。现在倒好,不但审了皇帝,还把皇帝弄死了,朝中可不只是东林党,阉党余孽;还有浙党、楚党总之是党派林立。
东林党本来只是想借用童妃的事情,恶心恶心朱由崧。而解学龙也是一时兴起,表现一下自己,面对这样的局面,全都不知所措。这些人是惹事儿的本事不小,平事儿的本事没有。
慌乱之中还是马士英站了出来说道:
都慌什么,店小二畏罪自尽,当务之急是另立新君,璐王不是已经到了南京嘛,高图弘,劳烦你请璐王进宫,我们连夜拥戴。让马銮控制好宫城,明天一早我看哪个大臣敢反对。
韩赞周拿到朱由崧所谓的口供看了看,忽然感觉自己掉入了圈套之中。这时他才想起了太子,店小二既然冒充了福网,那么他留着太子干什么?
那时候的太子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生骨肉,直接掐死就行了,带着这么个累赘四处逃难,可能吗?
要是店小二自己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早早的自己知道会当皇帝,带着儿子四处流浪。而且还跑到淮安投奔杜光绍,娶了杜光绍女儿虹影为后,一个店小二是不可能知道淮安的杜光绍的。
无奈木已成舟,朱由崧已经畏罪自缢了。韩赞周感觉到对不起崇祯皇帝的信任;也对不起太子的嘱托,无颜以见,情急之下自裁了。
可是他却忘了,朝中还有一百多名已经投靠清廷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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