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笑离了阁楼,在夏侯渊等人的护卫下,径直往相府走去。
许褚等人远远瞧见,全都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满脸振奋的道:“先生,我是真的服了。那鼓吏的身份,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关于这事,王一笑实在是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委婉的道:“此事,说来话长。”
徐晃点了点头,赞道:“一笑先生肯定早瞧出来了,所以才在演武场上借机将他杀了。如此一来,既不会惊动张绣,也能除掉这颗毒牙。先生神机妙算,我等不如。”
王一笑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多嘴。
几人刚到议事厅,还未坐下,曹操便命人送来一件锦袍,郑重其事的道:
“一笑先生武艺卓绝、一枝独秀,不仅夺得了比武头名,还趁机除掉了张绣安插在军营中的奸细,当真是大功一件。传我命令,赐先生锦袍一件、黄金百两,待宛城事变平息后,再论功行赏。”
王一笑顿时松了口气,走到厅内,款款一拜,笑盈盈的接过锦袍,披在了身上。
许褚、徐晃等人急忙围了过来,满脸欣羡的恭贺一番。
顿了片刻,曹操轻咳一声,道:“宛城事变,张绣杀我长子、害我爱将,随行的几百名亲随、护卫,几乎无一生还。曹某还没找他算账,这贼子竟把爪牙伸到了许都!”
荀彧面色凝重,补充道:“张绣既然派奸细刺探许都军情,那就表示,他已经有了对我们用兵的打算。”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起来。
许褚叫道:“丞相欺辱了张绣的婶子,这是辱母之仇;张绣害死了丞相的长子,这是杀子之恨。咱许都与宛城,已经是不共戴天,早晚都免不了要打。”
曹操脸一黑,辩解道:“我没有……”
许褚道:“那就更可恨了。丞相都没弄到手里,那张绣竟……”
王一笑急忙扯开话题道:“老许,此事另有隐情,不要再提了。”
曹操一脸欣慰的看了过来,对王一笑点了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荀彧道:“打是肯定要打的,只是要商量商量该怎么打。一笑先生,你曾与丞相一起去过宛城。依你之见,该如何动兵?何时动兵?”
王一笑反问道:“诸位是什么想法?”
荀彧缓缓吸了口气,沉吟道:“打张绣倒也不难,怕的是袁绍。我们大军前往宛城,袁绍若趁机偷袭许都,抄了我们的老家,那就麻烦了。”
曹操深表赞同,“吕布、刘备,张鲁、刘表,这些人也不得不防。”
话题既然已经打开,一众谋士将军纷纷各抒己见。既有进言曹操率大军奇袭宛城,速战速决的;也有告诫诸君,应当分兵驻守在各路关口,以防敌军偷袭的。
众人商讨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竟是一个主意也没定下。
曹操微微蹙眉,对众人的计策总是不太满意。他看着王一笑,问道:“一笑,你说该怎么打?”
王一笑摇了摇头,“若我来说,不打。”
“不打?”
夏侯潭瞪大了眼睛,嚷道:“那张绣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这都不打?咱许都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王一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张绣不用打,他自己会投降。”
“一派胡言!”夏侯潭气喘吁吁、满面酱紫的道,“王一笑,丞相与张绣之间是死仇,这事你难道忘了?”
王一笑道:“自然没忘。”
“他杀死了长公子、害死了典将军,丞相会允许他投降?”
王一笑道:“这事得问丞相。”
夏侯潭看也不看,断然否定道:“你少在这里扯皮,血海深仇在前,丞相不会答应的。”
曹操轻轻敲了敲桌案,淡然道:“个人恩怨,在军国大事面前不值一提。那张绣若是诚意请降,曹某必然答应。”
夏侯潭戛的止声,老脸羞的通红。他站在那里愣了半晌,便哼哼唧唧的道:“丞相胸怀若谷、宽厚仁义,我等自愧不如。”
随后,他坐了下来,对身后一名将军努了努嘴。
那名将军即刻站了起来,盯着王一笑道:“大事当前,丞相自然不会顾及个人恩怨。但,那张绣岂会投降?”
王一笑问道:“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那名将军道:“西凉降将,段煨。”
王一笑说了声久仰,接着就道:“张绣必然请降。”
段煨哈哈冷笑,“上次你说张绣是真心实意的请降,结果呢?结果还不是举兵反了。这次你又这么说。王一笑,你想都不想,张口即来,让我等如何信服?”
段煨语气虽不中听,甚至饱含冷意,但说的话确实在理。曹操羞辱了张绣的叔母,他杀了曹操的儿子,只这一点,已经是难以调和了。
更何况,张绣刚刚举兵,宛城上下必然同仇敌忾,都在想着如何对付许都,他怎么可能投降?
荀彧摇头咋舌、郭嘉凝思不语,而坐在主位上的曹操,更是长吁短叹、满脸忧虑。
王一笑道:“丞相,宛城一事,实在用不着太过烦恼。张绣上次请降时,已经得罪了刘表。吕布、张鲁等人,更是虎视眈眈。宛城形势岌岌可危,张绣不会看不出来。我们只需要等上几天,他必然再次请降。”
“这……”曹操忍不住为难道,“就这么干等?”
“丞相,万万不可!”
段煨一步跳了出来,站在大厅中央,抱拳道:“丞相,王一笑所言,实在是荒谬不堪。请诸君试想一下,我们若害了董卓的儿子、杀了董卓几百名护卫,我们会向董卓投降?”
王一笑道:“丞相雄韬伟略、能屈能伸,胸襟气度岂是董卓能比的?丞相并非董卓,而张绣也并非段将军。”
段煨怒道:“拍马屁谁不会,你哪怕吹上了天,又有什么用?手里有兵马却不去打仗,反而等着别人投降,这要是传扬出去,丞相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掉大牙?那张绣若会再次请降,我段煨宁愿吃矢。”
他正自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驿馆信使跑了进来,高声叫道:“丞相,张绣之弟张成,深夜求见!”
曹操急忙招手道:“快,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一名十**岁的年轻人走进议事厅,对着堂前拜了拜,道:“张成见过丞相。”
曹操微笑道:“不知你仓促求见,所为何事?”
张成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恭恭敬敬的呈在堂前。
“张成刚刚接到宛城书信,家兄张绣与先生贾诩,再次请降,恳请丞相恩准!”
霍——
议事厅内,一片哗然。
段煨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如风干了一般……