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六旬的宋应星,手里攥着太子给他的请柬,和那本叫做数学的书,兴奋之极,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扬州。
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虽然感觉到有些疲累,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那位数学的作者,送信的人告诉他,写这本书的人,仅仅八岁。
出于对中国历史上这位自然科学巨匠的尊重,李国庆更是沐浴更衣,一身正装,梳着油亮小分头,恭恭敬敬的面见这位自己的同行和前辈。
当宋应星看到太子,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还梳着连蚂蚁都站不住的短发,怪里怪气。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在开玩笑吧。
而此时李国庆,也同时打量着这位被后世传说的,近乎神一样的宋应星:
年约六旬,身着素衣,鬓角和胡子略有斑白,浓眉大眼,四方脸庞,古铜色的皮肤,厚实的胸膛,手脚粗壮有力,不像是个文人,反而更像种地的农民。
李国庆见到宋应星面带疑色,深施一礼开口道:“长庚先生,小王唐突邀请,有些冒昧,这里先给先生赔个不是。”
宋应星连忙还礼,说道:“殿下过谦了,草民受之有愧,实在是当不起。”
“先生要是当不起,那就没人当得起了。先生所著《天工开物》乃旷世奇书,既可传播于天地,又可造福于百姓,此乃我大明一大幸事。”李国庆脸上露出告慰的神色笑道:
“听说朝廷给先生安排了职位,被先生推辞了,不知可有此事。”
“殿下谬赞了,草民多谢殿下挂怀,确有此事,朝廷让草民出任滁和兵巡道及南瑞兵巡道,然草民志不在此,还望殿下见谅。”宋应星捋了捋山羊胡谨慎的说道。
李国庆点了点头:“也好,那个职位其实不适合先生,不去也罢。今天请先生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我想办一所学校,就是书院,聘请先生任教授,还有一事,本王自幼无知,一直以来缺少老师指点,故欲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宋应星听了大吃一惊,急忙开口:“殿下,万万不可,草民对经史子集,只是粗略的翻看过一些,并不精通。倒是对工匠、农艺之术颇有意向,如何当得教授,做得殿下的老师。”
李国庆听完笑了,解释道:“先生误会了,我请先生来就是讲工匠、农艺之课业,而我想学习的课业也包括这些。”
宋应星连忙道:“太子应该多学些治国之道,这些工匠农艺之课业,乃粗鄙丑陋之人所为,殿下不可呀。”
“先生,工匠农艺之课业,非但粗鄙丑陋,而且有治国安邦之大用,请听我解释,自然就明了了。”李国庆说道:
“我管先生所谓工匠、农艺之课业,称之为科学技术。科学是指物质的本质和规律,是理论;技术是将这些理论变为可以改善民生的具体方法。”
“经史子集可以指明治国的方向,科学技术可以提高国家的实力,二者缺一不可。而我中原文化一直崇尚经史子集,而忽略了科学技术,实乃不智之举。”
“就像我前两天讲课提了个问题,一大一小两个石块,从同样的高度落下,哪一个先落地,全场没有一个人答对。”
“原来殿下对这些也感兴趣,其实有时我也有同感,只是拿捏不准。但我以为,至少多种些粮食、多炼些铜铁还是没错的。”宋应星听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至于殿下说的两块石头,我偶然看到,倒是做过一些实验,应该是一起落地,如果没有空炁阻挡,我想即使是一块棉花和一个石头,也应是一起落地。”
李国庆暗叫道,感叹到,简直就是大明的伽利略呀,急忙问道:“人们常说,力气大、力气小,敢问先生觉得,什么是力气?”
宋应星沉吟了半晌,犹豫着答道:“所谓力道,我感觉就是人们用多大的力气对待某样东西,在草民的观察过程中,发现很多的力道都是成对儿出现的,无奈有些事情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
李国庆心里暗笑,你要是现在就搞明白了,刚刚四五岁的小牛顿就没事儿可干了。
不过那家伙现在只会吃苹果,也不知道他被苹果砸的时候是哪一年,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穿越,苹果换成了榴莲。说道:“先生,可有此专著。”
宋应星说道:“哪里有什么专著,不过是闲来无事的一些奇思怪想罢了,记录倒是有一些,可并没有发现什么。”
李国庆感叹道:“可惜了,不过也没关系,慢慢研究嘛。所以我请先生来就是教授这些东西,且还要设置专门的实验室和实验场地,研究更多的物体运动的规律,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这也能算一门课业?”宋应星有些不解。
“当然,这是一门大课程,学校里不但要有这门课程,还要有研究农业的,研究水利的,研究天气历法的,研究造楼盖房的,研究造桥修路的,研究生老病死的,研究动物植物的,总之我们用得着的东西,全都研究一遍。”李国庆又开启了忽悠程序。
“敢问殿下,数学也在其中吗?”宋应星问。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没有数学,其他的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自然也在其中。”李国庆不假思索的答道。
宋应星又从怀里掏出了李国庆写的数学:“这本书,果然是殿下所做?”
“自从受到神仙眷顾,脑子里就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兴起,便将其中一部分整理了出来。故此书不能算是我的原创,只是整理记录罢了。”李国庆解释道。
宋应星盲从的点了点头,又问:“我观此书只是开篇,但阿拉伯数字的应用确实化繁至简,不知还有没有后续。”
“学无止境,此书只是开了个头,科学是没有终点的,所以才需要像先生这样的人,带领学子们,研究去探讨,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去写后面的部分。”李国庆道。
宋应星似乎有了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这么多年,一直不遗余力的推广自己的研究成果,得到的却是许多的白眼和讥笑。
虽然也有一些大臣、士绅认可自己的方法,其根本不过是想获得一些秘法,捞一些便宜,多挣一些钱罢了。
要不是朋友的资助,那本《天工开物》根本不可能刊印出来,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八岁的孩童,具有如此的智慧和远见。
能与此子为伍,看来也是自己的一种运气,只不过他还不知道,此子还有另一个外号——恶魔太子。
想到此,宋应星忽然严肃起来,起身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此,老朽愿意在此书院执教。只不过给太子当老师一事,希望太子以后休要再提。”
李国庆不解的问道:“为何?难道先生认为小子顽劣,不足以成器?”
宋应星笑了起来,说道:“太子过谦了,与太子见面的时间虽短,可草民能够感觉到,太子的学识不在草民之下,所谓达者为师,草民岂敢僭越。”接着又道:
“说句玩笑话,太子的老师是半个神仙,岂是凡夫俗子可以随便当的。”
听到宋应星如此坚决,李国庆也只好作罢,说道:
“既然先生执意不肯,就将此事先放一放。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以后先生不要以草民自称了,更不用行君臣大礼,如何?”
宋应星点点头,觉得这个太子真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